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苹和王友苹、张兰苹的丫头张燕红三人三骑沿着葛胜南逃走的方向一气追了三十里,连葛胜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问了路边农夫,说是没见过这般模样的人走过。在大槐树湾只喝了口茶,并没有吃点心,此时已近午时,肚子也饿了。张燕红第一次出远门,又怕张兰苹出意外,首先气馁。对张兰苹说道:“小姐,这样能追到葛胜南吗?连郭公子都没遇到,我们回去吧,反正夫人明天就动身,也不过晚半天!”
张兰苹不如乃母孟娟娟年轻时的风风火火,他的个性偏像张世杰,沉稳而端凝,而且是个大美人。她虽也曾随着孟娟娟在鄂州郊区游玩过,其实也并未出过远门,更不知江湖中事。她心里固然有点惦着郭继斌,但决定追赶葛胜南却是王友苹激出来的。是否能追到葛胜南,或者遇着郭继斌,心里也没有把握。在马背上颠了三十多里,最初的激愤和旅途的新奇已经颠散,又听张燕红一说,便有点动摇。她看了王友苹一眼,对张燕红说道:“这就回去?不好吧!”
王友苹像极了年轻时的金碧莲,淘气又机灵。她的家学是妙手空空,这原本不是在家里学出来的,与娴雅、端凝完全是两回事。听张燕红说要回去,张兰苹又拿不定主意,说道:“回去?若是再追一程便可追上葛胜南呢?若是正好郭大哥与葛胜南、大和尚交手又处在下风呢?不赶上去帮一手?再说这天不冷不热的,别说要帮郭大哥,便是闲逛几天不也有趣?”
张燕红说道:“还不冷不热呢,都跑出汗了,换洗衣服也没带!”
王友苹笑道:“若说没带衣服,这倒好办,前面有一个小镇,我们去买些便是!”
鄂州在长江南岸,在鄂州东南三十里有一个小镇,名叫临江镇。临江镇在长江岸边,其实是鄂州的东南门户和过江的渡口,虽说只有几千户人口,人来人往倒也热闹。张兰苹和王友苹、张燕红牵着马走进小镇,就如小镇忽然来了三个美人,倒是吸引了不少眼球。张兰苹不惯别人如此注视她,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因春日晴好,在门外树荫下搭了遮阳,放了五、七张方桌。张兰苹挑了座头坐下,早有小二把马牵走,又侍候着落座,问:“请问小姐吃点什么?”边说眼睛从张兰苹脸上移到张燕红、王友苹脸上,最后又回到张兰苹的脸上。小二的意思,张兰苹年长,主意该她拿。
吃点什么,倒真难住了张兰苹,她几曾在饭馆里点过菜,又怎知道馆里有什么菜?不过也只是打了一个愣怔,随即说道:“挑你店里好的菜上几样来!不要酒,先倒三杯茶潄潄口!”
菜很可口,饭也香软。张兰苹边吃边想:下一步该怎么走?过江吗?满世界的找葛胜南,哪一天才能找到?谁知他到哪里去了?是继续留在宋国还是回了蒙古?三人中我是老大,张燕红是听惯了我的话,王友苹呢?难不成要这个小丫头拿主意?又想,葛胜南来鄂州本为杀我爹,既然杀不了,又抢了我的玉如意,多半是要回蒙古。那么,我就得追过江去!友苹妺妺不是偷了他的金符吗?莫非他不要了?
想到金符,张兰苹有了一个主意:反客为主,让葛胜南来找她们!张兰苹对王友苹说道:“友苹妺妺,葛胜南的金符呢?给我看看。”
王友苹应了声“好”,从囊中取出金符递给张兰苹。张兰苹接在手中,向空轻抛了两下,笑道:“这就是葛胜南的金符?倒是沉甸甸的,二两多金子呢!”遂又招呼小二:“小二你过来!”
店小二颠颠的跑了过来,问道:“姑娘有何吩咐?莫非还要添菜吗?”
张兰苹说道:“菜尽够了,给你看一样东西。这是蒙古人葛胜南的金符,是我这位小妺妺取来的,给你见识见识!”
店小二接在手里颠了颠,说道:“很圧手,是真金子。请问姑娘,这金符有何用处?”
张兰苹说道:“就像我们这里的官印,还可用来调兵,用处大着呢!不过那是在蒙古国,在我们宋国可没用,顶多当金子使!”
