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经过警方的调查,六年前,沈凉的确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他的秘书也叫林岚。可是有一点他撒了谎,当年那个与他偷情的女秘书是真心爱他的。可谁知,在得知女秘书怀上他的骨肉之后,沈凉绝情地将她赶走了。
于是,很多人都说是林岚带着儿子回来报复沈凉了,但他们都搞不懂,为什么如今的林岚和当年的林岚长相相差这么多。
当然,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因为这些秘密都藏在那本人偶制造手册缺掉的两页里。
天很空,云很浓,四月的空气不凉不暖。江面上有白鹭扑啦啦飞过,在初春的阳光里勾勒成一幅婉转的画面。
隔着嘉利来的落地窗,看见南滨路的柳树长得疯了。一束束修长的枝条在清风中摆动得像一个个淘气着不肯安睡的孩子。
我吸了吸手中的维他奶,将CD机里的陈奕迅放到最大声。几个客人扭头看着我,撞见我的目光又扬起一个善意的笑。
五年了呢。
我还是守在这个木制的小屋里,每天做不大不小的蛋糕,调不浓不淡的奶昔,听不悲不喜的音乐。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你能清楚的看见我的生活。
我坐在高脚椅上,听陈奕迅唱: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如果说愿意,那我愿意用生命中所有的年岁去换回你的笑颜;如果说愿意,我愿意用上帝予我的福祉来换你的下下签;如果说愿意,我愿意不做你故事的主角来换你的一世安稳。
记得五年前的这天,你开始进驻我的世界。
我躲在木制的吧台下学做蛋糕,耳边响着陈奕迅的《明年今日》。刚一抬头,便见到你那有些羞赧的笑容。
我也笑,轻声问你:“你,需要什么吗?”
你挠挠头,脸一下就红了,咯咯巴巴的说:“要,那个,燕麦面包。”一会,你又回头补充道,“对了,单份的。”
我笑着递给你。刚一接在手上,你就慌乱的避开我的目光,嗫嚅了两下,却欲言又止。转身的时候,你又回过头来。我笑着以为会从你的口中听到什么不一样的话,谁知你傻里傻气的告诉我,“这首歌很好听呢。”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告诉你,那首歌并不是我放的,我也不认识唱歌的人是谁。只是,你转身的速度,让我没有解释的机会。
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每天傍晚的时候,你都会到嘉利来要单份的燕麦面包,坐在靠窗的位置,不时的看窗外,也不时的看我。
你就是那样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心里虽早已看透整个世界,却依旧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单纯。
那之后没过多久,我就知道,原来唱《明年今日》的歌手叫陈奕迅,原来你的名字叫苏佳南。
天渐渐暗下来,南滨路的街灯打在江面上,昏昏黄黄,恍若隔世一般。
表姐替我拿出一件灰格子的风衣,然后将嘉利来的门锁好。我踩着脚下铺满的六边形地砖,一块一块的数。
从嘉利来到你家,总共有3333块地砖。第一次数的时候,你对我说:“我们注定是缘定三生呢。”
那个时候,我把脑袋搁在你宽厚的肩上,对着你身后略起薄雾的江面,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下辈子我还数,这样便又有三生三世了,这样就能永生永世都不分开了。”
你俯下身来吻我,我却不好意思的躲闪了一下。你说:“对不起,我的嘴唇吓到你了。”
我看着你的笑容僵在那里,突然灵机一动,喊:“看,UFO!”
你居然真的相信了呢,慌乱的问:“在哪儿,在哪儿?”
眨眼,我就将嘴巴递到了你的唇边。
突然,一个人影从路边的长条椅上窜出来,惊得我立马从记忆里回过神来。我一看,眼前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
我愣怔了一下,听到他说:“嘉利来里的音乐很好听呢,你也喜欢陈奕迅?”
