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美男蝎女之虐爱葬心(泥蝶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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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李练达觉得朗逸彤是翩翩公子,清秀儒雅,丰神俊逸。

李练达在自己的词典里搜寻可以描述朗逸彤的词汇,他发现很多词汇是不准确的,是无法形容朗逸彤,说出来只会是歪曲朗逸彤给他心里带来的那种感觉和化学反应。他和朗逸彤就像已经在一起很久的朋友了,没有拘束没有距离。两个人相视一笑。朗逸彤提议说咱们往郊区走走,今天阳光灿烂,很适合去野外郊游,今天是重阳节,咱们登高望远去吧!顺道去凤凰山摘大枣去?李练达说好吧,我对这个城市还是陌生的,你领路吧!李练达觉得朗逸彤是一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复读压力像泰山一样沉重压着李练达,他难得地呼吸一下原野上的清新空气。李练达觉得自己有些违背自己的初衷,他一再警告自己要独善其身,不要让外界的任何事情扰乱自己的复习生活。但是他感觉朗逸彤将他的封闭的生命给打开了。他还是被朗逸彤给牵引住了,李练达觉得跟朗逸彤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非常奇妙,自己往往会激发出很多人生的动力和灵感。这就是知音相遇吧!生命互相碰撞擦出智慧的火花。他觉得自己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吸吮着来自秋天和朗逸彤的光芒。

李练达觉得朗逸彤的身上像是有一种光环如影随形。

李练达将朗逸彤带来的《凤雏》诗刊和里尔克的诗集送回教室,锁好桌壳。李练达走出教室,转身看教室真的在唱空城计了。连平日里最后一个守卫者李练达都步履坚定地离开了。李练达镇定地看了一眼阴暗的教室,每一个书桌上都码着整齐的书,那是每个人的生命阶梯吗?能将每个人都送到什么样的人生旅途呢?而自己的人生会在哪一个空间等着自己呢?

李练达跟着朗逸彤的光芒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大街小巷都在卖冬储大葱白菜,每个街角穿军大衣或羊毛大衣的卖大葱人都会喊“章京营子大葱来,章京营子大葱来……”李练达听着章京营子这个地名格外亲切,他真希望在这些叫卖的人中发现自己的家乡人,可是没有一个是他的家乡人。虽然叫卖大葱的小贩没有一个是他的纯老乡,虽然那些叫喊声并不是他纯正的乡音,虽然那些大葱也并不一定就是产自李练达耕耘过的土地,李练达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他想起远方的老家,想起了老家的母亲,此刻,母亲一定正在北风呼啸的田野上修甜菜,北风将整个田野都笼罩在寒冷的尘雾之中,而他的母亲和亲戚们则在田野上围上一个小棚,一群人在那里修理甜菜疙瘩,再运到糖厂,可惜却只能换回一把把白条子,那是伤农的白纸。

李练达站在一排金色抖动的银杏树下,一脸阳光纯净,看着这些小贩。他看到朗逸彤的脸上笼罩着金色的光芒。李练达想能不能求朗逸彤帮自己的父母把白条子换成现钱,那样的话,家里的经济条件或许也能宽绰些。李练达看着朗逸彤欲言又止,我这是什么事呢?刚认识就求人家帮自己办事,明显是势利之徒,我叫什么人呢?我难道是那种势利小人吗?朗逸彤看着李练达欲言又止,就问李练达有什么是吗?你有什么话想说吧!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说,我一定尽犬马之力。

李练达说,彤哥,你这话言重了。这话说出来其实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认识能把甜菜白条子换成钱的人吧!能不能托人帮我父母把甜菜的白条子换成钱,这白条子实在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家里都积攒了好几年的白条子了,老百姓们不愿意种甜菜,可是乡里说发展经济作物,逼着种,种完了又不给现金,每年都给一些白条子。有能耐的都托门子把白条子兑换成现金了,苦就苦了咱这些老白丁。现在农村随份子都时兴随白条子了,你说好笑不好笑。老百姓们年年发誓不种甜菜了,可是县里乡里村里大会小会大喇叭小喇叭又号召调整农业产业结构,种植经济作物,要农业产业化,发展当地农产品深加工业,将糖厂打造成农产品加工业的龙头。可是他们就是置老百姓的利益不顾,就是一个劲地拖欠打白条,反正老百姓就是老败兴,倒霉的总是老百姓。

朗逸彤说,这就是当官的要政绩和老百姓实际利益的最显著冲突,这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情。不过这次你可找对人了,有多少我都能帮你找人换成现钱,到时候我找我爸他们单位的科长直接给糖厂的厂长打一个电话就妥了。这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你就安心地学习吧!

