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信息收集和整理,察省帮会的情况基本已经摸清,总的来说,有一定势力的还是青帮和洪帮,一些小帮会也和这两大帮派有挂钩,甚至一些是从中的分支,自立门户但关系密切。
以往赵子赟没有太注意此事源于察哈尔的帮会影响不大,察省多年战乱,主事之人如走马灯变换,社会极不稳定,加上匪患异常猖獗,有本事的人都做土匪去了,帮会根本无法和这些人抗衡。
等察省稳定,赵子赟打击土匪的力度又大,杀土匪也毫不手软,土匪和一些曾经在省城县城杀人越货的狠角色要么死于非命,要么逃之夭夭,也就给帮会恢复的空间。
传统帮会多会与官府勾结,除了坑蒙拐骗、从事**、烟土、勒索等一些搜刮钱财的事情外,也替官府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因此黑白两道并存在很多大城市都是常态,甚至一些政府要员也因为自身利益需要,而名义上加入帮会。
不过察省确实有些不大一样,首先这蒙区的% 帮会基本就没什么生存空间,除了蒙古人自己的独贵龙组织,像样的也几乎没有,而独贵龙基本上和帮会是有本质区别的,严格来说,算不得帮会。
口内几个县加上张恒,李肃叛乱时牵扯了一部分,常风事件时又被赵子赟杀了一批,后期借口清党再折腾了一把,连青帮这种北方绝对势力都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察省。
随着外来人口持续进入察省,帮会的势力开始重返察哈尔,一些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为了生存抱成团,也渐渐形成一些小帮会,只是察省对政府各口规定极为严格,几乎斩断了帮会和官府之间的关系链,因此,在察省没有形成绝对势力的帮会群体。
限制帮会发展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察省的警察体系与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打击什么绑架、杀人这种事情力度极大,弄得帮会之间哪怕是有纷争,偷偷摸摸打一架可以,死人是绝对不行的,而且凶手被抓住绝对死路一条。
不得已,多数帮会也就是形成一个团体,避免被欺负,少部分则偷偷摸摸对外地人下手敛财,基本没闹出什么大乱子,反而有时会配合警察打探消息什么的,这也就是赵子赟没察觉,那木海扎布没把帮会当回事的原因。
当厚厚的资料放在赵子赟面前,那木海扎布和李海超心里还是很放松的,是有些问题,但他二人商量过,认为还不足以让赵子赟跳起来。
结果出乎意料,才挑着翻阅了不到五分之一,赵子赟就跳了:“好!好!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纵容这些帮会,这是严重的失职!”
陈淑珍见状急忙先制止住他,陈振林则拿过资料,翻阅着,随即眉头皱了起来,“子赟,这并不严重……”
赵子赟气鼓鼓的坐在那里,也不管陈淑珍和他说什么,听见陈振林也不以为然,他反而平静下来,对于帮会的认识,他也是和王颂经过多次探讨,才形成了自己的看法,细细一想,也许身边的人并不理解,这需要沟通。
他将陈振林面前的资料拿过来,扬了扬道:“我想,你们都认为这些要是和上海、北平那些地方的帮会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而且对我们也没有多大威胁,甚至还有所帮助,对吧?”
几人都不吭声,但表情上是默认他的说法。
“我生气是因为我并不这么看,这样,我说说我的看法,你们再发表意见。”
“我认为,帮会可以说就是江湖中的政党,有组织、有自己的规矩,违反帮规,一样会受到惩罚,一个帮会,就是一个利益群体。”
几人一听,身子一震,如果赵子赟这个说法成立,那听着确实有些问题。
“维护自己群体的利益,是帮会的首要任务,而我觉得帮会的组织比政党还要严密可怕,等级更加森严,尤其是帮主,他发布的命令,几乎是无条件执行,这样一来,就会有潜在的危险,比如,某个帮主投靠看我们的敌对势力,那我们将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组织严密的人!”
陈淑珍和陈振林闻言脸色大变,他们能够听出赵子赟的话外之音,如果某个帮会投靠日本人,那将是灾难。
“在说说帮会做的事情,帮会要想存在下去,钱是不能少的,如果是以生意为主,那就没有成立帮会的必要,因此,每个帮会都会用一些手段来敛财,确实,我承认察省绑架、杀人的事情并不多,但走私呢?还有,你们也不能忽视一种影响,这就是当民众认为帮会比省府、县府更能帮助他们,更能提供保护的时候,我们有可能失去察省!”
