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改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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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外厅很是热闹,三王爷忙着应付各类官员的敬酒,溜须声、拍马声此起彼伏。一个官员正谈笑着向弋晟宣敬完酒,转身坐下之际,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他虽然身处热闹的中心,但心里一定也觉得空虚和劳累吧!这不禁让若然想起二十一世纪的生意场。

太热闹的生活总是有一个危险,就是被热闹所占有,渐渐误以为热闹就是生活,热闹之外别无生活,最后真的只剩下了热闹,没有了生活。若然不知道外厅这些人对这种犬马生色的生活做何感想,他们难道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过于热闹、繁忙和复杂了吗?

若然并不完全排斥热闹,热闹也可以是有内容的。但是,热闹总归是外部活动的特征,而任何外部活动倘若没有一种精神追求为其动力,没有一种精神价值为其目标,那么,不管表面上多么轰轰烈烈,有声有色,本质上必定是贫乏和空虚的。

只是若然在前世已经过够了这种空虚生活,即便一夜间就谈成了上亿元的生意,一天里几个男人先后向自己浪漫求婚,也并未让自己的内心有半刻充实。她对一切太喧嚣的事业和一切太张扬的感情都心存怀疑,它们总使人想起莎士比亚对生命嘲讽:“充满了声音和狂热,里面空无一物。”

“六弟,呆会儿可有什么好戏?”太子对坐在他身旁的弋鸿宣的讲话暂时吸引了若然的注意力。听说因为五王爷与太子素来有闲隙,而三王爷今天是主人,就主张让太子与六王爷坐在自己的左侧,四王爷与五王爷坐在自己的右侧,如此虽然看上到很怪异,可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太子这番话明显带着浓浓的挑衅,只是不知道他冲的是谁。

“大哥此话怎讲?”弋鸿宣在外面果然是一副温和儒雅的形象,只见他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看五弟蓄势待发的样子,以为是想上演一场好戏呢!”太子悠悠然举起酒杯,朝坐在另一桌的一名男子举杯,才缓缓开口道。

“呵呵,听说三哥府上的舞伎不错,呆会儿应该会看到她们的表演。”弋鸿宣似乎是刻意忽略了太子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只是一味地从字表去理解太子的意思。

“是啊,听说这些舞伎虽不是一等一的,可由于人数众多,跳起舞来,倒也颇有声势。”太子倒是对弋鸿宣的故意装蒜没放在心上,轻放下酒杯,转过身对道继续道,“六弟可有兴趣也随一曲?”

“呵呵。”连若然都知道太子是话外有话,而且语气不善,但弋鸿宣却依旧面不改色地装蒜道,“小弟我身体的柔韧性不好,恐怕不适合这种舞蹈。”

“如此最好。”弋翰宣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举起酒杯掩过吐气的动作,才又道,“若因为这种姿色平平的舞姿而错过了后面更精彩的节目,可就不值了!”说罢,太子还意味深长望了一眼对面的五王爷。

“谨记大哥教诲。”弋鸿宣放下酒杯,恭敬地答道,俨然是一付小弟对兄长应有的态度。

“……”

渐渐地,随着酒宴的进行,喝了几口酒的若然已经不能从外间的喧闹中再清晰地分辩出人音了。想起林语堂在《谈饮酒与酒令》里讲到“酒饮半酣正好”,若然轻轻放下手中的玉色酒杯——自己的酒量向来不差,可为何今日只闻着这花酒的味道便已微醉,莫非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摇摇头,若然厌恶地屏息,这满屋酒气的弥漫还真让人有些头昏脑胀。

见没人注意自己,若然便独自穿过内厅,从偏门出去了。

虽然晟王府的内院极大,然而若然向来对自己的方向感极具自信,便也放心着闲逛起来。夜风习习,倒让昏胀的脑子清醒不少,只是一时倒不知道自己逛到王府的何处了。

蓦地,瞥见身旁的假山背面闪过一道黑影,若然的酒更是全醒了。本来想问的“谁?”字来到喉咙口却又被生生地退了回去,想到自己已是举步维艰,此刻又是在别人的府地,恐怕不适合多管闲事。

“五弟,一切可都安排好了?”若然正欲抬步离去,却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对于她来讲并算不陌生的声音——对,那是弋晟宣的声音。

“等等,三哥,附近安全吗?”四王爷按住弋晟宣的手,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道。

“四哥你还真……放心,要是有人敢破坏我们的计划,我就——”虽然没有了下文,虽然没有看到五王爷做出的斩杀动作,但若然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从远处走来的三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厉气,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隐进了假山里,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道没入假山的黑影。

“五弟,没有我的允许,你为什么要点‘迷熏’?”弋晟宣的责备之意显露无遗,只是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些许无奈。

“三哥!”五王爷显然不服气,“太子和他身边的侍卫武艺高强,不用‘迷熏’,我们怎么杀他?”

