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无敌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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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洞房花烛零落伤

云芳尘情知父亲万般不愿,想拖延住自己,又看了一眼了无生气的任风侠,心里一阵疼痛,自行吩咐一个家丁先去熬药,趁众人分神的瞬间,伸手便撤出她带来的那把剑,剑身上还带着任风侠的血渍,已经干涸成一片暗红,对着自己的心口便说道:“爹爹,你不答应,我立即就死在这里。”

云在兴吓了一跳,又疼又气,指着她颤声道:“你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就学了这么些东西来气我?”

云芳尘垂泪道:“对不起,爹爹,你白教了我了。”长这么大,她一直都是乖乖的,除了不愿跟着学武功,在其他的学识上,她从没叫云在兴多费心。

云在兴虽然可惜她的根骨,却也不为难她,她说爱读书,他就请先生教她识字,武林世家,硬生生出了个知书达礼的小姐,也算是一件奇闻。

可是,就是这么个乖乖女,今天拿剑来威胁老父,不答应她嫁给垂死的任风侠便立即去死。等煎了药给他吃下再说。

其实云在兴知道,自己这个看似温和的女儿,不过是被从小熏陶了书卷气,遇上事却再也倔强不过,要做什么,便是什么,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想到此处,云在兴一阵急火上来,便要打她一巴掌,毕竟每个孩子都是爹娘的宝贝,没有哪个父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女受苦。现在实在不是嫁给任风侠的好时机。

可是看着她将剑指在自己心口,一念不遂便要刺下,云在兴再气再暴躁,又怎么舍得爱女去死?他强压住怒气,额上青筋却乱跳不休,抓药的人来了,一时须发皆张,颇有庙里瘟神的狰狞模样,咬牙道:“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们走!”一挥手,当先走去,众人一犹豫,云在兴已经走出去了。云在兴的儿子家丁们忙去劝解,被云在兴呵斥了一顿,就都走光了,远远的还听见云在兴愤怒的咆哮,一直到走的听不见了似乎还在怒吼。

云芳尘怔怔地看着老父走掉,跪了半晌,心里难过,慢慢起身走到任风侠身边,看着他灰败的面容,心里百味混杂,辨不清有多难受,也辨不清有多痛楚。

痛到极致是麻木,麻木到极致是心死。

不见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知不知道痛,而今见着了,看着他了无生气,无尽的绝望席卷过来,她真希望躺在那里的是自己。

付吴迪看着云在兴等都走了,百般挽留不住,只好着人接着去煎药。他回来看着云芳尘还在垂泪,摸了摸头道:“你现在真要嫁给他呀?”云芳尘点头。

付吴迪张着嘴,半晌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

一时药煎好了,给任风侠灌下,虽然洒的比喝掉的多,还好勉强知道吞咽,众人稍稍放心。

付吴迪走不脱身,托人给姜成泽送信,暂时就不回去了。

没过一个时辰,云在兴等人又陆续回来了,各人手里拿着各种成亲用的东西,云在兴手里的是一套促新的凤冠霞披。

云芳尘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只想着爹爹气走了,却没料到他置办了这些东西回来。

云在兴气哼哼地说道:“就算是仓促成亲也得准备东西吧?哭什么?老父还能真丢下你不成?”一席话说的云芳尘更想哭了。

云在兴将暂时叫来的人帮云芳尘重新梳洗打点。等云芳尘收拾好,众人也将破败之处收拾的差不多,血迹也该去的去了。

快拜堂时,因为任风侠昏迷不醒,便叫付吴迪抱着公鸡代拜堂。付吴迪哪里听过中原这样的奇怪规矩?立即吓得腿软,哭丧着脸说道:“前辈,我不过是着急任师兄的伤跟你女儿呛了两句,你老人家也不要这样吭我啊!叫我代拜堂,任师兄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云在兴急道:“只是叫你抱着公鸡,又不做别的,你怕什么?”

