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已经产生巨大变化,中国不但赢得这场战争,而且,凭借自己的力量收复了几乎全部国土,将日本人赶了出去,而蒙疆战区踏上日本国土,迫使日本人无条件投降,足以让全体中国人自豪,如今,中国北方那位世界级战神的名字传遍世界,他将四年前那句狂妄无比的话变为现实,成就了不世功勋。
察哈尔草原之声电台宣布了蒙疆联合政务委员会通告,放假五日,全民欢庆,无数人走上街头,宣泄着心中的情感,而在国内其它地方,到处都是上街游行欢呼的民众,古老中华大地,成了欢乐的海洋。
美国华人也成了这个国家的主角之一,在各大城市唐人街,舞狮子、放鞭炮,传统中国元素随处可见,他们有理由欢庆,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不是旁观者,东方师浴血奋战三年多,一万一千多人牺牲在太平洋中如繁星般的海岛上,第一批参加东方师的华人,幸存下来的不到四千人。巨大的牺牲,也换来巨大的荣耀,东方师已经成为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绝对主力,名气直逼历史悠久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一师。
尽情欢呼吧,这是胜利者的权利!
在佐世保,方玉华带着手下几名干将,登上了天山号,当天山号驶离码头那一刻,她兴奋的站在甲板上高呼:“回家了!”
远处陈振林和卫立煌看着这位美丽的女子,露出笑容,她已经把名字,写在了中国海军的历史上,中国航母的奠基人。
在蒙疆草原,牧民们纵马狂奔,到处都是那首传唱大漠的歌曲,他们有自己的英雄,有征战沙场的朋友,他们自豪,更为今后的美好生活而兴奋。
在蒙疆各所大学里,学子们,先生们热烈的三五成群高谈阔论,回忆往昔,展望未来。
在蒙疆各师,官兵不论大小,拿着装着水的杯子四处窜,不时的爆发出哈哈大笑。
在张垣,岛田英子和李良站在窗子前,相拥看着窗外庆祝的人群,这一刻,沉重的压力从二人身上卸下,新的一页即将展开。
在东北牡丹江一家制衣厂里,一名年轻女子正看着远处一名身穿保安制服的年轻男子,两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战争结束,也许那条看不见的鸿沟将消失。
在长崎、九州南部,篱笆墙上的栅栏门打开,一群群蒙疆士兵正在清除地雷,远处衣衫褴褛的日本人迷茫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今后是什么样的命运。
在孙夫人府邸,赵子玉和孙夫人、廖夫人欢声笑语,只是谁都没发现,赵子赟有些寂寞的坐在院子里发呆。陈娇儿抬头不见了丈夫,诧异的四处望去,看见夫君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起身朝外走。
除了她之外,宋思雨早就看到了赵子赟孤独的坐在那里,只是犹豫着是否过去,陈娇儿出门,便看到依靠着柱子,也是呆呆看着赵子赟的宋思雨,她叹口气,走到宋思雨身边,“思雨,想什么呢?”
身边传来的声音吓了宋思雨一跳,扭头看是陈娇儿,她的脸腾地红了:“我……,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走一起去看看二哥怎么了。”
二人来到赵子赟面前,听到脚步声,赵子赟抬起头:“我没事,就是无聊。”
这种时候,无聊二字听在二女耳中,显得很滑稽,宋思雨忍不住道:“你不兴奋么?”
“兴奋!只是你让我怎么办?上街不行,放鞭炮怕吓着孩子,天又没黑,没烟火看,总之,你让我做什么?”
宋思雨失声笑了,细细一想,还真不知做什么,陈娇儿叹口气:“这回麻烦了。”
宋思雨不解,问道:“娇儿,什么麻烦了?”
“恐怕以后没有什么事情能提起二哥的兴趣了。”
宋思雨愣了下,随即道:“我觉得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啊?”
陈娇儿摇摇头:“事情肯定是有的,不过思雨你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比打败日本人更让我二哥感兴趣的呢?”
“也许…..国家统一?”
赵子赟闻言放声大笑:“思雨,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了吗?我可不想为了国家,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你这话其实我不赞同,一个人为国家付出一辈子,那是多么有意义的事?”
