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美人笑江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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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那个人,满身的风尘、满眼的疲倦。立在地上却犹是遮不住那一身天生的王者霸气。更令人奇怪的是他口中所说的话。他说:“无非,我故意让你在半路劫走惜儿,你就是这般的照顾她?”

他——

他,竟然说,故意让人劫走惜儿。

这,又是怎样的一笔糊涂帐?疑惑哦。

这个人,非是别人,正是迟国的太子——西楼月。

他冲着无非便是一掌。而无非却也乖乖的让他打。这两个人,莫非之前便是旧识?这般的打法,的确不像是不相干的路人。只是,他们真的相识么?

旁边的人看的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出言相询。软红一直随无非在外,自是识得西楼月这个太子的。一个当今国君,一个未来储君,谁敢发这个言?更何况在这非常时期,一个不慎,小命都没有了。

“无非,你该打。”那个人,满脸的怒气以及怨意。

“是的,我该打。”满眼的沮丧。

“无非,我更该打。”满脸满眼的后悔。

“是的,与我相比,你更该打。”平平淡淡的语音听不出丝毫情感。

两个人,同样的表情——后悔。这一幕,旁人自然是摸不着头脑的。

只有无非与西楼月知道,当初绝杀楼潜入宫中时劫杀我时便已被西楼月发现,而他却为了某些原因只能让我在宫中消失。所以,他将计就计的让我被劫出了宫,而后,又另安排了人去半路拦截。千算万算,竟是人算不若天算,这当中,却又半路抢了个无非出来。

其实,无非的身份西楼月早就得知,却不知他便是西国的王。当时仅是以为不过便是西国的一个皇亲国戚罢了。所以,并未太过在意。

只是,等他后来得知时,我已然被带回西国皇宫。西楼月当时便侮极了,却又没法。要知道,迟国的朝堂当时正处于白热化,时间便是先机,先机一失,便等于将胜利拱手让人。那样,将让他情何以堪?

派了诸多的人来西国,却都在甫入西国便消失无踪。他便猜测,这一定是无非下的令。不然,以他暗卫的领导,怎么会一而再而三的失手且踪迹全无?

也是在这个时侯,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他才明白,有一个人,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人,名字便是凤若惜。

——只是,他清楚的明了自己心思的时侯,我正在别的男人身边。

每每想到这些时,西楼月的心便如被钝刀钝过一般的一点一点的滴着血。这是一种撕心挖肺般的疼痛,这种感受,西楼月想,它应该是任何语言所不能描术的。

每一天,他的一只脚提醒他应该迈出这个皇宫,走出去,天涯海角的把那个人找回来。而另一只脚,却又坚定的立在东宫太子殿里,这里的一切都提醒着他,他从小的梦想,他从小的期翼,他对另一个人的怨,对婉淑妃的恨,无一不提醒着他,他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侯走出去。

——这一走,便是全盘的输呵。

只是,只要想到那两人相偕而走的情景,西楼月便宛若失了心志的感觉。于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江山与美人,难道真的便不可以兼得?难道,便非要在这两者之中选一个?那么,那个轻?那个重?

西楼月。他——迷惑了,他找不到答案了。

若惜巧笑嫣然的脸,风情万种的笑,江山权力的诱惑,帝王权威的威严,时不时的在他脑海中上挤下拥,左右翻腾。最后,他理清了自己的情绪,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他放不下那个女子,却更舍不了的是那万里江山。

以后的半个月中,他一边继续派人盯着西国的皇宫,一边在迟国的朝堂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风暴。只是乱,才可以乱中取胜,趁势而出,不是么?这时,就连他自己都没看到,他的面上浮出的那一抹笑是多么的阴险,那是一种一举将天下人掌在手中的感觉,也是视天下为无物的傲然。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西楼月吧。

——终于,西楼黯称病休养,诏令太子监国,西楼春辅之。

看着那个在自己面前彬彬有礼的皇弟,他冷笑,即然你想管,那么,这趟浑水本皇子便让你淌个够。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弟不笨,但是,聪明总有聪明误的时侯,不是么?是人,就会有弱点的。更何况,还是生在这最为复杂的皇家的人?

