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的地形,从鸭绿江再到汉城,都是十分陡峭的山地,如果修建铁路,臣妾自然是乐观其成的,但若是让上国的工程师工人等,为朝鲜的铁路伤心伤身乃至损伤性命,这就是朝鲜上下都无法接受的事情了,朝鲜作为上国最忠实的藩属和臣子,实在是不忍心见到上国为朝鲜付出如此之多的事情,请娘娘劝告皇帝陛下,让他收回成命。”
这是很明显的拒绝之意了,要是换成南洋诸国国主,只怕是现在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缅甸国王昔日北上苦求中国,要修建一条从云南到缅甸的铁路,可如今这个朝鲜,光绪皇帝已经准备要修建到汉城的铁路,让朝鲜距离中国更近,怎么闵妃还拒绝呢?要知道这是南洋诸国求都求不来的恩典,皇后显然有了准备,只是眼神一闪,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这事儿,我也只是提一提,论理,咱们妇道人家,前朝的事儿是不能去干涉的,安心的相夫教子就好了,到底朝政上的事儿,我是不敢插话的,”一个太极拳轻轻巧巧的把闵妃的请求打回去了,“你的意思,就留着世子和皇上禀告去吧。”
闵妃无奈,只好称是,“世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皇后转了个话题,“王妃您做母亲的,应该有准备,要给世子考虑如何成亲了,您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啊?”
“是,”闵妃虽然年长于皇后,但是刚才这么一席话下来,倒也不敢十分的小觑面前这一位十分年轻的皇后,皇后叶赫那拉氏系出名门,又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的外侄女,位列中宫,处置事务和嫔妃的关系都极为公允,而且深受两宫信任,和自己当年当中宫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虽然这话题提的什么突兀,但闵妃不敢怠慢,脑海里急速的想了想,“多谢娘娘挂心,世子的确是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了,原本呢,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闵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微微一笑,似乎就要开口说话了,她顾不得礼数,连忙继续加塞,“臣妾的娘家有一位侄女,倒是极为温柔娴淑,我们朝鲜的王上也已经同意了,准备着让世子回国成亲呢。”
皇后眼神微微一凝,凝视闵妃,闵妃古井无波的眼观鼻,鼻观心,对于皇后叶赫那拉氏的注视毫无反应,皇后端起明黄色金凤衔灵芝万寿无疆盖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世子的婚事,怕是贵国的王上,不能做主了。”
闵妃心里顿时急速一跳,“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世子的婚事,皇上已经有了主见,”皇后叶赫那拉氏不急不慢的说道,“准备着赐婚,王妃,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喜事?”
闵妃大吃一惊,为何这样的消息自己从未听说过,就连刚才世子陪着这么久,都未曾提起这件事,但是皇后如此说,她不得不回话,“世子是多少的福气,怎么能轮得到上国皇帝陛下赐婚呢?实在是折煞臣妾了。”
“怎么会没这个福气呢,世子是成日里头伺候皇上的,一起读书的情分,自然是有的,何况,只要是天子一言,就算没福气,也自然有福气了,”皇后笑道,“皇上一门心思想着,要给世子找一个好的亲事。让世子可以安心呆在京师里头伴驾呢。”
这样的话语放出来,意味着,世子的妻子,必然是要在京中豪门贵族选了,闵妃心内五味杂陈,耳边只听到皇后继续说道,“你哪位娘家的侄女,只怕还比不过皇上青眼看中的人家。”
“敢问娘娘,皇上看中了哪一家的千金小姐?”
“就是本宫母家的妹妹,”皇后扬了扬脸,把手靠在了垫子上,“一等承恩公家里头,还有第三位女儿,今年十七岁,年纪比世子小两岁。”
“这!”闵妃大吃一惊,脑后的珠花忍不住簌簌抖了起来,她可是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家!
皇后满意的看着闵妃震惊的表情,翻着手,拨了拨手上的蓝宝石护甲,自从索马里归顺,进献到宫里头的蓝宝石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漂亮,皇后双手上的蓝宝石又大又圆,而且十分的透明光亮,好像一汪海水凝聚在皇后的手上一般,“皇上十分喜欢世子,想着若是留世子在京中,寻常人家是不能配上世子的,再怎么说,日后世子就是朝鲜之主,多么尊贵的身份呢?所以和本宫说了说,说觉得我母家的妹妹,倒也合适,皇上和世子原本就是君臣,可若是和我的妹妹成了亲,那岂不就是连襟了?尊卑之外,更是多了一层亲戚的关系儿!王妃,你说,是不是啊?”
皇后慢悠悠的拖长了说话,闵妃听着只是全身冷汗都出来了,她急匆匆的站了起来,弯腰鞠躬,“下国委实不敢承接如此天恩,皇上恩泽布于四海,臣妾实在是感激涕零!”
闵妃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这样家室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任何一个强势的婆婆,都不会喜欢儿子娶一个自己压服不住的媳妇,皇后的胞妹,天子的小姨,这样的人如果嫁到朝鲜,将来到底是谁向谁行礼,后宫之中到底是谁为尊,这可实在是难为之事。
而且按照闵妃的想法,朝鲜人,当然要朝鲜的女儿作为世子嫔才是最好,向王氏高丽那样的王室,将蒙元的公主娶进来当王妃,这是一种混淆血统的做法,她是很不待见的,当然,给闵妃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来是看不上清国皇后家族血脉的女子。
“怎么会呢?皇上的意思,如果在京中成了亲,世子就能多呆在京师里头成家,陪着皇上读书学习,也是便宜。”
“实在是怕世子顽劣,”闵妃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配不上承恩公府的三小姐。”
“世子可是深受皇上喜爱的,怎么会顽劣呢,王妃您也太谦虚了,”皇后不急不慢的说道,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