我不知该怎么去回答他的话,只是愣在那里。记得那一天你也是在这里等了我足足四个多小时。见了我,你也是说:“《明年今日》很好听呢。”
那面前的男子又是谁呢?为什么他会在五年后的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对我说同一样的话。
我仔细的打量面前二十出头的男子,只觉得异常的熟悉。或许,他也和你一样,是嘉利来的常客呢。
表姐见状,很贴心的说:“你们认识就先聊着吧,我到前面第一个十字路口等你。”说完,她轻拍我的肩,然后转身渐渐隐没在昏黄的灯影里。
我知道,她和身边所有朋友一样,希望我早点走出你的影子,去拥有一段正常的感情。可是他们又怎会了解,我所等待的并不是什么对的人,等的只是下辈子再次与你相遇。
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边上的男子,听着他天花乱坠的跟我谈陈奕迅,谈林夕。他的言语好熟悉呢,仿佛是带我回到了五年前,仿佛面前的不是他而是你。
最后,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车灯星星点点的刺过来。我起身,他突然拽住我的手,我一回头,他又连忙松开。等我走到不远处,他在身后叫住我,说:“我叫顾湘生,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我想都没想,就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生气呢,面前的他一定是你委托来的吧。要不,他怎么会如此清楚的知道我们的过去。他很棒,竟然能将五年前你对我说过的话重复得一字不差。
顾湘生是个好孩子呢,可是他与你又不一样,他的孩子气是用来疼的,而你的孩子气却是用来爱的。
上午他带我去你以前就职的学校。那里还是老样子,不过教学楼前的草坪里多了几株殷红的山茶。
记得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你就跟我聊学校里的八卦,比如什么校长不怕神不怕鬼,独独怕他老婆之类的。
那时候我们都笑得好开心呢,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说呀,要是你是学校里说话算数的官,一定会在教学楼前的草地里种上几株显眼的花,这样就不会太死板。
如今,正如你愿了,你却再没有机会看到。
湘生递过来一个好大的棒棒糖,红黄的条纹围成一圈又一圈。我说它像车轮子,湘生却说,“我还是觉得它比较像牛的便便。”
看着我笑个不停,他添添比他嘴巴要大好几倍的车轮子,突然不卑不亢的说:“沈伊伊,我喜欢你。”
我停下来,将他的眼神装进我的脑子里。突然,又不可遏止的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掉下来。一定是想你了吧,因为每次想你,我都会笑得这样狼狈。
那个晚上我又梦见你了呢,长长的梦里,你还是笑得那样好看。
还是那天你带我到学校去的情形。
你拉着我的手绕上一层层的楼梯,最终在六楼的琴房停下来。
你端来一张凳子,踩在上面从门上笑窗口爬了进去,然后从里面为我开了门。
琴房很大,也很空。一架钢琴摆在中间,琴前整整齐齐的放满长条的凳子。
你说:“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也是后来我才知晓,原来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然而奇怪的是,工作第一年居然以音乐老师的身份做上了班主任。
那天,我就像个学生一般坐在钢琴前,看你的指端在黑白琴键上唤出一个个动人的音符。其实我知道,那首曲子的旋律原本应该是带着伤感的,然而却被你弹得那样轻快。你一定是高兴的吧,你哪里知道,脸上的笑容早就将你出卖。
缓缓的,音乐在耳畔淡出。你收手,看着我说:“伊伊,作我女朋友吧,虽然我不是很有钱……”
我来不及听你下面的话,就迫不及待的不停点头。其实,自你第一次和我谈陈奕迅的时候,我就早把自己的心腾得空空如也,就等着你的进驻。别说是女朋友,就是要我嫁给你,我也绝不会犹豫半刻。
五一节的时候,一家人团聚。
饭桌上,父亲对我说:“伊伊啊,今年你都25了,也该给爸爸带个男朋友回了了吧。”
话语不惊不喜,却让我的心突然猛扯了一下。
表姐接过话,说:“对了,那个叫顾湘生的怎么样?如果称心的话,就答应人家吧。”
我把头埋得很低,眼泪不自觉的滴到我爱喝的排骨汤里。我怕被人看见,连忙扯过纸巾把它们揩掉。
饭后,我躲在房间里看你留给我的书。有一本叫《洛丽塔》的,是你的最爱。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看了多少遍了呢。对,你就是我的洛丽塔,我的欲望之光。
表姐敲门进来,在床边上坐了很久。她说:“伊伊,我知道苏佳南对你很重要,或许他曾经为你做的一切,能够让你足足感动一辈子,可是,过去的总是过去了,再美,也无法重现。”
我顿时觉得无比的难过,连表姐都要我抛下你呢。
记得那年,表姐交了一个男朋友。
可谁知,那男人背着她玩劈腿。后来,被表姐发现,要和他断清干系。男人不依,竟然带着刀到嘉利来威胁她。
正巧,被下班来接我的你撞见,你想也没想就与他厮打起来。
记得那把刀在你的肚子上插得很深,虽说你打不过他,可你的勇气还是将他吓退。
你在医院昏迷了近10个小时,一睁眼就冲着满脸泪痕的我笑。我问你还疼不疼。你说,没事儿,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表姐夸你,说你是个很有勇气也很称职的男朋友,为大家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精彩故事。
你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说,哪里是英雄救美噢,是两个美女救了狗熊。
末了,表姐羡慕的说:“伊伊你真幸运,居然被你撞见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
那时候,我们三个都那样不顾一切的笑,笑得比那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可是,这一切,她应该都忘了吧,要不,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忘掉你,另寻新欢呢。
湘生又约了我好多次。他带我到城南的游乐场坐摩天轮和海盗船。
身边的他随着滑轮的翻转不停的尖叫,而我却安安静静的回想着关于你我的点滴,心里只是满满的幸福。
我们第一次放生矛盾的时候,也是你带我来游乐场后的那个晚上吧。
我们从游乐场出来的时候,你突然对我说:“带我去见伯父伯母吧。”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你说:“没关系呢,不管怎样,我都会养你的,大不了我们俩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
你一定是认为,我是害怕自己家穷怕你嫌弃吧。你就是那样单纯呢,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那我又怎会拿出那么多钱把嘉利来开在并不繁华的南滨路呢。恰恰相反,我父亲是市里最大的建材公司的老总,比起你的家境,也算是富翁了。
父亲刚见了你,并没有说什么。后来得知你是一个中学老师之后,脸色顿时发生720度的大转变。他说:“要我把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教书的,可以,除非你坐上教育局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