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赶到拴马处时,恰见一人,大约五十多岁年纪,正从树上解开马缰尚未来得及上马。张世杰嘴里大喝一声:“大胆毛贼,竟敢偷我的马!”声到人到,伸手向老者的臂膀抓去。老者侧身让过,伸指向张世杰的胸口点来。张世杰说道:“原来也是会家子!”伸手一隔,把老者的手臂挡开。张世杰这一隔,至多用上六成功夫,那老者竟“腾腾腾”连退了三步,嘴里不竟“咦”了一声,说道:“好功夫!”
其实张世杰见偷马人年老,只是想抓住问问,并没有施拳、掌之类重手。自己这一隔,虽把老者隔退,手臂上也觉有些份量,再出手抓老者时,就又加了些力量。张世杰这招抓去,老者退后一步,取出鸠杖便要与张世杰放对。此时史如玉急叫道:“爷爷,怎么是你?”转而对张世杰说道:“张大哥别打了,他是我爷爷!”
这偷马的老者竟是史如玉的爷爷史百禄!张世杰听史如玉招呼,连忙收手,又退后一步,向老者拱手说道:“老人家,得罪了!”
史百禄笑道:“你这小哥好功夫,老头子我马没偷到,还差点要折在你手里!”
史如玉说道:“爷爷你真没出息,怎的偷起马来了?”
史百禄对史如玉说道:“我这孙女儿什么时候学会骂爷爷了?爷爷我一直是堂堂正正的!”
这时,石方明和石方亮过来向史百禄拱手行礼,石方明说道:“史老爷子在江湖上可是人人敬重的!”
石方亮说道:“老爷子要偷马,一定另有缘故。老爷子你说是吗?”
史百禄说道:“方亮说得不错,我确是有急事要办!我路过这里,见这马神骏异常,便想借来骑骑,事过之后再归还的,想不到连孙女都把我当偷马贼!”
史如玉说道:“不是我说爷爷是偷马贼,是爷爷你自己说马没偷着的!你有什么急事,我们可帮得上忙?”
史百禄说道:“离此地大约二十里地,有一个青云山庄,庄主名叫赵青云。论赵青云的手底功夫,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顶多和老头子我打个平手,但庄子里人多,蒙古的嘉木扬喇勒智和郡主巴玛尔、巴玛尔的师父乌斯曼都在。孟姣姣和孟娟娟失陷在青云庄,我急着去搬救兵,此时言公子和姣姣的师父飞凤阁主都在临安,从这里到临安,可真够我赶的,是以我便看上了这匹马了。”
史如玉说道:“张大哥功夫了得,一杆枪更是神出鬼没,算上我们也有五个人了,不能去救姣姣姐和娟娟姑娘?——姣姣姐和娟娟姑娘如何会失陷在青云庄?”
史百禄说道:“她们是如何失陷的,说来话长,以后再详说。张公子虽则英雄,却也当不得青云庄高手多。事情紧急,我可要告辞了!”
张世杰说道:“老爷子要马代步,只管牵去。我这匹马日行千里,要不了三天便可到临安。我们再在附近找个住处,候老爷子约了人回来,再去助拳吧!我本想去黄州找孟珙,现在孟珙的千金有难,我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史百禄向张世杰说道:“你这话说得明白,我可就不客气了!”说毕,牵过枣红马,骑上马背,如飞驰去。
青云山庄,离襄阳大约五十余里,座落在一处山谷之中。山庄本属宋地,自襄阳陷落,便属蒙古管辖。其实,蒙古得襄阳不久,不论官员还是军队,也没空理会到远离襄阳的山庄,因庄主赵青云在当地颇有点名气,蒙古下襄阳之初,嘉木扬喇勒智曾和西门英、西门豪登门拜访,也稍稍显露了点武功,赵青云迫于无奈,只得屈从于嘉木扬喇勒智。而嘉木扬喇勒智把孟姣姣和孟娟娟藏于山庄,却是别有原因。
嘉木扬喇勒智在苏州平江府衙外和言成霖对了一掌,并乘言成霖的反震之力跑了以后,与巴玛尔和乌斯曼一商量,觉得还是不要多事的好,过常州府后,便一路往西,打算把巴玛尔送回库端的军中。谁知刚过金陵,得到军中传信,说是孟珙有意袭击襄阳,而镇守襄阳的蒙古军队大有不能抗衡之势。恰好发现孟姣姣、孟娟娟与史百禄、钟荣四人西行,竟走在了一路,便打算捉了孟姣姣作为人责,要挟孟珙。凭孟姣姣的武功,真打起来,嘉木扬喇勒智仅能稍处上风。史百禄与乌斯曼在伯仲之间,孟娟娟则稍胜巴玛尔。钟荣断臂固然尚未痊愈,内伤已好,尽可作壁上观。公开叫阵,不仅擒不了孟姣姣,甚至还要落败。明的不行,自然只能暗算了。
