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木头烧裂开来的脆响。然而在那火光之中,竟然恍惚的闪现出三个人影来!伪军们见状大惊,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火种的人影。却只见那三个人影也不动弹,似乎对周边的大伙一点只觉也没有,只是那般静静的站着。看上去极为怪异。见到此景象之后,先前王长贵见着从苗老汉家走出来的那三人,却都是满脸的惊惧,浑身不由自主的起打颤来。
火光中的三个人影若隐若现,并且在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隐约的传来了女子凄惨的哭喊声音,在这村庄的上空挥之不散,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终于,有两个伪军受不了这份恐惧感,哭爹喊娘的跑走了,而剩下的那些,则对着大火放了机枪之后,便也匆匆离开。
见伪军走了之后,王长贵从怀中掏出一炷引魂香,点燃之后插到了地上,随后便也没有多作停留,匆匆的回了后山洞穴之中。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只有几个放哨的青年正蹲坐在草丛中,见是王大仙回来了,急忙起身与之打招呼,王长贵只是点头回应了一下,便进入了洞中,盘膝而坐休息起来。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晌午时分,刘萍正做在洞口处看盅繇科,却见那丁二带着一陌生青年匆匆赶了过来,丁二脸上神色古怪。刘萍见状,急忙揣起盅繇科起身问道:“出啥事了?”
丁二一边走到孙圣葵跟前,一边说道:“嫂子、孙老爷,这位是我表弟,二沟村的,前些年我那被人面獾害死的二表叔就是他爹,昨夜二沟村出事了。”
孙圣葵一听,顿时也来了精神,急忙问道:“出啥事了?”
丁二的表弟道:“这事儿说来也怪,昨晚我们先是听到了枪响,随后过不多会儿,苗老爹家就起了火,村里人这几天被伪军杀了好些,大伙也都习惯了,见到火光之后,只得求菩萨保佑,却无人敢出去救火,今早我跟几个伙计悄悄的去看了,只见那苗家的宅子被烧的精光,里面还有四具尸首。”
孙圣葵闻言后,咬牙道:“这遭天谴的伪军,真不是人养的种!”
那小伙接着道:“孙老爷您先别急,这事还没说完呢,我们几人将那被烧的不成样子的尸首找地儿埋了之后,正准备回去,却被几个伪军叫住了,他们之中有个会说咱的话,他让我们帮忙抬三具尸首,在村后火化了之后并将骨灰收起来交与他们。”
“什么?”刘萍闻言大惊,说道:“你是说昨晚也死了三个伪军?”
那小伙点头道:“可不是嘛,我在抬尸体的时候,偷偷的瞧了一眼,却险些被吓掉了魂!那伪军死象极为古怪,眼睛睁的老大,嘴巴也睁着,整个脸似乎都扭曲变形了,更为奇怪的是,在往火堆里抬的时候,我分明瞧见他们周身也没个伤口,似乎是好端端的就死了,看那模样,多半是被啥玩意儿吓破了胆而死。”
听丁二的表弟这么一说,大伙也都觉着有些玄乎,那些伪军穷凶极恶,有枪有炮而且人又多,能被什么东西吓死?难不成就连鬼怪都看不过去了他们的恶行了?
刘萍撇了一眼依旧在闭目养神的王长贵心下嘀咕道:“恰好昨夜他去了二沟村,就出了这事,难不成是他干的?联想起这小伙所描述的那三个伪军的死相来,刘萍心中更是怀疑起王长贵。
孙圣葵此时也是眉头紧缩,他想了一会方才说道:“小伙子,你先回村,看看伪军那头还有没有什么动静,一旦再出事,就立刻过来跟我们说。”
那小伙点了点头,随后又解下了上衣,见身上绑着好些袋子!孙圣葵疑惑道:“这是?”
丁二笑道:“孙老爷,这是我叫他带的粮食,伪军盯的紧,每次只能带这些出来,但好在能有些补给,咱们也不至于饿死。”
孙圣葵闻言后,拍了拍丁二表弟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辛苦了你了。只是一定要多加小心……”
送走了丁二的表弟之后,刘萍来到王长贵身旁,低声问道:“王大仙,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王长贵睁开眼来,也不否认,只是说道:“没想到,这世上当真有人比之那畜牲来还不如!留着畜牲还有些用途,可留着他们却只能祸害世人。”
刘萍闻言,心知他说的是伪军,于是又问道:“那苗家宅子里的四具尸首是不是伪军杀的!”
