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执义身子微微一震,“这可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所以哥哥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安德海低头喝茶说道,“我这里头儿可是一点都不用担心,如今虽说是景仁宫那位当家,可大事儿都是要经过老佛爷点头的,不然我再有胆子,也不敢做以前的事儿恣意妄为了。”
既然没有了担忧,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朱执义有一点好,就是从来不嫉妒李莲英和安德海这些人的权势,自己若是没有才干,为他人高兴鼓掌就是朱执义的美德了,他是真高兴,“今个老佛爷让我传旨的时候,恰好闵妃跟着皇后刚走,我瞧着老佛爷,似乎不太高兴,可她心里头还有许多话儿,没说出来,你是最有主意的人了,咱们几个也商量着,且做些什么让老佛爷乐一乐。”
“怎么,”安德海喝茶的手停了下来,“老佛爷这些天还是心情不好吗?”
“我瞧着这段时间心情都不是上佳,”朱执义盘腿坐在炕上,摇了摇头,“旧年就是如此了,也不知道怎么地,按照兄弟我的意思,这撤帘归政了,又结束了训政,总是高高兴兴的颐养天年才是,可老佛爷总是这些也不喜欢,那些也不喜欢。”
“老佛爷世间上什么东西没见过,寻常的,自然是不会多少喜欢的。”
“是这个理儿,不过看着她老人家兴趣缺缺的,到底是急呀,”朱执义说道,“你瞧瞧看,有什么新法子吗?刚才老佛爷已经传旨升平署,要多排些新戏儿,不过我瞧着够呛,老佛爷是不怎么喜欢看戏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这事儿的确要好好的商议一番,”安德海慢慢站了起来,搓了搓手,想来想去,“咱们自己个孝敬,孝敬不出什么花名堂来,只是能借着而别的法子了。”
“你快说说看,什么法子?”
“万国宫盖的差不多了,只是老佛爷还没去过,若是请老佛爷去巡幸一番,咱们在万国宫里头预备好,一准能够让老佛爷乐一乐。”
“万国宫无非就是大一些,楼高一些,”朱执义有些疑惑,“若论景致,比不上这百多年经营的圆明园,何况万国宫有别的用处,原本也不是为了巡游之用的,太后只怕更是瞧不上吧?”
“新地方到底是可以有些新东西可以看,”安德海微笑说道,“地方宽敞些,老佛爷是心胸最大的,见到爽朗的精致,心神就爽快,另外,咱们也不能让着老佛爷自己个去,”安德海眼中露出了神秘莫名的光彩,“当然要带着人去的。”
朱执义有些不明所以,安德海哈哈一笑,拍了拍朱执义的肩膀,“这事儿就兄弟去办是了,哥哥您就等着好消息,等兄弟预备好了,再对着老佛爷禀告就是。”
重华宫之中,《双投唐》正在演着最精彩的部分,王伯当听到李密杀死妻子河阳公主准备重新叛唐之后,不由得怒发冲冠,迅速的唱了一段西皮快板,“闻言怒发三千丈,太阳头上冒火光。可叹三十六员将,东逃西奔各一方。单单剩下王伯党,大胆保你来降唐。谋朝篡位你心妄想,你是个人面兽心肠!”
李密连忙接话唱道,李密的是大花脸的长发,嗓子粗犷:“贤弟把话错来讲,细听愚兄说比方。昔日里韩信谋家邦,”
王伯当的老生连忙接上:“未央宫中一命亡。”
李密不以为然继续唱道:“毒死平帝是王莽,”
“千刀万剐无下场!”
“李渊也是臣谋主,”
王伯党唱了一个花腔,老生的声音十分清越响亮,“他本是真龙下天堂!”
李密十分不屑,“讲什么真龙下天堂,孤今看来也平常。此去借来兵和将,带来人马反大唐。唐室的江山归兄掌,封你个一字并肩王!”
两人对唱十分精彩,御前除了那些布菜的宫女之外,其余的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死命的盯住戏台上,这是大家伙难得的福利,可以捎带着看一处戏,谁都不会怪罪的,到了最后王伯当,无奈的长叹,“王伯党错保了无义的王!”
两人挥着马鞭,走下了台,接下去就是李世民带着士兵追赶上,李世民敬佩王伯当忠义,要求王伯当投降,王伯当“忠臣不事二主”愿意和李密同生共死,于是两人被李世民乱箭射死。
这一出《双投唐》算是堪堪演完,惠庆公主看着闵妃,只见到闵妃的脸色不太好,她转了转眼珠子,不由得叹道,“哎,王伯党可谓忠于李密矣,惜其择主未当,而不得善终也。”
“这个李密,活该乱箭射死,这乱臣贼子,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皇后感叹的说道,她见到闵妃似乎脸色不太好看,关心的问道,“王妃可是累了?”
闵妃就坡下驴,“是,臣妾有些倦了,正是想要向皇后娘娘告假呢。”
“今个你也见到太后娘娘了,”皇后点点头,“宫里头倒也没什么事儿,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去西郊的园子里,到时候请王妃也来,一并会给你安排居所的。”
“这?”闵妃有些迟疑,“臣妾想着早些返回朝鲜,园子实在是怕没有福气住进去。”
“哦?”皇后挑眉,有些惊讶,“王妃你不会是忘了万国会这一回事儿了吧?五月里头就要举办此会,理藩院已经发出命令,诸国藩属国主必须要到齐,原本是要请朝鲜国王到来的,但世子在京,王妃您也来了,所以理藩院也不准备继续催请国王,皇上刚才已经吩咐我,请王妃代为出席也是一样,这件要紧的事儿,”皇后冷哼一声,有些不悦,“王妃不会忘了吧?”
闵妃惊了一身冷汗出来,今天连番受到刺激,居然把这件大事儿给忘了,“臣妾不敢,”她连忙转圜,“只是臣妾以为让世子代为出席就是,没想到大皇帝陛下天恩,让臣妾也可以出席,实在是邀天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