这一天,孟姣姣四人正在途中小店打尖,忽觉小腿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随即心头烦恶,头开始发晕,孟姣姣已知道中了暗算。此时嘉木扬喇勒智和巴玛尔、乌斯曼从店中走出,笑嘻嘻的站在面前。孟姣姣因不能起身相斗,忽见史百禄跳了起来,知道他未中暗算,急忙取下金钗,向史百禄打去,嘴里说道:“接住,去请言公子来救我!”话一说完,人便倒了下来。
这是乌斯曼暗中发的飞针,针上淬得有毒。本来也向史百禄发了一针,恰好史百禄把鸠杖放在脚边,乌斯曼这一针打在了鸠杖上。虽只发出了极轻微的响声,史百禄已有了警觉。见孟姣姣、孟娟娟、钟荣三人着了道,嘉木扬喇勒智和巴玛尔、乌斯曼从店中走出,情知打不过嘉木扬喇勒智,正打算三十六着走为上,恰好孟姣姣金钗打来,连忙一把抄在手里,拔脚便跑。待嘉木扬喇勒智追出小店,史百禄已不见踪影。
嘉木扬喇勒智先给孟姣姣、孟娟娟、钟荣三人点了穴道,再由乌斯曼解毒,然后雇了两辆马车,向襄阳进发。史百禄是老江湖,孟姣姣固然要他去请言成霖,但总得先弄清楚嘉木扬喇勒智把孟姣姣押往何处,才好解救。他一连几天,暗中跟随马车,直看到马车进了青云山庄,才前往临安。恰好见路旁林中拴着一匹好马,正想牵来代步,被张世杰发现。
史百禄骑了张世杰的马,第三天傍晚时分,便赶到了临安。如孟姣姣所言,言成霖果然仍住在原住的客栈,史百禄找到了言成霖时,言成霖刚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史百禄风是风火是火的闯进言成霖的房间,言成霖见史百禄身上风尘仆仆,分明便是走长途赶来报信的模样,立时站起来问道:“史前辈这等模样,有何急事?”
史百禄说道:“孟姣姣、孟娟娟、钟荣三人受了嘉木扬喇勒智和乌斯曼的暗算,困在离襄阳不远的青云山庄,孟姣姣百忙之中把金凤钗给我,要我请你前去救援,请公子不要耽搁。”说毕向言成霖递上孟姣姣的金凤钗,
听说孟姣姣受困,言成霖吃了一惊,而忙从史百禄手中接过金凤钗,问道:“孟小姐她们可曾受伤?你离开之时,孟小姐她们可否安好?”
史百禄说道:“先是中了乌斯曼的毒针,后来解了毒,却是被嘉木扬喇勒智点了穴道。是坐在马车上送到青云山庄的,我离开之时,倒还安好。不过我在路上走了三天,此刻如何,也还难说。”
言成霖已经明白,嘉木扬喇勒智暗算孟姣姣她们,不是要取孟姣姣她们的性命,而是另有目的,短时间内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稍稍放了点心。心想,孟姣姣把金钗交由史百禄带给自己的用意,说明她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脱险,必得要言成霖前去解救;作为本门的信物,内中藏着一个秘密,为免被别人取去,交由言成霖保管。也可以看成是自己无法破解,请言成霖相帮解密。她是把言成霖当作可以信赖的自己人,这种信赖,甚至超过了对她的师父飞凤阁主。又想,若只是嘉木扬喇勒智和乌斯曼、巴玛尔三人,便是我一人也能应付,如有鲁直和史百禄帮手,胜过他们便绰绰有余。他问史百禄:“不知敌方除嘉木扬喇勒智三人,还有没有别的江湖人士?”
史百禄说道:“青云山庄赵青云,据说武功也非泛泛,山庄之中是不是还有别人,倒也没来得及探清。”
言成霖说道:“即便你我和鲁直三人便可解得孟小姐之困,于情于理都要告诉飞凤阁主。也罢,鲁直你立即带史前辈去梅花庵,相约飞凤阁主和德清师父,我就先走一步了!”
鲁直先答应一声“是”,对言成霖说道:“救孟小姐固然是十万火急的事,但也不争这一刻,何不等我去梅花庵回来,和主人一起走?”
言成霖说道:“凭你的轻功,可赶不上我。你速去梅花庵,我等飞凤阁主和德清的回话后再走!”
鲁直和史百禄赶去梅花庵了,言成霖把衣物收拾了,又叫小二准备了十个馒头、两斤牛肉和一只烧鸡,因鲁直未回,不觉有点心焦。他先是下意识的拨弄着手中的金凤钗,忽然想起,听师父说起过,金凤钗中藏有秘密,几百年来没人能够破解,我何不乘鲁直未回来之前,查究一番?心中这么一想,便就认真的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