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是意思,自然就是让胡雪岩赶紧辞官别做,老老实实赚钱去就是了,想要在银行的位置上帮着朝廷赚到多少钱,只怕是不能够的。另外一耳光方面就是要被质疑有假公济私的嫌疑,慈禧太后出手解救阜康钱庄之后,基本上在浙闽两江一带,朝廷的许多经济上的事务,比如债券发行,比如税银的征收入库,基本上都是阜康钱庄在操作,这么看来,的确是有胡雪岩借公家之权,来肥自己的可能,这个谣言一直让胡雪岩不胜其扰,他的性子和左宗棠很像,都是当差不畏惧流言的,但是流言太多,影响自己的心情是小事,影响到朝廷的大业,影响到自己个的成就,那就是不好了。
一个当差不利,一个中饱私囊,两个烦恼一直困扰着胡雪岩,于是趁着这次的好机会他准备一次性都打发了,“这票号统一归属朝廷,这是必然要做的,若不能都听着大清银行的号令,这个大清银行也没必要存在了,皇太后昔日下旨成立这个银行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这是诸票号钱庄之母,任何票号钱庄都需听大清银行号令,不是只是面上的尊崇,新币的发行,横竖外头的钱庄都要反对违抗,还不如趁着这样的好机会,一股脑的定下规矩,遵守规矩的,自然是兴旺发达,不听命的,关张倒闭就是!”胡雪岩继续说道,“条例我已经准备妥当,中堂大人您看着若是可行,就请上奏给西圣吧!”
“这,”阎敬铭饶是号称胆大妄为的主儿了,但是见到胡雪岩这样的方案,也是心惊肉跳,“我虽然在山西和晋商相处的极好,可这也只是私交,割舍了就割舍了,算不得什么,可你这里头,头一个,就要朝着自己的阜康钱庄开刀,这是你的基业,可是舍得?”
大家伙听得不太清楚,云里雾里的,只是听到阎敬铭这样的话,难道是胡雪岩要丢下阜康钱庄?胡雪岩难道是圣人吗?
胡雪岩点点头,这个时候他洒脱无比,任何人在做好了决断下定决心的时候都会洒脱无比,他开口笑道,“世人都觉得这财富非要独享不可,我却不是这么认为,任何存在地窖里的金银那只是死物,中堂大人最是清楚,金钱,要流通起来,才是最有价值的时候,我把阜康钱庄献出来,中堂大人也明白,我并不吃亏。”
大家这时候是大吃一惊了,难道胡雪岩所谓的这个拿自己开刀,就是要把阜康钱庄献出来,孙毓文连忙第一个就开口阻拦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胡大人,你为国效命的心思,咱们大家伙都知道的,无论如何,阜康钱庄献出来是您的私产,若是把私产献出来充公,外头的人,会如何想?难不成朝廷也和长毛逆贼一样吗?万万不可,这会影响到西圣的圣名的!”
许庚身也十分感动,没想到胡雪岩居然有了这样的魄力,不过感动之余,也不免长叹,官场上想要成就一番作为出来,实在是比商场上难多了,胡雪岩是有心气的,也想干成一番事业,若不是如此,也不会想着把自己的产业捐出去了。
“各位中堂大人误会了,”胡雪岩微微一笑,“下官也不是大公无私的圣人,名和利两件事儿,下官都想要,何况还有子孙需要照拂,这个方案,于公于私,都是便宜的方案,故此我先拿出来朝着阜康钱庄用,若是成了自然是最好的例子,若是不成,那么下官也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头,干耗着什么了!”
阎敬铭点点头,把原本死命攥在手里的折子递给了其余的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胡雪岩,按照职权来说,银行的权限,应该是属于户部的,在自己手里失去的职权,在户部尚书的这个位置上,任何人都是不会高兴的,自然阎敬铭还带着一点对于胡雪岩这种非正道出身官员的蔑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胡雪岩的确是有才干的,而且这个才干惊人,如今这个时候,他又要多了一样佩服胡雪岩的事物,那就是他的心胸,“你可是想清楚了?”阎敬铭站了起来,目视胡雪岩,“若是行了这个方案,将来这阜康钱庄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这又有什么,”胡雪岩笑道,“下官儿子们多大的出息,下官瞧得最清楚,与其这个家业将来败在他们手里,不如趁着我还能做主,拿了出来,只要这个票号还在,子孙世世代代锦衣玉食都不用担心,跟在朝廷后头,舒舒坦坦的拿银子岂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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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厢军机处的值房有一个石破天惊的计划,而这里头,礼亲王要做的事儿就简单多了,慈禧太后请礼亲王坐下,又赐了茶,“前些日子瞧着内务府忙的很,说是八旗秀女的初选已经过了,现如今是怎么个章程啊。”
清代的后宫,上至皇后,下到宫女,都是从旗人女子中挑选出来的。每到准备挑选秀女的时候,先由内务府奏报皇帝,奉旨允准后,立即行文八旗都统衙门,由八旗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内务府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因为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而确实不能入选者,也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内务府,内务府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才能免去应选的义务,听其自行婚嫁。
“是,接下去就是等着复选了,”礼亲王说道,他从袖子里头拿出来了一个折子,他对着皇太后身边的太监宫女十分和气,昔日就闹出过要跪拜李莲英的笑话,所以虽然没有什么急才,但事先得到了消息,这时候奏对起来,十分从容不迫,“已经选出了六十三人进入复选,接下去预备着太后和皇上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