王长贵点了点头,说道:“岂止四具尸首,你没听刚才那小伙说嘛,二沟村死在伪军手上的性命,恐怕得有几十了。”
“可恨的伪军!等我身上的伤好了,定要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说这话的是徐云德。见他此时满脸气氛,牙咬的咯咯作响,双眼冒火,像是气得不轻。
王长贵叹了口气,随后又问道:“你俩盅繇科看的如何?”
刘萍回道:“我这里的九篇讲的都是阵法,那玉马山宝洞之中的僵尸大阵也在其中,唤作星宿杀阵。这些阵法包含了阴阳、八卦、时令、节气、星相、地里等众多因素,玄妙异常,如今我只看了其中一篇,但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徐云德接过刘萍话头说道:“这书中所讲的养尸、训尸之法,有很多地方与我们家传秘籍中所述的极为相似,但有的地方却完全是背道而驰,不过这些年来我自己也颇有些心得体悟,看起来并不怎么困难,如今已参透了其中两章,这盅繇科确实是本奇书,仅这两章便已使我受益匪浅。”
王长贵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们好生钻研,他日定会大成。另外今夜子时之前,你们随我一同出去办些事情,切莫睡过了。”刘萍和徐云德闻言,急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孙季抗着把铁锨走了进来,见他浑身大汗淋漓的模样,刘萍上前问道:“你这是干吗去了?怎么累成这样?”说着便掏出了手帕替他擦头上的汗水。
孙季道:“我打探到伪军藏粮的地方了,我跟村里几个干部商量好了,咱们从村外松树林子里打一条地道过去,好运些粮食出来。”
刘萍心知孙季心善,自从干了村长之后便更加劳心老弟,凡事亲力亲为,如今出了这事,他的心里肯定比谁都要不好受。见他这两日每天顶多眯上个把时辰,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刘萍心里也着实不是个滋味,有心想安慰几句,却有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说了句:“季哥,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孙季摸着后脑憨憨一笑说道:“傻样,我苦啥?迟早咱的部队会来把伪军赶走,只是在那之前,乡亲们能平安无事,再吃多少苦头我也愿意……只是……这些日子,不能再去城里给你买糖球吃了。”
刘萍一听,眼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搀起孙季的胳膊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这心里比吃了糖球还要甜的多。”
孙季将铁锨竖到一边,随后找了块空地坐了下去,靠在刘萍身上小憩起来,这几天着实把他累的不轻,刚一合上眼就睡着了。
刘萍低头看着他消瘦了脸庞,想起刚才他说的话,心中亦苦亦甜,只想着伪军早日被打跑,那样孙季便不用在这般操劳了。
睡不多会儿,孙季猛然惊醒过来,搓了搓脸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地里换马赖子回来休息,早些打通地道,我们便早一些时候能拿到粮食。”
刘萍见他疲倦的模样,虽心疼的要命,但她了解孙季的性子,因此并没劝他再多做休息,只是说道:“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孙季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刘萍的脸蛋,随后便起身抓起铁锨,离开了洞穴。刚走不久,孙圣葵便走了过来,盯着自己儿子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有我孙家男儿的气概,百年之后我见了祖宗,也算是能交差了。”
孙圣葵是个典型的严父,对孙季的要求向来都很严格,从没有当面夸过他一句,但对于儿子的为人他却比谁都了解,这些年孙季的所作所为他也都看在眼里,每当旁人在他面前说起孙季的好来,他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比谁都要高兴。
刘萍见公公夸自己的丈夫,心里头也是甜甜的。
不多会儿功夫,马赖子跟李柱回来了,马赖子一见到刘萍便说道:“嫂子,你咋不让季哥多休息会儿?他这几天睡的比谁都少,干起活来比谁都拼命,这般下去,就算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刘萍道:“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脾气,我说了又有什么用?行了,先不管他了,你们也都累了,赶紧睡会儿吧。”
“哎!”马赖子应了声,随后便随便找了块空,到头便睡,看样子也是累的不轻。
在洞穴之中生活可不比外面,时间长了人的生物钟便会絮乱,分不清黑夜白天。因此刘萍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却隐约看见王长贵起身叫醒了正酣睡的徐云德,刘萍见状,顿时睡意全无,起身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是到时候出去了吗?”
王长贵点了点头道:“走吧,我们需得在子时之前赶往林地。”
“林地?我们不是要出去办事吗?去林地做什么?”徐云德一听,顿时疑惑的问道。
王长贵说道:“今夜我们所办之事,只有在林地间老坟最多之处,才能办成,其他暂且不说,这时间不早了,咱们得抓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