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奏报,诸部联盟顺着色楞格河北上,肃清北海南岸之诸多集市,只是久围北海第一重镇乌兰乌德不下,此地是俄罗斯人用冻土和岩石花费十数年修建而成的,轻易攻克不了。”
“攻克不下?”同治皇帝淡然说道,“诸部出蒙古不过一月有余,就已经有如此的成效,实属不易,别的不能过多苛求。”
恭亲王不以为然,“皇上,若是只有这蒙古诸部出马,咱们也不计较什么,只需打乱俄罗斯人的部署就已经足够,可杨岳斌率领科布多、乌梁海各地总兵都已经陆续到了北疆,十天之前,十二镇开拔北上的人,也已经和大部队会合,伯彦讷谟祜在库伦压阵,官道上连绵不断的物资运到北边,这样的大阵势,虽然明面上似乎还不如新疆那里左宗棠亲自出马,但内里实在是差不多倾其所有了。”恭亲王说道,“如今进展稍微慢了些,若是再拖延下去,倒是叫俄罗斯人见了笑话,以为中国无强兵。”
“这笑话倒也罢了,最紧要的是已经是五月份了,北疆入秋早,大约在八月底就已经入秋,且秋日就已风寒地冻,更别说冬日之地,蒙古诸部都要南下越冬,更不用说不擅寒冷的诸总兵将士了,迟早在八月底,必须要将北海以南之土尽数攻占,并将俄罗斯之军事设施一概摧毁,如此才能避免俄罗斯人明年卷土重来。”
皇帝点点头,“战绩来说,西北新疆的局势,倒是比北边的好,这是为何,难不成俄罗斯人的精锐都在此处?”
塞尚阿有些犹豫,又有些恼火的样子,“理藩院派出的人回报说,因为和俄罗斯交易频繁,很多部族的人和俄罗斯人亲密,对朝廷的命令不以为然,甚至有人阳奉阴违,”皇帝的眉毛树了起来,塞尚阿连忙说道,“理藩院已经下了命令,革了这些心怀他想的爵位,或者是减少草场分与其他部落,作为惩戒。”
“多年未有战事,北边的确是已经和俄罗斯人联系的颇为紧密,”恭亲王说道,“此外西伯利亚十分偏僻,不及土耳其斯坦总督府要三面为战,他可把大军尽数开拔北海,和中国征战,不虞无后路之忧,所以可以守住乌兰乌德。”
“那接下去准备如何?”
“还是以扫荡各地,肃清军事设施为主,”恭亲王说道,“乌梁海总兵从自己的辖区北上,目的地是厄尔口城,此城和乌兰乌德隔着北海相望,也是十分紧要,到时候围点打援,胡,或者是两面开花,都可顺势而变,诸部让其自由出击,所得草场经过登记之后,尽数各部自己所有。”
“俄罗斯人是什么态度?”皇帝问道,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也和我们一般,朝廷不说话,下头的人自己动手吗?”
说起来,同治十三年这次中俄发生的军事纠纷,十分的吊诡,不仅是大清没有宣战,而且俄罗斯也是如此,似乎俄土战争占据了英武的沙皇大部分的时间,而国内此起彼伏变成农民的农奴暴动,让他无暇东顾,只有俄罗斯的外交部和总理衙门不停的打嘴仗,两国的交往还是在继续,就连两国的大使也依旧在中俄大使馆里当差,没有被驱逐出境,这不得不让恭亲王觉得十分幸运,从来没有见俄罗斯人如此忍气吞声过。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幸运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必须抓紧时间。
“微臣以为,应速速下旨,命各镇总兵立刻出击,不求要占领多少城池,而是要消灭俄罗斯人在此地的兵力,为日后蒙古诸部渐渐蚕食北海之地打好基础,故此不宜久拖,咱们是去到他国,百余年来未有之例子,且经验不够,如今军势稍强,若是有了挫折,怕是这士气下去的也快。”
“好,用电报发出去,现在是五月份了,再辛苦几个月,等到秋凉就回京,不过这之前,朕要见到北海四周见不到一个俄罗斯人,”同治皇帝笑道,“除了北海之外,草场土地尽数赐给一同出兵出力的各部,也算是他们的酬劳。”
“是。”
“还有承化寺大喇嘛和白莲教的功劳,也要厚赏。”皇帝下旨,“兵部说要各镇总兵提督派遣各省镇精英前往漠北观察,一并准了,并可携带不多于五百人的士兵前往。”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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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是要北海!”慈禧太后听到了桂祥的询问,不由笑的打跌,桂祥尴尬的垂着手站在地上,慈禧太后笑了好一会,这才止住了笑,“天子富有四海,我又是天子之母,要一个北海,算不得什么。”
桂祥笑道,“皇太后说笑啦,和臣弟开开玩笑没事儿,外头的人听起来,还以为是皇太后要兴兵呢。”
“这话是你自己个来问我呢?还是别的人呀?”太后喝了一口茶,看了桂祥一眼。
“皇太后睿智,”桂祥笑道,“倒也不是别的人,只是几个八旗之中武艺还算可以的,在讲武堂学了不少,静极思动,想着若是中枢有了主见,是要和俄罗斯人干上,那就申请着去北边赚些军功。若是这只是地方的毛毛雨那也就不动了。”
“这事儿自然是中枢的定夺,”太后凝思,“为何有人说毛毛雨?”
“这不是没宣战吗?”桂祥笑道,“昔日和英法对战,是下了宣召诏书的,这才举国皆知。”
太后把玩着乾隆粉彩碧色的画绛红色万寿无疆字的盖碗,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倒也对。师出无名啊,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能传起来的,说我要北海的狮子油……你若是为了什么北海的大虾肥鱼倒也值当。”
“那也是皇上的孝心么,为了皇太后而举兵北上,求北海狮子油,这也是一段佳话了。”桂祥笑道,“虽然是谣言无忌,不过报纸上头,说的明明白白,这北海左近之地的重要性,想必大家是都知道这里头的深意的,些许谣言,无伤大雅,倒也不必萦怀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