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见此也颇为诧异,自己这柄冰魄磁光剑虽然只有二十七重禁制,但也是地地道道经过正宗禁制手法祭炼的,远比三四十重旁门禁制的法器厉害。
再说自己虽不曾竭尽全力淬炼,差了两极磁光没有融合进去,但《冰魄磁光剑》的种子符箓非比寻常,不但剑光犀利,更可以依仗极寒法力冻结对手,平日里与人争斗也曾大显神威,自己还屡次靠着这柄飞剑化险为夷。
可此番居然连只未成形的老鼋也斩不得,心下想着,复将手连指,冰魄磁光剑剑光霍得大盛,只见十丈长七彩光华化作的一条神龙,摇头摆尾的朝那老鼋斩去。那老鼋见剑光来势甚急,急又喷了一口青黑光气先将冰魄寒光剑敌住,自身却调转身躯,踯躅跳跃的蹬开四足就朝江底水草盛处划去。
陈希见状淡淡一笑,手指剑光辟浪劈波就朝那老鼋身后追去,那老鼋划水虽是迅速,却又怎及冰魄磁光剑飞射神速,不过眼睫交替之间,就从老鼋身后尾骨处穿进,从老鼋颈项下飞射而出,血势喷溅,顿时就将江水染红了一大片。
那老鼋受了这一剑,疼的吼声如雷,身躯翻转间,波浪开而复合数次,江面上尚还不及离开的船只又翻了数舟,陈希知道那老鼋背甲甚厚,恐不易斩破,一边重又行法定住江浪,复又指冰魄磁光剑从水中倒起,在空中一盘旋,又朝老鼋颈项横斩而下。
冰魄磁光剑剑光迅疾,那老鼋尚还不及抵御,就被飞剑将脖颈切开了一半,顿时血浪喷涌。飞剑来回击刺,不过半响就将那颗丈许大小的老鼋鼋头斩断,掉落江底。
那老鼋数百年来在此清宁江中修炼,本来安分,也无害清宁江沿岸百姓,常此以往也未使没有得道之望,但近年来不知何故却心性大变,贪恋上了人口血食,噬食了不少过往的船客,坏残了许多船只,今日里却遭了劫数,送了性命。
老鼋头随江浪翻涌间隐现水波之间,被两岸上眼尖之人看到。
那些幸存的男女先见空中有一辆蛟龙拉辕的宫殿停在云头,后来又见一道七彩虹光从殿内飞空而下,接着就见彩光电蛇在黄河水中飞舞穿射,不过多时就见江面红波翻腾,现在居然有如许大一颗怪物头颅出现,才知道方才风浪怪异所在,都道是有神仙下凡搭救世人。
那老鼋头随浪推上江边,一时围观的人群蜂涌蚁聚,啧啧称奇,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众百姓都齐身拜倒朝云头上的宫殿乱磕头不已,口中尚还歌功颂德,拜谢不止。
陈希见那老鼋已灭,也懒得理会下方百姓错将宝车当宫殿,他本就不欲在此多留,只是那只老鼋胆敢触他霉头,自然就顺手除去,也不值当什么。
不过当他掉转车头之际,心下却是忽的微有所感,心知有异,将神念向大城扫去,却是发现一处地方颇有些怪异。索性就先将蛟龙和宝盖云车形迹隐去,自己驾驭剑光朝城外一僻静所在飞去,到了那见四周无人,方才现出身形。
想了想,却是收敛了法力,扮成一个二十许的英俊少年,才转上官道,随着人流朝城内走去,途经城门的时候,抬头一看,见城头上书二字“东郭”,原来这座极大的城池就是清宁府的府城。
这东郭城经了数日大雨,家居百姓也少外出行走,就是行商也少了不少,近日云收雨止,天气大晴,顿时就商贩云集,行人如织。
陈希随众百姓步入城内,眼中所见俱是一番热闹景象。正在看视之际,心中一动,转头看向了左侧巷子。似乎巷子深处有哀呼之声传出,他放出神念稍加感应,便是觉得自己找的不错,就朝那巷子处走去。
走进看时,却见有三五个少年童子正聚在一处朝地上一少年乞儿拳打脚踢不已,那小乞儿蜷缩一团,护住头脸任那几人踢打,也不讨饶,唯有断断续续传出几声痛楚之声。
陈希见那几个少年童子俱都身着锦衣,面带油滑之色,年都在十余岁左右,却数人殴打一年幼小乞,心下也是不豫,就微咳了一声。
那几个童子正踢打中间乞儿间,忽听的咳嗽声响,抬头朝外看去,见是一个年轻人正面色寒霜朝自己等人看来,顿时就呼啸一声,四散奔去。陈希也不去追赶他们,慢慢走到那小乞前面。
那小乞在地上蜷成一团,只是护住要害,但求能保全性命,忽感拳脚停下,心下动处,小心翼翼的将眼从两臂间隙朝外看去,却不见了适才还正打他的那几个锦衣少年,面前只站着一个年轻的青衣男子,知道是这年轻男子驱走了众恶少救了自己,忙爬起身来,双膝着地朝陈希跪谢。
那小乞丐这一起身,陈希方才看清那乞儿样子,顿时心中叹息道:“好一个良材美质,可惜遭阴气污了”
那小乞虽是尽力护住了头脸要害,一件破纳衣下却是被打踢的青紫斑斑,身上更是极腌臜不堪,再看他脸上,也是油污满面,乌黑一片,几看不出面目来,身上气息晦暗,裸露的皮肤下仿佛有一颗颗黑点弥漫开。
