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音和布掌伤西门英和西门豪兄弟,钟荣、毕天祥尚未出手,额音和布正想取宝之际,门外一声娇叱:“且慢!”只见一奇形暗器从门外飞进,直奔额音和布面门。众人看得分明,这暗器竟是一支凤钗,但来势劲急,显见发暗器之人功力不凡。额音和布笑道:“女孩儿的玩意儿,能伤得了我吗?”边说边伸出两指,这一夹,竟把凤钗夹住。此时凤钗离额音和布的面孔已不到一尺,夹倒是夹住了,却见凤钗上的凤嘴一张,“呱”的一声,吐出一枚银针,生生的扎进了右眼。额音和布并不知凤钗之中暗藏机关,一时大意,竟着了道儿。几乎是在同时,有如一片云彩飘到桌边。接着剑光一闪,众人只见一剑奇快向着自己面门剌来,剑气森森,已及面庞,连忙向后让了一让,就这一刹那间,来人已一闪而去。再看桌上,三宝已被取走。
来者身披紫锦披风,却是一个四十余岁面容极美的中年女子。只用一招,便逼得众人向后让过,座中只有言成霖端坐椅中纹丝不动,嘴里却夸道:“好一招海市蜃楼!来者是飞凤阁主么?”“海市蜃楼”是飞凤剑法中的一着虚招,即便如言成霖坐着不动,也不会伤人,剑离面门半尺便即收回。这一招用以同时攻击多人,真幻难辨,是以叫“海市蜃楼”。言成霖张口道出,只听来人回道:“你倒识货!”说此话时,来者已到门外。
额音和布右眼中针,吃了大亏,如何肯善罢干休?来人快,额音和布也不慢,他先不拔针,提起禅杖,向着飞凤阁主快速逸去的背影运劲一擲,随即脑袋一晃,挂在颈上的一百单八颗念珠成急雨般飞向飞凤阁主。随即发声长啸,拔腿便追。
这柄禅杖是额音和布在极怒之下全力擲出,劲力可想而知,即便面对面交战,飞凤阁主也难硬接硬架,何况是从背后袭来?飞凤阁主原本在绳上急奔,听得身后风声紧急,向旁一闪,落向水面,尚未及水,禅杖擦身而过,落在凝碧池中,訇然有声,激得水花四溅。飞凤阁主刚避过禅杖,一百零八颗念珠纷纷打到。念珠范围几及一丈,此时飞凤阁主身在空中,不仅无法躲避,若再闪转腾挪,便会被额音和布赶上。就在这生死一线之时,只见飞凤阁主的紫锦披风忽然如风张帆,向后飘起,急速旋转,恰如一丈方圆的一朵紫云,一百零八颗念珠齐打在飞凤阁主的披风之上。而飞凤阁主竟踩着水中星星点点的浮萍,越过凝碧池,到了第一进的大厅。
大厅中无人阻拦,出大门刚到广场,一个与额音和布体貌相仿年纪只得二十余的长大和尚舞动禅杖迎了上来。
他是额音和布的徒弟,名叫嘉木扬喇勒智,他本在广场上等候额音和布,听到师父啸声,又见飞凤阁主从凝碧池对面如飞般过来,知道不妙,迅即出手阻拦。几乎是与此同时,人众中跃出一人,让过飞凤阁主,与嘉木扬喇勒智缠斗起来。此人正是被飞凤阁主收服,做了孟姣姣的长随、与孟姣姣和孟娟娟在广场上接应飞凤阁主的鲁直。飞凤阁主一步也不耽搁,越过牌坊,将三宝交结正在牌坊下等候的孟姣姣,眼见着孟姣姣和孟娟娟打马飞驰而去,这才拔剑在手回转身来,冲刚刚赶到的额音和布一笑,说道:“大和尚,对不住了!”