听完这段话,那木海扎布和李海超头上冒汗了,帮会反过来控制地方政府的例子并不少见,比如上海的青帮,比如四川的袍哥。
随后,赵子赟又翻了翻资料,从中抽出几页,接着道:“这几份东西我说说,花子帮强行向为富不仁的商户乞讨、天龙帮为没钱吃饭偷盗的人担保……,看似正义,但却难以掩盖违反察省法律的事实,我想提醒你们,任何人不能以正义的行为和生存的权利,来挑战法律的尊严,尤其是你们作为警察,同情心不能代替你们的执法!”
“可我们也不能为此不照顾弱者!”那木海扎布辩解道。
“说的好,弱者是需要照顾,但不是依靠你们不管,纵容帮会去做,这样不但会适得其反,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想,你们完全可以把看到的、听到的及时汇总上来,我们想办法处理,我就不信,一个省府的力量还会不如一个帮会?”
“可我们不能乱来,有些事我们是无法处理的。”陈淑珍虽然认可他的说法,但也提出了问题。
“淑珍嫂子,我始终认为,很多事情要想找借口收拾人,几乎没有办不成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赵子赟笑道。
“那我们自己的规定不要了?”陈淑珍白了他一眼,说法真是不靠谱。
“规定自然是要的,但可以重点关注,比如这为富不仁的商户,我就不信他们没有违法之处,查查税交够了没有,雇佣的人工钱给足了没有,卖的东西有没有问题等等,三天两头去,我就不信他能赚钱,然后适当的给他些暗示,也许就改变了,当然,一条道走到黑的,就让他们自己跨了吧。”
他说完,几人忍不住都笑了,真这么做,哪个商户能撑得住?
“好了,话题扯远了,还是说会帮会,我的看法是这种有组织的群体一定要取消,不管是何目的,你们别忘了,上下堡罢工事件,帮会一样也做得到。”
话已经说得非常透彻,哪怕有些疑问,但总体上几人是接受他的说法,陈振林道:“我认为子赟说得很有道理,盯着察省的人太多,我们内部不能有不稳定的因素,帮会……,必须清除。”
“我同意,还有,察省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对于不听话的人,我建议驱逐出察省,警务处不要姑息养奸,凡是达到抓捕的,一律抓了,张多铁路那边人手很缺。”陈淑珍道。
那木海扎布点头:“我也同意,不过我建议先由警务处出面,和几个帮会谈一谈,要求他们解散,从事正当职业,不愿意的必须离开察省。”
“可以,不过要和他们说清楚,别想着暗地里弄,要是被发现,严惩不贷!”赵子赟严肃道。
整治帮会的难度并不大,只要警务处内部自己意见统一,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那木海扎布将大小帮会主要头目都召集起来,要求他们在一定时间内解散,一些成立时间不长,主要是行业聚集或同乡聚集的帮会虽然不大乐意,但也能接受,纷纷表态解散,而时间久,有一定背景的青帮、洪帮分支,天龙帮等新兴帮会出言抗争,认为自古就没有这个道理。
李海超冷冷道:“鸡头帮之事还未追究诸位当家的,我看诸位还是散了的好。”
几位老大一听顿时毛骨悚然,赵子赟被逼妥协的传言他们也听闻,这个省主席可不是吃素的,现在日本人会怎么样还不得而知,要是让赵子赟恼羞成怒,拿他们出气,那岂不倒霉?
青帮、洪帮势力大不假,但不是在察哈尔,何况那个赵杀神会不会给面子还两说,在场之人认为哪怕是上海那几位老大,恐怕也不太敢和赵子赟说狠话,人家可是连王亚樵都没太放在眼里,说打平津就打平津,这种人黑社会也怕。
思量再三,几位帮主不太愿意放弃打下的基业,那剩下的只有离开一条路,那木海扎布同意了,给了一个月期限,不过他话语中也充满威胁:“千万别耍花招,也许我们警务处是拿你们没办法的,可三十一军和特别安全局不是吃素的!”
帮会之事算是悄无声息消灭在萌芽状态,那木海扎布在情理了张恒后,放手将各县杂七杂八的帮会一并清理,各界倒是对此没有太多关注,毕竟察哈尔还有大事,传言赵子赟要与日本人签署屈辱协议,各界都在观望,看事态到底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