那乞儿拜谢了一番后,抬头却见那年轻男子只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他虽是年幼,胆气却盛,开口朝陈希说道:“多谢这位公子爷相救,小子林书也无以为报,只能心香一瓣,祝佑公子身体康健,福寿双全了。”
陈希听了此言,见那小乞居然甚知礼数,口中谈吐也是不凡,知道必非寻常百姓人家出身,就随口问了几句,那小乞也都一一作答。
原来这小乞丐名叫贾恒,也是清宁府一世家大族贾府出身。说来,这贾府也曾经是清宁府东郭城的名门户。百年前,贾家是清宁府地界当仁不让的第一世家,财产山海之大不可比拟,宏丽室宇彼此相连,家中不分男女都穿着刺绣精美无双的锦缎,身上装饰着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宝石。
现在清宁府的赵家,周家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曾是贾家祖上奴仆出去自立的门户,甚至连郡守李顾,这样大的官家,五代之前,其祖上也不过是贾家的一个小厮。
只不过百年沧桑巨变,风水轮流,到了贾恒父亲这一代,贾家已大不如前,虽然还算得上一方富户,但与繁荣鼎盛时期相比,差之千里。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贾家人丁单薄,自三代以前,贾家的嫡系血脉越来越少,到了他父亲这代更加干脆,只剩下唯一的独苗。这对一个家族来说,简直就是釜底抽薪,想不败落都难。
贾恒自他的父亲死后,孤儿寡母无力保持家产,家中田产房屋悉数被昔日的亲戚朋友敲诈勒索一空,他的母亲也因此抑郁而亡,只留下他以行乞为生。
因连日来豪雨,已经将前些时间存留的粮食吃完,今日天气放晴,就进城来讨乞些食物好回去,没想到却遭到这几个恶少的围打,幸得陈希解围,不然还不知会有何结果呢。
陈希听的那贾恒所言,心下略一计较,就对贾恒说道:“你出身世家,若就此行乞也非长久之计,不若由我送你些金银,你也可重入书塾读些诗书,日后也可谋一出身,你看意下如何?”
贾恒想了想,回道:“公子爷好意,小子铭感五内,能重读诗书固然是好,但我亦不想再去谋甚出身,小子我自幼便慕道羡仙,还不若积些盘费,寻一道观从此入山修道好的多。”
陈希沉默良久,却是心中拿不定注意。这个贾恒本身仙骨姗姗,大异常人,应该是个修道种子,可他深受阴气侵袭,元阳早已经被其污染,再也难以修行有成。倘若做个富家翁还可得个善终,若是强行修习这方世界道法,也只会让阴气借助法力滋养成长壮大,日后还是逃不脱化身为鬼的结局。
不过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深山修道的想法,到真不愧这一身的仙骨,这仙骨也非一生一世就能有的,也需多生累积才能修得。既然他有此想法,自己到也不妨就成全了他。
于是就暗施法诀,对着巷外将袖一挥,才对贾恒说道:“看你小小年龄,怎么就有遁迹深山的想法。须知为人在世,当谋求一光明出路,光大门楣才是正理,更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如听我所言,拿了我的金银,投奔一亲友,谋求出路才是。”
贾恒重又谢了陈希,道:“公子所言本来极是,只是小子自家道败落,数年来数遭亲友欺辱白眼,就已有此想法,再看现在人心思乱,世间动荡不安,性命尚还无有保证,又有何出路可寻,转不如入山学道,还可保得一条性命。”
陈希听了,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有此想法,我也就不再勉强与你,我姓陈,你就叫声陈道兄便可,无需叫甚么公子的,你要真想入山学道,我平日里游历天下名山时也曾结交过几位有道高人,到可推荐你前去一试机缘,你看如何?”
贾恒刚听陈希说到学道一词时,就眼睛一亮,及至听到后来,一双眼睛更是亮若明星,但听完陈希所言,就已是双膝跪地,对着青陈希重重磕下头去,口称仙师垂怜。
陈希见此,心下微一思索,对着贾恒说道:“你到也是机灵,这也是你的机缘到了,才会有此,既然如此,那我就与你指上一条道路,你前去一试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