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岁的老者呢喃着,半睁开的眼已然凝着热泪,他恍惚地望着天花板。
爷爷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从老伴去世,他每次不清醒时都会重复这句,仿佛乞求原谅的信徒。
“爷爷,奶奶不会怪你的。”
听见漆漆的声音,米忠国微微睁大眼,笑得悲凉。
“爸,吃药了。”陈颖匆忙进来,示意漆漆先出去,“你送凌叔叔他们回去。”
漆漆点头,毕竟是家中事,和凌家再好,都不该令他们添一丝担忧。回到客厅时,却见只有凌萌和她姑姑。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凌萌走过来,视线往走廊看,“米爷爷,没事吧?”
“要是你俩在一起,他才是真的有事!!”
“姑姑,你这话什么意思?”漆漆不理解平日待她极好的姑姑怎么偏偏在今天那么不可理喻,尖酸得可以。
米不屈却是望着凌萌,以长辈的口吻说:“我以前听过你跟童书连锁书店的小女儿关系亲密,童家是书香世家,倒跟凌家门道户对。”
“姑姑!”
“漆漆,你别瞪我,你曾经誓死也要跟顾草念一起,他回来了你该知道吧?电视台访问他时,他提及对初恋念念不忘,我瞧你和他才适合,何况……”
“当初你不也一同隐瞒吗?怎么现在说瞧着合适了?就因为什么狗屁门当户对?姑姑,你莫非更年期近了,啥事都想蹭一脚来?”
米不屈站起来,愠怒地抓起纸筒往她方向砸去,纸筒却被凌萌迅速抓住,他站在漆漆前面,守护的姿态,眼神微凉。
“凌萌,这是我们的家事,一个外人,在这不适合吧!”
漆漆忍不住嘟囔:“你才不合适。”
“米漆漆!”
“你能不能别嚷着啊,爷爷要休息呢。”漆漆和凌萌并肩而立,“既然你现在说我跟杜草念适合,那你说啊,当初他为什么毅然离开这里?”
提及往事,她只觉心底还有一阵悲酸的味道在挥发着。
那时任性,将一切能砸的东西都往长辈身上扔,叫嚣着各种污言秽语。被父亲拎去仓库,锁在那个昏暗的空间时,没东西能丢,她就抡着拳头往墙上锤,哭声不止,声音嘶哑都喊着要去见他。
至今不明,年少的情,为何会得到百般阻挠。
米不屈微微别开头,不语。
“姑姑,说啊!”
“已经过去了。”
见漆漆还想追问,凌萌捏着她肩膀,推着她出门:“米小贱,你要是在意答案,就亲自去问杜草念。”
他带她离开这个承载过往惨痛记忆的屋子,动作自然。
米不屈颓败地靠在沙发背上,抹了把眼角,这才恍悟眼角早就沾了眼泪。
她何尝没有听见父亲近乎悲痛的道歉,可这么多年了,罪孽已经造成,忏悔有何用。
“这个家,不能乱不能散,这是母亲唯一的遗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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