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只有我和王满两个人，灯光昏暗，王满点了支烟，看着我问：“今天上午七点半到八点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跟我媳妇正睡觉呢。”
“你跟蒋志国有没有发生过冲突？”
“没有啊，他是保险公司的，早先在我们那网点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又调到别的网点了，我跟他一点也不熟。”
王满严肃地瞅着我，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件案子对我非常不利。
“怎么了？是不是又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遗书’啊？”我有些紧张地问。
“那倒没有，”王满摇摇头，“只是在他的尸体上发现了你的笔。”
“这怎么可能？我最近就没见过他！”
王满拎着一个装着笔的塑料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一眼便认出来那就是我常用的笔，我心里纳闷，怎么会跑到蒋志国那儿去了呢？
“吕小京，你在银行里跟什么人结过仇？”王满突然问道。
“我没有什么仇人啊。”我忙说。
“你再好好想想。”
王满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抽着烟，屋子里静得有点可怕，我觉得如果我不说出某个人的名字的话，自己就会成为替罪羊了。
但我又能说谁呢？小蕾？还是我那些平时经常在一起鬼混的同事？这些人都没有害我，如果我拿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来顶罪，也太不地道了。
“现在的证据对你非常不利，”王满严肃地对我说，“虽然还没发现蒋志国跟你有过什么过节，但很明显凶手是冲着你来的，从赵磊开始，到沈天阔，吴为良，何蓓蓓等等，这些人无一不跟你有某种联系，如果你这次再放过他，下次出事的说不定就是你。”
“可我真想不出来是谁啊！”
“你想想看，你身边的人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尤其是你的那些同事，”王满掐灭了烟，严肃地指着我说：“包括孙小蕾在内。”
这句话就像一柄利剑捅在了我的心窝子上，那可是我相处了七年的女朋友，未来的老婆！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
王满瞅着我说：“现在凶手没抓到，谁都有可能，而且从种种迹象看，这个人肯定跟你非常熟悉，他不仅了解你的过去，还认识曾经跟你共事过的人，在你身边的人当中孙小蕾可能性最大，只是现在找不到动机和证据。”
王满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这次凶手再次利用了调虎离山计，把一封‘死亡通知书’发到你的邮箱，让我们以为他的目标是你，但最后却在银行附近的公厕里发现了蒋志国的尸体。这个凶手知道你的邮箱，还知道我们就在你身边，所以他跟你的关系一定很不一般！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几天前，这个蒋志国曾经和一个神秘人一起谋杀了公交车司机和售票员。”
“神秘人？”
“对，这个人我们目前还没有查到，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一系列谋杀案的主谋。另外，在陈严彬尸体的‘遗书’上写着：两周后，银行外的公厕，而从陈严彬的死到今天刚刚两周。”
“蒋志国为什么要杀那个公交司机呢？”
“这个我们也在调查中。”
我想了想，问：“既然蒋志国的尸体上没有留下‘遗书’，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蒋志国是凶手要杀的最后一个人？”
王满摇摇头，“不好说，不过你真的要多加警惕了，这个凶手的计划非常谨慎，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他之前给你发过‘死亡通知书’，所以，你很可能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王满的一席话让我有了种紧迫感，他说的没错，如果再不把这个人揪出来，下次被杀的很可能就轮到我了！
出了公安局，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马路上也很冷清，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从那个赵磊出事以来，我的生活就彻底被打乱了，一连串跟我有关的凶案，加上和小蕾之间的误会，搅得我筋疲力尽。我掏出手机，翻到小蕾的名字时感到沉甸甸的，我默默祈祷，希望这些案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向小蕾报了平安，然后撂了电话。小蕾说要过来接我，被我拒绝了。
往前走了一段，心里越来越烦躁，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棋子，被那个凶手玩弄于股掌之中，那感觉坏透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有谁会死去，也许是我最亲近的人，也许就是我。
这个凶手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折磨我？
想到这，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对着四周狂吼起来：“你丫赶紧给我出来！有种咱们一对一地干一场！死在你手里老子认了，别老他妈装乌龟王八蛋！”
我发泄了一阵过后，有几个过路的直瞧我，他们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我觉得无趣，便拦下一辆黑车，准备回家。
上车后，司机问我去哪，我想了想之后告诉他往前开就行了，司机没说话，一踩油门，车子在昏黄的路灯下飞速向前开去。
白天忙了一天，在公安局又折腾了一晚上，弄得我有些筋疲力尽，我摇下车窗，让风轻轻吹着我的头发和脸，那感觉舒服极了。
“小伙子，心情不好啊？”司机突然问道。他的声音很有沧桑感。
“没错，想去兜兜风。”我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景物说。
“去哪兜风啊？”
“随便去哪都行。”
“天都这么晚了，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你把车开快点就行，早兜完风我就能早回家。”
司机不再说话，开足马力向前奔去。
车子越开越快，没多久上了开往高速的立交桥，夜风呼呼地钻进车里，我的心轻松得简直就要飞起来了，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楼群，还有万家灯火，不免让我感慨，平时总是两点一线，上班下班，很少有机会这样悠闲地看一看这个城市。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格外愉悦。
车子上了高速，向郊外开去。
一路上，我的心情好多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蓦然间摆脱了所有的烦恼。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小蕾又发短信问我到哪了，我回复她说正在回家的路上，然后告诉司机，叫他掉头回城区。
但，司机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加足马力往前开，四周越来越冷清，好半天才过一辆车，路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树丛在风中不时地发出低沉地吼叫。
“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去哪？”我忙问。
司机突然间冷笑起来，“黄泉路。”
我顿时一惊，瞬间在脑子里闪过一丝不祥的征兆，我甩脸看着旁边的司机，大声问道：“你是谁？”
“吕小京，”他缓缓转过头，阴森森地笑着说，“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