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离吃惊的看着他,这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他答应照看死去弟兄们的家,这将是无底洞。
“司令,这……”
“显焯兄,派遣兵团,都是我的弟兄,我有这个责任,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他们的牺牲,仅仅只是大义上的荣耀!”
陈离顿时肃然:“谢司令!”
场中齐声高喊:“谢赵长官!”
再无可说的,赵子赟下了台子,举着手,从这些幸存的川军将士面前走过,每个人见到他,都用力敬礼,就这么,他保持着敬礼的姿势,从每一个人面前走过。
沙韦青等人一直跟随着他,看着这位年轻上将的背影,他明白二十五集团军真正强大的所在,明白师长为何要守这济宁,这位领导人,是真正在乎每一位士兵的生命,而不是把他们当做文书上的一个个数字。
赵子赟抵达济宁一天后,新三十八师全师返回济宁,随后,一零一、一零七、一六九师也再次回到济宁,赵子赟同样这三个师宣布,所有阵亡将士,都将由察哈尔给抚恤金,整个派遣兵团欢声雷动,失去弟兄的≈≥,哀伤淡化了不少。
佛采儿并不知道战区准备将他们作为预备兵团后撤徐州,见济宁防线已经荡然无存,立刻下令除了一二七师外,各师投入到修建工事的工作当中,新三十八师一马当先,在济宁城内清理废墟。
随后,战区命令抵达,派遣兵团后撤徐州休整,由第二集团军接防,接到命令,各师都停了下来,佛采儿可不管这些,他只从军事角度考虑,见各师都停止修建工事,急了,找张自忠急速的说了不少。
张自忠算是听明白了,想想也对,便以派遣兵团司令的身份向各师下达继续修建工事,到第二集团军来接防为止。
除了新三十八师,其余三个师根本不动,几位师长带着副手都来找他,说这事不妥,工事还是让第二集团军自己去修建为好。
佛采儿自然不同意,有些愤怒的和各师吵了起来,赵子赟闻讯赶来时,正听见他大发雷霆:“防线是防线,和谁来防守没有关系!兖州日军随时都有可能进攻,你们这是对其他军队不负责任!”
各师师长都有些不以为然,董其武道:“参谋长,话是不错,可谁防守谁修工事是惯例,我们来济宁,不也是自己修?”
“不对!第三集团军留给我们工事的。”
“那才多一点?”董其武不屑。
“董兄,那你用了没有呢?”赵子赟进门后问。
“这个……”董其武缩了缩头。
看了看屋中几位高级将领,赵子赟说道:“我知道你们想的差不多,不过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不管是不是我们防守,只要还在一天,就该完善工事,你们想想,如果兖州日军趁着换防时候进攻,第二集团军没有完备工事,一旦守不住,吃亏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我们,更何况,第二集团军这次是主动来增援济宁的,大家都是打日本人,互相帮助才是。”
武士敏也是西北军出身,闻言道:“不说了,回去修工事!”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赵子赟道:“我答应给仿鲁兄一些武器弹药,本来是打算从察哈尔运过来,现在我有个主意,各师和第十师团交过手,重武器如何布置都有些心得,这次干脆就将重武器布置好,武器弹药直接留给第二集团军,他们一到就能用,各师留下的,我安排运到徐州交给各师。”
张自忠点头:“司令,这法子好,第二集团军接防压力就小很多,我们也省得把这些东西运回徐州。”
赵子赟看着各师师长、副师长:“你们意见如何?”
“谨遵司令命令!”
当孙连仲带着田镇南、冯安邦两个军抵达济宁城时,老孙吃惊的发现赵子赟的承诺已经兑现了一大半,望着城里城外的重机枪掩体,战防炮阵地,老孙朝张金照感叹:“你还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如今可有话说?”
张金照不以为然,他总认为这是补偿,补偿给第二集团军出兵济宁,池峰城倒是接了话头:“孙长官,若是赵长官还是战区副司令,这徐州有得守,我是愿意在他手下打仗的,不憋屈。”
黄樵松对派遣兵团是异常羡慕,他觉得这样的兵团才是真正的军队,“有这些武器弹药,我二十七师一定不输于一二七师!”
“孙长官,听说派遣兵团后天要离开济宁,我们是不是都去送送?”冯安邦问。
“要去送!通知团以上的军官,都去!”
五月十日,派遣兵团离开济宁,在城西,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孙连仲看到这个阵势,也吓了一跳,这派遣兵团做什么呢?
“派遣兵团全体将士,立正!”张自忠大吼道。边上警卫营将他这道命令集体大声重复着。
“啪!”一声,地动山摇。
“为阵亡的弟兄们送行!”
“嘭!”一声,几万条步枪几乎同时开枪,震耳欲聋,在大地上空回荡。
随后,赵子赟策马来到三军阵前:“弟兄们,我带你们回徐州,等打赢日本人那一天,我带你们回家!”
“打赢小鬼子!回家!”山呼海啸,一二七师率先出发,看着部队最前方的几十辆大车,孙连仲知道,那是一二七师阵亡将士的骨灰,派遣兵团这段时间除了修工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便是此事,尸首是难以带走,但骨灰可以,兵团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不管他活着还是死去。
十几匹马来到孙连仲一行人面前翻身下马,赵子赟抱拳:“仿鲁兄,多谢你来送行。”
“老弟,谢的话哥哥不说了,这一路小心。”
赵子赟哈哈大笑:“仿鲁兄,我有几万大军,谁敢把我怎么样?”
孙连仲也大笑,收声后略带不舍道:“和老弟刚刚熟络,这就走了?真有些不舍。”
赵子赟叹了口气:“不走不行啊,我最迟月底,怎么也得离开第五战区了。仿鲁兄,以后有困难,战区解决不了,你尽管找我。”
孙连仲很郑重的向他敬礼:“老弟,多谢了,以前多有得罪,见谅,哥哥我也有句话,你能成大事,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你说话!”
赵子赟朝他敬礼,转身上马:“仿鲁兄,就此别过,有空来张恒,记住了,有事找我!”
说罢,一行人扬鞭而去,望着他的背影,孙连仲久久不语。
“孙长官,人走茶凉,以后找他还有用吗?”田镇南问。
一直等到赵子赟一行看不到了,孙连仲才转身,看着手下这些将领:“言必行,行必果,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如果我第二集团军投无路,我会投靠他,因为,只有他,会愿意帮我。”
“可我们是西北军!”冯安邦蹙眉。
孙连仲笑了:“方叔平不是?张荩忱不是?曾经的铁血西北,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真正的北方雄狮,是察绥军!别看派遣兵团来自各派系,我告诉你们,刚刚他说的,可不是假话,谁要动他,派遣兵团会立刻造反!”
黄樵松看着远处:“我始终不明白,为何都听他的,难道就是为了物资?”
返回徐州,派遣兵团身上的巨大荣耀让他们收到民众的热捧,来驻地慰问的人络绎不绝,整个兵团依然一如既往,心意领了,慰问品一概拒绝,民众对此赞不绝口,并派出代表,向张自忠提出了年轻人加入派遣兵团的建议,横竖要被抓丁,还不如干脆进派遣兵团,听说待遇好,抚恤金也高。
这件事赵子赟不好干涉,让各师酌情办理,其后果也不小,派遣兵团返回第二战区解散后,参军的徐州子弟才知道派遣兵团和二十五集团军不是一回事,弄出不少逃兵事件。
记者也是云集徐州,除了围着第五战区长官部打听消息,剩下的便是来派遣兵团,不过各师什么问题都可以回答,唯独遇到记者问及赵子赟的事情,便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