付吴迪道:“前辈你说的轻巧,你有的是儿子,你不怕,叫他们来抱吧。”

云在兴道:“那怎么成?总该是任贤侄这边的人,你不敢,叫别人也行,你不是还带来了不少人?”说着看向付吴迪领来的那些人,谁知那些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早就躲的远远的,露头露脑,一看云在兴看来,说话间,立即都不敢再露面。

付吴迪瞧他不妨,将公鸡一下子丢给他,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在兴抱着公鸡摇头叹气,只好找自己的家丁代替。一时拜过堂,天色也晚了,众人也无心闹,俱都有些沉重。

仓促之间,虽然大致东西都齐备,云在兴还是觉得委屈了云芳尘,心里难受,展转徘徊也只叮嘱了句:“今晚我们都在左右房里,会有人守夜,你只管安心。”

云芳尘点头答应。

任风侠所在的房间被就手布置成了新房,窗子上贴着双喜字,桌上红烛滴泪,床上是大红帐幔,一套新郎大红喜服放在床上,一色喜气,唯独最该欢喜的人却不知道神迷何方。

云芳尘自行掀下盖头,握着任风侠的手低声道:“任郎,自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我再也不会分开了,你高不高兴?”

任风侠没有回应。

“以前好的时候,我想过很多嫁给你的场景,你远在塞外,很多习俗都与中原不同,我怕自己会做不好,那么多的情景我都想过,唯独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嫁给你。你一定要好起来呀,五毒噬魂散都没夺走你的命,这次,你一定也能撑下来。你好了,我便废去功夫,你来保护我,我再也不要握剑,可好?”

任风侠平静的面容未曾起一丝波澜,呼吸还是那么微弱,没有睁开眼,没有奇迹。

“你说过的,不论以后有多艰难,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怎么就忘了?这样对我不理不睬,你叫我如何是好?”

云芳尘轻轻趴在他的胸口,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听着那浅浅的心跳,眼泪不知不觉落下,却忽然觉得他心跳快了些,心中大喜,抬头去看,唤道:“任郎”

然而,半晌,并没有看到任风侠醒来的样子。

云芳尘失望地低下眼,说道:“我知道你累了,你好好睡一觉,我等着你。往后,我来照顾你,我不要别人来告诉我你怎么样,我每时每刻都会守着你。”不是夫妻,很多事便不方便,她不要在一边空自着急,云在兴吩咐道:“你先起来,做了他的妻,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照料他,知道他的伤势好坏,而不是别人婉转隐晦的描述。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而未知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永别。云芳尘握着他的手,絮絮诉说着想到的一点一滴。大到江湖豪杰的英雄事迹,小到今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一一说给他听,好像只要她不停地说,他便会不停地听。

本该最是美丽的洞房花烛夜,便在两人一个伤身一个伤心的境况里,凄凉相对到天明。

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天,任风侠不见好转,却也不见伤势恶化,一干人刚要觉得庆幸,却在当天夜里任风侠就发起了高烧。

云在兴早就怕任风侠因为伤口会引起发烧,备下了不少酒。付吴迪等帮忙将酒开封倒出,云芳尘也顾不得害羞,用酒一遍遍的擦他的身子。他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痕,看得云芳尘触目惊心。

足足忙了一夜,任风侠总算退了烧。

有惊无险的三天过去,云芳尘摸着他稍稍有力的心跳,叹息了一声,老大夫说过了三天便无性命之虞,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休养了几天,云在兴雇来了一辆大车,里面铺设舒适,将任风侠放在车上,一行人向云家奔去。

现在翡月教就在云家北面,相离不远了,付吴迪便与云在兴一起上路。

刚走出没多远,便见翡月教又有人来了,却是姜成泽等听见任风侠性命垂危,派了卓雅来瞧。

卓雅听得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人还没醒,稍稍放心,便也一路跟随,将任风侠护送到云家,与付吴迪返身回翡月教复命。

付吴迪记挂李清茵将要临盆,见过姜成泽,将一切交给卓雅,便去瞧爱妻去了。卓雅自与姜成泽商议对策,以免内乱突起。

如此,任风侠便在云家住了下来。翡月教不时遣人来送药材以及发现的好大夫,问询状况。任风侠的身子是一天天的好转起来,人却没有醒转。

沙南扬等逃离出去后,肆意宣扬任风侠已死,本想着投向翡月教的世家小门派会趁机造反,那些多数是任风侠收服的,可是忽忽数月过去,也没见翡月教传来祸起萧墙的动静,反倒是被这些闲杂门派赶着追杀了几次,狼狈而逃。

至此,天演教在冀北名存实亡,连九大门派的尾也坠不上了。沙南扬转而央告师父,他的师父不忍心他流落江湖被追杀,便允许他领着几个坛主躲在少林寺暂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