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听到“私生子”三个字时会动怒,却发现他微微闭眸,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似乎陷入什么回忆。
——“顾草念妈妈被人包养,他是私生子!”
——“你烦不烦。”
——“米漆漆,我骂他干你屁事,他有娘生没爹教,明明是面瘫脸,你们这群无知的花痴还觉得酷,我呸!”
——“叽叽呀呀吵死了,旺!”
当时13岁的女孩跟疯狗似的扑向那个长舌男,拳打脚踢不说,最后想潇洒咬一口对方手臂作为终结,不料对方刚好想爬走,她张口再扑过去时恰好咬到了对方屁股,长舌男哭着要去跟老师打小报告,女孩万分潇洒地站起来,拉着一旁微微呆滞的他一路狂跑。
至今记得那幅在记忆定格的画面——林间阳光透入,笼在她跳跃的发丝上,她的唇角扬起了愉悦的弧度,她握着他手腕的右手,沁出薄汗,因而愈加握紧他的。他们跑过斑驳的街道,跑过一路的喧嚣,像是要逃亡去天涯。
那年他15岁,和她初次相遇,原本遭遇嫌弃的生命却忽入一丝明媚,将他从暗无天日的绝望里带出来,泅渡到布满光明的地方。
——“咱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告诉你啊,私生是指私人的生命。你的生命握在你手里,甭管那些市井小民的聒噪,香港公益广告不是有句‘生命满希望,前路由我创’嘛,战斗吧少年。”
女孩字正腔圆,说得有板有眼,明艳的笑容颇有感染力,他第一次由衷的笑,也是第一次有了期望,期望她握着自己的手,以永远为限期,不要松开。
“草哥,你笑得好傻。”杜花澈打了几个响指,在对方回过神来时,瞟了眼门口,“有人来。”她走过去开门,杜陵见到她,立刻笑得谦卑,唤:“花澈。”
没有怎么理会,杜花澈回头冲杜草念哼了声,兀自出去,下了楼梯时,听到房门被锁上的声响,她皱紧了眉尖,折返,隐约能听见女音软绵的语调。她抬腿,对着门猛地一踹。
里头的杜陵没声了。
“接吻抚摸都可以,禁止激烈运动。我讨厌我抽烟的房间有荷尔蒙的味道。”
心满意足地下了一楼,却听见了熟悉的笑声。
“Eric,你把杜丑女给甩了?还是我比较好是不是?那个披着妖精皮的巫婆就是人类精分的产物,变态中的战斗机嘛!”
在一楼大厅内,童夭搂着米漆漆的腰,却是跟旁边一个模样俊朗的男人谈得甚欢,左手时不时在男人身上拍了拍。
漆漆捏着手机,盯着联系人中凌萌两个字。
他呼叫过来两次又突然挂断,怎么回事?
“对,那个丑女冲击了我的审美观,哎——Eric,你有没有觉得这空调有点冷,好像有寒气逼近……”童夭笑得魅惑众生,视线随意一转,笑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