张兰苹这话是有意说给在饭馆吃饭的客人们听的,声音不小,果然引得不少人注目,有几个人还走过来观看。张兰苹的目的是达到了,张燕红却不放心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小姐如此张扬。她说:“小姐,大人说过金符是要紧东西,快收好了!”
张兰苹笑了一声,把金符还给王友苹,说道:“张燕红说得不错,这可是要紧东西,友苹妺妺你收好了!”
就在张兰苹还给王友苹时,确切的说,是金符从张兰苹手中到王友苹手中的途中,邻桌一人笑道:“小姑娘什么金符?好玩吗?给我瞧瞧!”话到手到,仿佛有一股吸力,这金符早到了那人的手中。
张兰苹这才注意到,抢金符的人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就坐在邻桌,同桌的还有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张兰苹一手按剑,正待发作,见这妇人笑嘻嘻的仿佛没什么恶意,想问明白来人身份之后再动手。但就在这一转念的功夫,那妇人早与王友苹动起手来。
确切的说,是王友苹先动的手。王友苹是用左手接张兰苹的金符的,金符被那妇人抢去的一刹那,右手不及拔剑,手中的两只筷子已经戳向妇人手腕。王友苹用的是“凌寒一枝”的招式,若被她挑中脉门,那妇人的一只手可就废了。那妇人嘴里格格一笑,说了声“这丫头手法好快!”拿金符的手顺势一招“春风拂槛”向着王友苹右手脉门拍来。王友苹手腕一抖,手中筷子立作数十个筷影向着妇人头胸罩去。那妇人喝声采:“好一招‘香光雪海’!手里更不怠慢,用一招“东风化雨”一一挡开。
王友苹见对手招式老到,知是劲敌,把手一沉,划了一个小圈,随即指向妇人的左胸。这是梅花三弄中的“寒山绿萼”,那妇人并没有招架闪避,而是向前一探身,手臂碰手臂,与王友苹对撞了一下,王友苹退了一步,那妇人也晃了一晃。此时坐在一旁的汉子说道:“别逗了,金符还给她吧!”
那妇人问道:“你连使凌寒一枝、香光雪海、梅花三弄,金碧莲是你的什么人?小小年纪,身手不坏嘛!”
王友苹与妇人拆了几招,虽是取的攻势,却并没有占便宜,显见那妇人并未出全力,心里有气,回道:“你是什么人,怎知道我妈的名字?”
张兰苹见妇人如此说,已知遇着了前辈,抢金符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并无恶意。作为后辈,应该施礼问安了。她盈盈站起,向妇人使了一礼,说道:“小妺性子稍急了点,冲撞了前辈,小女子张兰苹这里谢过,不知前辈姓名可肯见告?”
妇人笑道:“你就是张兰苹?你倒是文雅,一点都不像孟娟娟年轻时的作派,还是个大美人呢!我叫史如玉,旁边这位是我的官人,名叫石方明,这是我儿子石磊,来鄂州原本便是向去看看你爹妈,混顿饭吃,谁知竟在这里遇上你们了。”说毕笑盈盈的把手中金符抛给了王友苹,王友苹刚伸手要接,不料突然从旁伸出一只手来要抢金符。王友苹不及回头观看是谁抢金符,向前一纵,先把金符接在手里,随即右手一挥,三只梅花镖成品字形向来人飞去。
只听来人嘴里念了声“阿弥陀佛”,笑道:“这丫头身法不坏,颇有点金碧莲当年的样子,不过这三只梅花镖却也伤不了我!”说毕一伸手把三只梅花镖接在手里,又随手一挥,这三只梅花镖竟带着哨声向王友苹飞去,比之方才王友苹打出时,其威势不可同日而语。
王友苹打出梅花镖后已将短剑拔出,此时刚转过身来,见是跟随葛胜南的大和尚,心知此人厉害,又见梅花镖威势非凡,不敢用手去接,连使三个身法,用短剑一一挑去。她一向心高气傲,今天连自己的暗器被人接了打回,自己反不能接住,心里有点恼火,又见是对手正是葛胜南一伙,自然不甘就此收手。她怒叱一声:“你再接一把试试!”右手一挥,正是一招落英缤纷,十只梅花镖向着大和尚飞舞而至。几乎与此同时,只听史如玉和石方明同声惊呼:“你是嘉木扬喇勒智?!”随着惊呼声,“呛、呛”两声,史如玉和石方明已拔剑在手,向嘉木扬喇勒智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