赵子赟苦笑一声:“道不同啊,思雨,我且问你,你去过哪些地方?”
“东北好多地方,还有北平、天津、上海、重庆,好多地方我都去过了,怎么了?”
赵子赟摇摇头,“从民国十七年起,我去过的地方寥寥无几!”说着,他板着指头,“上海是家,就不说了,除去上海,数得上来的就只有阳高、张垣、多伦,长江以南…..,不,准确说黄河以南,我都没去过!”
“胡说!沈阳你没去过?延安你没去过?还有太原、石门…….”
“打住!打住!”赵子赟立刻接口:“我那叫去过?你说的任何一地,除了我住的地方,整个城市都不知道长啥样,就是沈阳,不过几天光景,唯一一次跑远了,还被你拍了照。”
宋思雨再次笑了,严格说,赵子赟还真不算去过这些地方,一出门保卫森严,和她在几座城市的生活完全不一样!
“娇儿就清楚,我那童年,惨不忍睹,后来的事情你也清楚,可以说我从十几岁,就把大好青春贡献给国家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吃过的,看过的,玩过的,寥寥无几!”
“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啊?我……”刚想说我可以陪你,宋思雨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赵子赟倒是没注意,继续苦笑一声,指着门口:“你信不信我只要一迈出那个门,就会有人把我像小鸡一样提拎回来。”
“这是特殊时期,真的和平到来……”宋思雨捂嘴笑。
“和平时期又如何?”陈娇儿插话道,“到时候盯着的人更多,更不能随心所欲,思雨,不瞒你说,我都受不了现在这种生活,我多少还比二哥好点,欧洲,美国都去过,也自由自在过,想想二哥这些年,还真有些惨。”
轮到宋思雨苦笑了,这夫妻二人想法差不多,难不成两人打算甩手出逃了?
当晚,在赵子玉回去休息,赵子赟和陈娇儿走后,宋思雨将和二人的对话告诉了孙夫人和廖夫人,廖夫人听完,露出忧郁之色,“这个关键时候,子赟不会撂挑子吧?”
“暂时不会。”孙夫人摇摇头,“不过以后就很难说了。”
“真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想。”
孙夫人叹口气:“其实子赟有句话是对的,自打他懂事以来,这么多年都献给蒙疆,投入到对日作战了,他和很多年轻人不同,小小年纪就独立支撑军政,很多年轻人在他那个年龄,怀揣梦想,走遍天下寻求救国真理,甚至远赴重洋,是一步步走到为这个国家效力的路上的,香凝,你该理解他,他甚至都没读过高中,很多人经历过的事情他都没经历过。”
廖夫人闻言也叹道:“是啊,这么多年,他承受多少压力,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他经历过的,很多年轻人也没经历过,我想,支撑他信念的就是打败日本人,如今日本人投降了,他想撒手,过曾经梦想的生活,可以理解,只是……”
二人感概一番,孙夫人道:“思雨,后天石议长回来,你告诉任公,请他和俞省长一同来我家里。”
两天后,石瑛、老于、俞鸿钧一同来到孙夫人府邸,几人还以为要商量石瑛从延安带回来的消息,听孙夫人说起赵子赟的事后,三人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子赟一直都有战后归隐之心,我总以为他只是有这个想法,现在看来,他真不是说着玩的。”俞鸿钧道。
“真是怪了,年纪轻轻,正是一展抱负的时候,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老于不解。
石瑛沉默半响道:“在延安,毛公对子赟有一个评价,我听了,不以为然,听夫人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哦?毛公如何评价的?”老于问。
“毛公说,子赟不是政客,不是军事将领......”石瑛看着几人,“他是一个英雄,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英雄,是治理一方,百姓官吏中的英雄,更是创造经济奇迹的英雄,这种三位一体的英雄,在整个人类历史上,还没有真正出现过。”
这个评价相当的高,老于和俞鸿钧均点头,确实如此。
“可英雄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英雄受不了羁绊,受不了条条框框,如果没有一个让他重视的对手,英雄会落寞。”
几人闻言一怔,不由得想起宋思雨说的陈娇儿的话,“日本战败后,以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起赵子赟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