而接下来的几日,叶府却一直未有动静。苏老爷遣人去打探,才知原来叶老夫人不许。叶家乃名门望族。叶远虽只是捕快,却也是当今天子钦点“神探”,前途未可限量。若要娶一死了丈夫的女子过门,定是艰难万千。
苏老爷本想劝慕烟就此放弃,却在看见女儿泫然黯淡的眼光时,心软下来。他知道女儿的悲苦,隐忍着不发。如今好不容易可再托付终身于他人,他又怎么忍心在说劝她放弃这样残忍的话。
于是,苏老爷以故人身份去拜托叶老夫人,同时叶远也抱着十分强硬的态度。在两边夹击下,叶老夫人最后也只能颔首。婚期也很快确定下来。
成亲当日,原本软红万丈的晴空,忽然乌云压顶,淅沥地下起雨来。当轿子从苏府抵达叶府时,已误了吉时,而身后的仪仗队因为大雨冲刷,狼狈不堪。而叶远全然不顾这些,眼角眉梢全是满溢的欢喜。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身红喜的慕烟搀扶下轿后,便朝里走去。新媳妇进门,都需跨火盆。而在慕烟跨时,脚下火盆忽然无力自碎,瞬间火星泼溅一地,引来一阵骚乱。慕烟呆在原地,手足无措。而叶远只是俯首耳旁,轻声说:“没关系的。”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喜娘尴尬地说着,才算草草找了台阶给新人下。
几经波折,终于进得喜堂举行仪式。慕烟安静地跪在地上,感觉到老夫人锐利森然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她只是低眉顺眼,纹丝不动。她深知,老夫人对她,厌恶至极。
本以为接下来便可风平浪静地安然度过,却不想慕烟在向老夫人奉茶时,恍然间,杯子竟径直落到地面,摔得粉碎。转眼间,老夫人的脸闪过暴风骤雨,正准备甩手而去,慕烟却是不疾不徐地重新奉上一杯茶,缓缓道:“婆婆,请用茶。”
老夫人先是一滞,随即还是接过了重新奉上的茶。但唇齿间,轻微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祸害。”叶远正欲出口,却被慕烟突然用力地握紧给生生逼了回去。而没人看见,地板上,那一两点破碎的湿润。
委曲求全之法,不得已,却是眼下唯一之径。
仪式终于结束,而待到席散人尽,已是深夜时分。慕烟卸去厚重喜服,换上平日便服,素面朝天。而此时清冷月光透过洞开的窗户,恰好落照在慕烟身上,散漫出淡淡微耀的纯光,美而不艳,宛若清水芙蓉。
推门而入的叶远,刚好看到这一幕,心里的惊艳,骤然耀眼万千。他慢慢走过去,轻轻将慕烟环进怀里,俯首于耳边呢喃软语:“真好。”
而怀中伊人微微轻颤,有冰冷的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在瞬间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