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者要冷酷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以天地为棋盘,以国运为赌注,以万民为棋子,每下一步棋就是腥风血雨,无所不用其极。荣禄听到了慈禧太后的话语,“太后仁慈,是国之大幸,也是吾等之幸。”
慈禧太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或许有些不以为然,又觉得荣禄的话有些道理,“其实想想也是,在这个位置上,不杀人,是做不到的,但是我可以尽量避免少杀人,只是杀了这么多人,身边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幸好,还有你仲华在,”慈禧太后越过了荣禄,她的身上发着清新的幽香,翩然走过了荣禄的身旁。“外面既然人都到了,咱们也快些吧。”
荣禄转过身来,喊住了慈禧太后,“太后。”
宫女们把房门打开,皇太后正欲走出去,听到了荣禄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荣禄,门外灯火通明,照耀的慈禧太后头上的珠翠熠熠生辉,她就这样站在门槛前,身子模模糊糊的隐匿在夜色之中,带着询问的神情看着荣禄,荣禄深深的看了慈禧太后一眼,弯腰鞠躬,“奴才会一直陪在太后身边的。”
慈禧太后定定的看着荣禄,晚风徐徐吹来,不知道有没有吹动她的心弦,“恩,”慈禧太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一起走吧。”
升龙府是昔日黎朝的国都所在,原本就有旧王宫,当然这么一百多年,越南地方潮湿闷热,早就是损毁不堪了,不过这些日子拿着原本升龙府总督的宅邸修缮了一番,也勉强可以作为庆典的场所,总督府门口临时搭了一个大戏台子,所有人都已经侯在此处,慈禧太后到了戏台前,群臣拜服山呼万岁,慈禧太后容光焕发,“都起来!都起来!”她显然十分高兴,对着座位边上的左宗棠和孙玉文说道,“素日里头都在宫里头听戏,在外头和大家伙不拘着礼仪一起听戏,最自由不过,舒坦!”
孙玉文应道,“皇太后与民同乐,臣等感激涕零。”
除却官面上的人之外,其余的包括新军侍卫黑旗军等一概在场,广场上乌压压的一片,就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等着慈禧太后开戏,见一见名扬四海的京戏大拿们,李莲英拿了戏折子上来,慈禧太后见到头一出就是《穆桂英挂帅》,不免笑道,“这都什么时候的戏了,怎么巴巴的又拿出来了?”
“前线的军士不耐烦看文戏,说还是这些武戏瞧得痛快。”李莲英笑道,“大家伙实在是对老佛爷尊敬的很,八里桥多少人赶不上,但是这穆桂英,是一定要瞧的。”
“那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从善如流,”这时候也不说什么废话,慈禧太后说道,“那就开戏吧!”
锣鼓喧天,就开演了起来,这一出戏大家伙自然最要看的就是穆桂英了,梅巧玲已经是人到中年,演少女自然是有些不成样子,可演中年之后的穆桂英十分恰当,只见她看着帅印十分纠结,不愿意接印继续统率大军出战,这时候突然听到了号角声响起,战马嘶鸣,金鼓,她猛的转了过来,回想起了昔日大战天门阵的英雄往事,朱唇轻启,就唱出了那一段脍炙人口的西皮快板。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大家伙心神动摇的听着穆桂英在慷慨激昂,也不知道是谁带起头,大家伙一起吼着唱了起来,到了最后两句“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当百万兵!”军士们一起吼叫着,响彻云霄。
慈禧太后微笑着点点头,伸出了双手,轻轻的鼓掌起来,顿时广场上掌声雷动,这一出谢幕了,接下去就换了一个清净一些的戏,当然所谓的清净,也不会清净到哪里去,只是稍微演员少了些,是白蛇传的《断桥》一折。
于是又是粉墨登场,断桥之上,小青正在拿着雌雄剑要来杀许仙却被白素贞死命拦住时候,王恺运走了过来,献给了慈禧太后一本折子,“太后,这是广州来的电报。”
“恩?”慈禧太后看着王恺运,“是郭嵩焘的?”
她接过了折子,打开一看,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还算的可以,不过只是便宜了法国人,明面咱们好像还吃了大亏,叫洋人们看低了咱们。”
“面子咱们已经都的了,还一些给法国人也无妨,”王恺运轻声的说道,“何况,里子才是最要紧的。”
“罢了,多多少少要一些就成了,别的咱不贪心。”她朝着左宗棠伸出了折子,“给朴存公看一看。”
左宗棠显然不知道这里头的隐晦之事,见到折子里头说的事,未免有些吃惊,他正欲说些什么,见到慈禧太后复又兴致勃勃的看着白素贞在哭诉,“我本峨眉一蛇仙”,转念想了想,也就不提了。
广州。
郭嵩焘正在冷冷的看着广州领事,“我个人认为,您完全没有资格继续参与这个谈判,不是我觉得您官职太低,而是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他毫不留情的羞辱着对面的这个法国人,“我作为长者,必须要教育你一些人生的经验,中国人有句古话说,当然,中西方文化不同,但是相关的人生哲理,还是相同的,面子是互相给的,如果贵国不给我们面子,而我们给了贵国面子,那么必然会再次发生冲突,难道贵国的总理没有告诉你,我们已经放弃了对于贵国印度殖民地的领土要求吗?这么大的诚意,和这么大的面子,看来贵国是不准备接着了?”
“还在和我这里浪费时间!”
广州领事心里十分的不屑,中国人放弃了法属印度,根本不是什么给法国面子,只是因为英国的压力无奈做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