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牡丹落泪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白紫颖对爽利干脆的风娘很有好感，平日里也喜欢和她相处，听见她问，便一改对袁子浩说话时很冲的口吻，温和地回答她：“是啊。她是蘅芜院的当家花魁，在这个历城里也是无人不知的女子，才情样貌皆是上品的人物。”
玉儿接下了白紫颖的话，对风娘说道：“是啊。她本是官宦小姐，只是幼年家中突逢变故，才沦落烟花场所，但却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而且眼界也是极高的。因为一次琴艺较量和我们相识相交，情如姐妹。”
“这样。倒是个可怜的女子。”风娘听了，口中叹息了一声，又说道：“我上次看到她，也是有些惊讶的。后来有人跟我说她是青楼女子，我还大不相信，青楼女子怎会有她那样的气质品貌，原来是官宦家的小姐流落到此。”
“她虽看似清高冰冷，却是个很敏感的人，如今我和玉儿两个出来，却事先没跟她说一声，事后甚至都没去找过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想多。”白紫颖喝了口酒，担忧地说着，突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她，否则，她一定会乱想，以为我们两个看不起她所以忽略她了。”
说完，还不等大家回答，白紫颖就跑了出去。
袁子浩这边也站了起来，嚷了声：“等等，我也去！”便拿起桌上的折扇跟上了白紫颖。
唯独玉儿，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杯中的酒。
风娘看着玉儿如此安静的表现，有些不解：“怎么？你不去吗？”
玉儿微微笑了：“呵呵。牡丹原是个清冷的人，紫儿和袁公子则是属于那种活跃的人，他们两个一起去，可以好好地热闹起来，或许说的清楚话。我这人偏冷，若是去了，只怕会把这番解释弄得糟糕了。”
风娘听了这话，不太认同：“你这话有些奇怪。交朋友原是交一颗心，若真是朋友，哪会计较对方的性子是冷是热？只要真诚以待，用心维系彼此这份情义，那不就是最好的方法吗？”
听了风娘的话，玉儿一怔，好半天才说道：“是这样吗？”
风娘笑了：“呵呵，你可别告诉我，你和朋友们的交往方式就是你这样的思维？”
玉儿愣愣的，垂下了眼睑，不置可否。
风娘见玉儿这表现，真的是错愕了：“难道，是真的……？”
玉儿笑了笑，说道：“如果说我的朋友，似乎，只有紫儿一个。”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人却觉得她的笑里，甚至是被眼睑盖住的眼眸里，都是苦涩悲伤的味道。
“怎么会？”风娘看了眼言成临，有些奇怪。
林枫之更是用着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玉儿，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瞬间，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丝毫没有了往日里那份沉静淡定的姿态，而是有些脆弱，很是悲伤渺小的样子，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了一样。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想要去呵护的冲动。
可能是受不了大家注视探究的目光，玉儿站了起来，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好了，或许我该接受风娘的建议，也过去看一看。”
说完，她就留也不留，而是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言成临看着玉儿走掉的方向，说道：“或许，玉儿姑娘背负着一些我们难以想象得到的悲伤吧。”
林枫之则是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们说起那个牡丹如何如何好，我来了好兴趣，很想去见识一下那位才情品貌皆是众所难及的牡丹姑娘了。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言成临则是微笑喝酒。
风娘笑了：“呵呵，虽然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和男人交手的机会也不在少数，不过，对于普遍男人都爱去的烟花场所我还真没去过，有这个机会，倒是很想去一探究竟。”
“那还等什么？”林枫之笑着站起来了：“只可惜了这一桌的佳肴好酒，只好改日再来了。”
绿芜院里，一群年轻漂亮的男女都站在了花魁牡丹的阁楼下面。如若不是亲耳听见，世人绝对不会相信牡丹的性子竟清高到了这样地步，居然公然拒绝这样六位看起来不凡的男女。
赵妈妈赔着笑脸跟白紫颖几个人道歉：“紫儿姑娘，你们不要生气，牡丹是被我惯坏了，这脾气越来越见长。你们稍等等，我上去说说她。”
说着，赵妈妈提起裙摆就要往楼上走去叫牡丹。
“妈妈，”小琪出来了，对着刚上了几个台阶的赵妈妈说道：“小姐说了，今日里心情精神头都不爽，谁来都不见，妈妈你就算上去劝她，她也不会依的。不浪费大家时间，还请各位回去吧。”
赵妈妈一听，回过头来看这这六人尴尬地笑了一笑，又回过头去，嗔怪地说道：“真是翅膀长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看我不上去好好说说她！”
说着，赵妈妈就又要上去，这个时候，阁楼里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琴声，应着琴声，还有女子婉转动听的歌喉，只是声音听起来却是悲伤婉约的，让人听得心里都发酸。
歌声是这样唱的：“曾有花一朵，长在高枝人堪羡，人声笑语，花儿自在开放，怡然自在。怎奈，花儿娇艳，惹来风嫉雨妒，一夜风雨，花落枝头人落泪。一朝漂泊无处寻。人笑花爱高，如今被泥践。
今有花一朵，长在烟柳人争得，莺歌燕语，花儿黯然伤身，无处倾诉。叹，人世无常，风刀霜剑逼正紧，如何能，如当日娇艳？……”
歌声琴声相和协调，再加上凄婉的歌词，更加另听者心中凄然叹息。在场的众人全部听得失了反应，只是一股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口，摆脱不了，控制不住地泛滥。
白紫颖怔怔地看着阁楼的方向，叹了口气：“她在哀诉自己的身世。那花儿就是她自己吧。是我们不好，勾起了她的这些敏感多想。”
可是，就在白紫颖的话音刚落时，琴音突然一转，变得有力起来，歌词也是有了改变，只听牡丹的声音又念出了一段新词：“花本自怜本自伤，世间多是无情人。今日笑他明笑我，一场痴念为底谁？一声幽叹自安慰，无需他人伤与怜。你若问花为何伤，花笑世人皆愚物，看那场分散离别，听那曲悲叹挽歌，花儿只笑他人事，自家心事自家知。无需他人多顾问，多余心思请收回。”
就在这段刚唱完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歌声更是戛然而止，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牡丹清冷的声音就从阁楼里传来了，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冰冷的：“回去吧。”
白紫颖率先反应过来：“牡丹！你别这样，我们并非本意，只是因着寻人才疏忽了你。”
“有些话，多说无益。”牡丹的口吻并没有任何缓和的趋向，而是依旧坚决：“你我本非一个世界的人，这烟柳巷也是你误闯，如今既然出去，那么我们便不可能有相知之情。”
“在说什么混帐话呢！”白紫颖听了她的话后，登时火起，她瞪起了眼睛，提起裙摆就闯了上去，直奔牡丹的房间，小琪要拦住，却被她的气势压住，怎么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