只是,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个皇弟比他想像的还要聪明。他竟然使了一个金蝉脱鞘计,只身去了西国。无疑,他是为那个若惜而去,他的名义上的太子妃。他的皇弟,为了他的太子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想起他们大婚时西楼春的出场,那一晚凉亭的暧昧气氛,他有些慌了。在几天夜不成眠的担忧下,终于——他坐不住了。他投降了。

他对凤若惜这个名字,第一次真正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把这个名字的主人放在自己的生命之外。这一刻,他对自己发誓,江山与她,这一生,他志在必得。

——她本就是自己的太子妃,不是吗?

在这一刻,西楼月完全忘记了我这次遇险,出宫,本来就是在他的纵容下发生的,并且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完成的。只是,无非的出现是在他意料之外罢了。

——是的,他没有推波助澜。

但是,他却可以做到见死不救,虽说我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他完全没想到我也会心寒。对他,经过了这一场的风波,这一次的算计,还能够保有同盟一线的立场吗?没有人能够做到完全不介意的。不是么?

安排好朝中的一切,密秘吩咐了心腹大臣,布好了所有的局,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他带了十八禁军及一队暗卫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目的地——西国的皇宫。

迟国至西国,辗转又重重的路程,眼看,西国的皇宫即在眼前了。只是——

甫入城,还未到达西国皇宫,便听着沿路的百姓诉说着他们的王的不满:为了一个晕迷未醒的女子,竟然可以荒废朝刚,不事早朝,枉杀太医……

西楼月大惊,他知道,这一个女子,肯定便是若惜。这一刻,他再一次为自己轻易的便把那个人放出宫后悔了起来。如若,那一晚不将计就计,那么,这一刻的若惜还是自己的宫中吧?如果,在得知无非将若惜带回的第一时间便将她追回,那么,若惜便不会受如此的重伤且晕迷不醒了。只是——

——只是,无非对她,便是这样的在意么?

从未有过的一丝心慌,令他的心整个人的不安了起来。

他怕,他真的便要失去那个人了。于是,不顾一切的冲入了宫。他想,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出现,才会更加的安全一些吧。毕竟,自己是迟国的太子。无非面上也不得不顾及三分,更何况,现今惜儿未睡未醒,如若他真的便和百路一路所说来的在意若惜,无非自是没心情来计较其他的。

更何况,自己还持有能够救得了若惜性命的良药——回魂丹。

他知道,必要时,他可以使出任何的手段。只要能够把那个人带回宫去。

对于这种想法,西楼月自是不觉自己有错。身处皇宫十几年,一直以来,看到的、听到的、学到的全部都是勾心斗角。不惜一切手段只达目的化是在皇宫生存的必然法则。也是他西楼月的人生信条。

——更何况,若惜本就是自己的太子妃,带回迟国,亦是情理之中,不是么?

犹不知,他这一厢情愿的认定,却又在以后害我凭空受了多少的苦难。

——想想,这应该也是天意。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回魂丹。那是在他刚出迟国皇宫时碰到的一个道人所赠,那个人。一身的白衣飘飘,宛若仙人,就那样直直的立在宫道前。淡然出尘的面上不带任何的神色,唯一双看似淡然的眼睛看着西楼月时盛满了太多的东西,有悲天悯人的怜,有令人惋惜的痛,有无可奈何的伤……

这些,都不是西楼月所关心的。现在,他只是想着尽快的赶去迟国,将那个自己双手送出的女子抢回来。只是,这个人,该死的拦了他的路。

正想发火,那道人淡淡开了口:“云若参见太子殿下。”

云若——

“云若大师?先王亲封的那个云若?”西楼月迟疑且惊慌的开了口,眼中的神色充满了询问。

“是的,贫道正是云若。”一脸的淡然,甚至连声音都飘渺若仙了起来。

云若大师。先王亲口御封且记录在册的迟国国师。一个神奇的人物。随先王安国定邦整整三十载,为迟国的发展出了不少的力。只是,先王一逝,此人便杳不见踪影。一时间,百姓想起那飘然出俗的容颜,便纷纷说国师是上天派出的神者,护迟国一方的。而今,先王一逝,神者自然也便跟着被上天收回去了。

这个故事,是西楼月自小便知道的。而这个人,也是他所从小便耳闻熟知的。只是,今日,今时,今天。这个百姓口中的神人,这个经过了几十年风雨,却并未留下一点痕迹的人,他站在这皇宫的大门前,拦了自己的路,所为何来?

这个云若,事隔几十年,而今,便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若说是无事,恐怕是谁都不相信的吧。只是,自己能够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一个神仙般的人物亲自前来一会?

——对于这一点,西楼月实实是困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