额音和布气极怒极,也不交代门面话了,向着飞凤阁主迎头一掌拍出,飞凤阁主心想:“久闻额音和布乃蒙古第一高手,又是蒙古国师,今天我倒要试试你的掌力!”随即一招丹凤朝阳,举掌一迎,两人掌力相激,“啪”的一声轻响,额音和布被震退一步,随即站定。飞凤阁主竟被震退了三步,方才拿桩站定。这是因为额音和布带着前冲之势,而飞凤阁主是回身出掌,固吃了一点小亏。其实两人掌力相仿,难分伯仲。飞凤阁主一掌过后,举剑一掠,一招凤凰三点头,进手递招。额音和布见自己这一掌竟被飞凤阁主震回,知道两人势均力敌,不敢大意,又见飞凤阁主剑到,连忙见招拆招,两人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在第二进的大厅里,随着飞凤阁主取宝而走和额音和布追出,除史百禄、西门英、西门豪因被额音和布掌力震伤尚在调息外,钟荣、毕天祥、葛氏三雄、郭玉波和郭玉涛竟相继追出。到广场时,鲁直和嘉木扬喇勒智、飞凤阁主和额音和布正斗得紧。毕天祥见飞凤阁主和额音和布功力悉敌,自己插不上手,而嘉木扬喇勒智一柄禅杖横扫直击,风声呼呼,使得风车一般,鲁直只能闪转腾挪,一双肉掌已递不进招,说道:“老鲁退过一边,待毕某来会会他!”说毕,手中虎头双钩向嘉木扬喇勒智进招。
鲁直二话不说,让过一边,跑到牌坊边飞身上马,向孟姣姣奔走的方向追去。
葛氏三雄和郭玉波兄弟互相看看没有动手,但也没有走开,仿佛是在掠阵。原本广场上有百十人,大多本事平庸,有的是来看热闹的,也有的是来助拳的,见孟姣姣一走,飞凤阁主阻住额音和布,知道宝物已被取走,不知是谁,喊了声“快追!”随即一哄而散,向孟姣姣追去。
毕天祥替下鲁直,与嘉木扬喇勒智有攻有守,打个平手。额音和布因失了禅杖,与飞凤阁主斗到五十合以后,便落下风。飞凤阁主说道:“大和尚,今天我本不想伤你,是你自己不好,谁叫你接我的凤钗?三宝己给小徒送走,你莫非一定要和我分出用负?”
飞凤阁主的话说得比较客气,因为继续打下去,额音和布决无胜理,但飞凤阁主心里记挂着三宝,心里委实放心不下。固然孟姣姣和孟娟娟身手不弱,骑的又是千里选一的好马,别人多半是赶不上,但万一路上有人拦阻呢?或者生出别的变故呢?此时的额音和布心里气恨到了极点,却也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决讨不了好。听飞凤阁主如此说,只得说道:“罢了!今天折在你手里,此仇总归要报!”说毕,跳出战圈,招呼嘉木扬喇勒智,与葛龙、葛虎、葛豹三兄弟离开了绿柳山庄。额音和布一走,飞凤阁主与毕天祥、郭玉波、郭玉涛随即离去。
钟荣见偌大的广场,一眨时走了个人去场空,因与他们不是一路,心里又惦记着史百禄,一时去留不定。史百禄的孙女问道:“钟伯父,我爷爷怎么还不出来?”
钟荣含糊答道:“大约在里面陪主人吃茶聊天了吧?”
西门兄弟的两个徒弟也问:“我们的师父呢?莫非也在陪主人吃茶聊天?”
钟荣说道:“尊师与额音大和尚对掌时受了点内伤,不过不大要紧。”
听钟荣这样一说,别说是西门两兄弟的徒弟,便是史如玉也着急起来,心知爷爷一定是受了伤了,正不知怎么办,朱四达走了过来,向钟荣抱拳说道:“时辰不早,老兄何不吃了饭再走?”