“唉,我说五弟,你以为凭你手下那些人的三脚猫功夫就能杀得了大哥?”四王爷很是嘲讽地说,“三哥,看来你没跟他解释清楚我们的目的嘛!”

“五弟,太子的地位是不易憾动的,我们现在这样做只是让父皇逐渐对他失去信心和信任而已。像你那样点上了‘迷薰’,恐怕更引得他疑心呢。”弋晟宣说得颇是无奈。

“我……”被弋晟宣这么一说,五王爷一时也没了辞,只得慌忙笑言道,“好在三哥聪明,及时把‘迷薰’移入了内厅,我想太子一时应该发现不了吧?”

“……”

“三哥,呆会儿若不幸伤到家眷,那小弟就先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三人已经走近,若然可以看到四王爷给三王爷作了一个揖道。

“四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我们真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三哥定也不会怪罪的!”五王爷笑道。

“我当然没什么,只是你们若是不小心动了子轩的女人,恐怕干系就大啰!”弋晟宣轻声笑道。

“三哥真会说笑,这件事也有他的一份,一两个女人算得了什么!”五王爷满口不在乎道。

“唉,五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也是他的王牌啊。”四王爷若有所指道。

这几个王爷到底在谋划什么?与太子有关?那就是与皇权的争夺有关。

呆会儿?——难道再过一会儿将发生什么事?

子轩又是谁?

女人?——难道子轩的女人刚才也在内厅?

一连串的问题让原本就处于紧张状态的若然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谁?出来!”三王爷突然朝着假山出口厉声道。

若然心中一惊,难道被发现了?不由地又屏住了呼吸。

“还不从假山里滚出来?”这次开口的是五王爷。

记起五王爷刚才话语中的杀意显露无遗,看来今天自己恐怕难逃一死——想到庄子的妻子去世,他拿着瓦盆边敲打边唱歌,那是因为他知道“拘泥于生,是未通达生命的道理。我们来自于自然,而后回归于自然”;可自己的丈夫呢?弋鸿宣说不定也会击鼓唱歌呢!

不管如何,走一步算一步——打定主意的若然绝望地闭了闭目,正要出去,不想却被一双大手有力地握住了肩,随即被拉往假山深处。

不待若然出口问,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好熟悉的气息——难道是他?

“原来是众位王爷啊!凌某刚才望着天上这轮上弦月出神,竟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相信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怪罪才好啊?”若然还在出神之际,凌君涵就已从假山后出去了。

“状元郎也有观月弄影的雅兴?”四王爷也没有料到从假山后出来的竟然会是凌君涵,但他反应倒也快,马上朗声道。

“也有?原来王爷们也和凌某人一样是信步而来呀!”凌君涵淡淡地答道。

“呵呵,我们只是感到厅内各色人流混杂,故而出来透透气。”四王爷继续道。

“凌某只是因为厅内空气混沌,故而出来了。或许太子也是这么想的。”凌君涵意有所指。

“太子?他也来了?”四王爷霎时又警觉起来。

“是啊,可能再半盏茶的功夫就到这儿了。”凌君涵笑着道。

“状元难道有躲起来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五王爷受不了他们的迂回,单刀直入道。

“是五王爷刚才惩断知情人的手段让在下心生畏惧,故而不敢上前参拜。”若然实在不解凌君涵替自己隐瞒的原因,更不明白这三个王爷为何没有将他奈何。

“你……”五王爷语塞,却想动手。

“五弟!”弋晟宣轻喝住了正欲捋手上前的五王爷,转向凌君涵道,“侍郞大人可有兴趣一起去看这场好戏?”

“正有此意。”凌君涵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若然见到他们离去,看到弋晟宣最后别有深意的回望假山,心中不禁余悸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