李练达说,那感情好了,这回我父母就不用发愁那些攥在手中的白条子了。

朗逸彤说,章京营子是你的老家吧!

李练达说,你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啊,能记得我的老家呢?

朗逸彤说,不瞒你说,我这两天还为此还专门研究了燕都的地图,查看过你老家的确切位置,它就在老哈河的东岸,在内蒙和辽宁的交界处,那里有一个古代名镇,叫黑水镇,记得沈括在《梦溪笔谈》里曾经描述过。

李练达说,有那么悠久的历史吗?你这么仔细啊!我家那地方出产大葱,在全国有名。

朗逸彤说,有机会我一定去你老家一趟,去感受一下乡村的生活。

李练达说,我邀请你正月时去我们家吧!我觉得正月的乡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村,否则农村一年四季大家都在忙碌,没有闲暇时间来款待客人的。我们老家那里的节气比这里要晚半拉多月,俗话说差半拉月节气就是从这里来到。也就是燕都的桃花落了我们那里的杏花才拧开嘴儿,但是我们那里的霜期比这里的要多一个月吧!寒冷的天气要多很多天,现在在我们老家得穿上毛衣了。我父母在秋天的地里干一个月的伙计顶一年的活计,秋天会让村民的肤色和身体变了一个样,这样冬天就是养膘的时候,一个冬天,人们的肤色和身体又会复原。

朗逸彤说,那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到你们的老家了。

李练达说,我的人生在远方。那咱们约好了,今年正月你去我家做客吧!

朗逸彤说,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你。

李练达望着远方,远方其实也是一片林立的红砖楼房,但是显然李练达的眼光越过这些楼房,跟着那些飞翔的鸽子,消失在鸽哨的尽头。

李练达和朗逸彤说着笑着登上长长的防洪大坝,大坝向南向北无限延伸,坝两边的杨树参天相互聚拢,将路淹没在黄叶的飘飞中。李练达和朗逸彤在这缤纷的落叶中旋转着,奔跑着,两边的树不断地接纳这两个世界最纯净的人,全世界的空灵都在这里慢镜头飘落。在一个石砌的台阶道口,两个人跑下大坝,顺着人们踩出来的羊肠小路走着,成片成片的浅蓝色雏菊花盛开在白色的枯草丛中,暖融融的阳光照得人全身心都放松下来。李练达的心中真的有一种东西在滋长,使他抛却了在这个秋天形成的人世间最深的冷漠。世界是光明的。

大凌河奔腾不息向北方流去向渤海流去向太平洋流去。

从白狼河到灵河到凌河到大凌河,大凌河水一直在亘古地奔流着。

朗逸彤说,当一个人站在河流之上时总有那种逝者如斯的慨叹!

李练达说,年华似水,特别是在决定人生方向的这几年,更觉得时不我待,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说不定哪一个刻就决定了这一生的方向。时间好像一个瓷器,不容轻易触碰,时间是易碎品。但有时候又觉得时间是一个柔韧性非常强的容器,什么都能装下去,时间就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朗逸彤说,所以说我们要把握住每时每刻,莫让年华付水流。

大凌河边,古老的巨型风车在吱吱转动。风车巨大的铁架风扇在随着水流和风流在时空里无尽地旋转。这座古老的风车磨坊外面是用鹅卵石粘成的,各色磨得发光的鹅卵石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反射着暖暖的金属光芒。李练达用手抚摸着每一块发光发热的彩色鹅卵石,一种来自久远的温暖沁入心里。朗逸彤说这些石头是有生命的,可以倾听每一个人的心声。李练达说你又在那演绎历史的传说吧!朗逸彤说这是正剧,我就曾经看见很多痴心人对着这个古老的风车在低声倾诉,因为石头温婉可人,不会将这些秘密轻易示人,所以人们愿意将自己不能诉说的心事都告诉了这些善解人意的石头。李练达说那我可要将人生的秘密轻轻地告诉这些善解人意的小石头了。于是,李练达和朗逸彤一边一个双臂拥抱着鹅卵石石墙,将自己的人生秘密轻轻地告诉了这些善解人意的石子。阳光照耀着古老的风车磨坊,也将他们照耀的透明。

朗逸彤说,我能猜出来你对小石头说的是什么?

李练达说,你要是能猜出来那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