钟荣客气道:“怎好讨扰?”其实此时已是午末未初,众人肚子里早唱空城计了。钟荣如此说话,意思却也明白:吃是想吃的,只是不大好意思!
朱四达说道:“不必客气。”说完伸手一让,钟荣带着两个徒弟石方明、石方亮,史如玉和西门兄弟的两个徒弟沙昆、赖仁跟在后边,随朱四达穿过大厅,走到凝碧池边,一条小船已靠在岸边。朱四达请众人上了船,接着橹声欸乃,不一刻到了对岸,众人又随着朱四达走进大厅。此时厅中间并排摆了两张桌子,上面摆着酒果,却尚未开席。史如玉心里惦着爷爷史百禄,一眼蹩瞥见史百禄正坐在首席客位上眉飞色舞的与人讲着话,忙叫了声“爷爷”,问道:“爷爷你没事吧?”
史百禄笑道:“爷爷没事,爷爷这把老骨头还没能散架!”接着又说,“如玉,爷爷给你引见此地的主人,喏,这位便是绿柳山庄的言庄主言成霖,爷爷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等人物!”
史如玉见了首席主位上玉树般安然坐定的言成霖,心海中如有风轻抚,忽觉碧波漾起,脸上也无端的红了起来。款款的向言成霖福了一福,说道:“见过言公子。”
言成霖抱拳还礼,说道:“史小姐请了。令祖过誉,倒叫史小姐见笑了。”
沙昆和赖仁先向师父西门英、西门豪问了安,正向言成霖抱拳行礼,言成霖也抱拳还礼。随即安坐开席。首席言成霖坐在主位,客位依次坐的是史百禄、钟荣、西门英、西门豪。言洪山和唐文勇坐在下首相陪。第二席主位坐着朱四达,依次坐着石方明、石方亮、沙昆、赖仁,桐柏三英中的周吉、李铁头坐下首相陪。史如玉因沙昆和赖仁两双眼睛老在她身上打转讨厌,硬要坐在爷爷史百禄旁。
安坐毕,下人斟酒。不等言成霖举杯相邀,钟荣先站起来说道:“我等本与言公子素未谋面,这次来绿柳山庄,虽无心与言公子为敌,却也是冲着山庄的珍宝而来,可以说是心怀叵测。如今珍宝固未取到,反做了言公子的座上客,当真汗颜得很。谨饮此酒为谢。”说毕举杯一饮而尽,又连说“好酒,好酒!”
绿柳山庄的酒,都是言成霖从金国宫中取来的贡品,自然是上等好酒。钟荣游走江湖,固然饮酒无数,却也从未能饮过如此好酒,一口入肚,便大加称赞。
史百禄笑道:“谁说不是呢!言公子视珍宝如粪土,这身豪气天下少有。我是人老了脸皮也老了,再有如此好酒相待,我可真是乐不思蜀了。”
西门英、西门豪因被额音和布运功反击,受内伤较重,言成霖给他们服了一粒乃师无邪子练的紫金保心丹,运气一个周天之后,虽内伤未愈,行走已是无妨,对言成霖也是很感激的。见钟荣和史百禄说了场面话,西门英也说道:“言公子豪侠无双,我兄弟佩服得紧。既承疗伤,又蒙赐酒,我兄弟这里谢过。”说毕,一拉西门豪,两人站起来,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言成霖抱拳客气道:“诸位都是江湖前辈,在下仰慕得紧。此来敝庄,诸位事固未谐,不能适怀,两位西门兄内伤未愈,不妨在敝庄多盘桓几天,在下自当略尽地主之谊。”
西门英说道:“多有骚扰,不胜惭愧。那额音和布老秃驴掌力雄浑之极,想不到我兄弟竟禁不起他一掌之威!我兄弟睚眦必报,待内伤好后,便要去寻额音老秃驴的晦气了。”
钟荣问史百禄:“史老爷子曾击额音和布一掌,虽被反震回来,幸未受伤,可知额音和布练的是什么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