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太太不高兴地说:“我们根本不熟悉。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她丈夫经常在外旅行,而她,几乎不穿衣服地到处跑 ,对附近的每个男人投怀送抱,这种事没有早些发生,我还举得奇怪呢。”她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的嗓子让人听起来浑身都不 舒服。
“‘每个男人’?埃德加太太,你能说具体些吗?你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吗?”
“说实在话,斯蒂夫警长,我没亲眼看见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不过我知道,有她在这儿,就没有一个女人的丈夫是清白 的。我们也没听见特别的声音。”也许是怕惹麻烦,埃德加太太的声音稍微平和了一点。
埃德加说:“还有别的事儿吗?假如没有的话,我们要去遛狗了,比利每天都要沿固定的路线散步。” 看得出他们不想在 这久待。
看见警长没表示什么,他们就转身离开。临走时埃德加说:“也许我太太对她的看法是对的,警长,我个人是没有亲身经 历,不过,她丈夫经常骂她,也许他也知道这些事情。”
斯蒂夫警长看着这对身材不相称的夫妇的背影,男人个子矮小,但长相英俊,从头到脚处处可以看出他的刻意修饰。
他的妻子比他高出几英寸,脸上皱纹很多,头发没有光泽,穿得很邋遢,与他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警长回到警所,值班员通知他,G城的警察已经找到被害人的丈夫本杰明,并通知了他太太遭遇不幸的消息,本杰明正在回 家途中。
斯蒂夫警长非常希望自己当时在G城,能够亲眼观察到本杰明的反应。
他在办公室翻阅一些文件,因为小镇人手不足,文件都要警长亲自处理。正在此时迪克进来了。
“警长,周围邻居没有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对她的评价也都说得过去,说她总爱穿很短的短裤,但只是在自己的院 子里晃荡。也许只有住在隔壁的埃德加夫妇看见了什么。哦对了,警长,我还带了两个人来,一个叫休伯特的男孩和他母亲。 他们的邻居说他的脑子有些问题,并且成天逗留在本杰明家的车库。他家住在另一条街,我想这也许会对案件有所帮助。所以 我把他找来了,他母亲坚持要跟着来。要不要我带他们进来?”
斯蒂夫警长点点头。
迪克领进来一对母子。那女人瘦小枯干,面带菜色,眼神中透露着无助。可那年轻人却又高又胖,比他们俩都高。他那肥 胖的脸上,长着一对小眼睛。左顾右盼,不安地眨动着。
年轻人对警长咧嘴便笑,说了句“你好”。他手里拿着一顶帽子,老掉到地上。
警长端详着他。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发出的声音却是孩子的声音,嗓音很细,充满友善和信赖。迪克的声音出奇的温和平静 :“休伯特有点儿怕我们伤害他,但是我告诉他不会有那种事,是吧,警长。”
“哦,当然不会,请坐下。”警长对年轻人微笑着说,“我保证没人会伤害你,我只需要问你几个问题。太太,请让体伯 特自己回答。” 警长边说眼睛边 迅速地从休伯特母亲不安的脸上扫过。
警长坐在写字台前,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在暗忖怎么才能让这个头脑不健全的人说出自己想要的线索。
“休伯特,你认识本杰明太太吗?”他尽量 慈爱地问道。
休伯特脸上显出幼稚的微笑,否定地摇摇头。
“你当然认识,休伯特,她家离我们家只隔一条街,你常常去她那儿。” 母亲 温柔地提醒道。
“那是海伦,妈妈。她让我叫她海伦,我喜欢她,她让我在她的车库里做东西,有时候我们一起喝巧克力茶。” 休伯特边 说脸上边露出了微笑,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她。
“休伯特,昨天晚上你去过她的车库吗?也许昨晚你去啦!”警长 故作轻松地问道。
“有时候会去,可是我不记得了。”他伸手取过迪克为他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斯蒂夫警长注意到他的 手上有一处伤痕。
“休伯特,”他问,“你怎么把手弄破了?什么时候弄破的?”
体伯特看看自己的手,因为要集中精神思考,以致抹去笑容,绷起脸。“我不知道,”他说,“也许是我爬公园的树时弄 伤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休伯特,听着,”警长温和而坚定地说,“仔细听我说,海伦昨晚受到伤害,你喜欢她,但你没有伤害她吧?” 警长的 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虽然他并不知道观察表情是否对一个智商有缺陷的人管用。
休伯特的两只小眼睛转动着,巨大的手玩弄着帽子,不说话。
警长又问了一遍:“嗯,休伯特,是不是你昨晚伤害了海伦?” 虽然他问的很轻柔,但是还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 严。
“我没伤害任何人。我不喜欢这儿。”休伯特用成人的嗓音回答道, “我要回家。”他提高嗓音喊道,转而望向了一直坐 在身边的母亲。
“等一会儿,休伯特。”警长说,“现在你和迪克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要和你母亲谈一会儿话。”
年轻人听话地随迪克往外走,但发现母亲没有跟着出来后他便再也不肯走了。
“你先出去,宝贝,妈妈一会就来。”母亲安慰道,休伯特听话的点了点头,出去了。
“请你告诉我一些有关你儿子的情况,我知道他智力不健全,但是严重到什么程度?顺便请教一下,他多大年纪?”警长 转向休伯特的母亲说道。
“休伯特十九岁,警长,但是智力只有五六岁孩子的水平。”她疲乏地说,“我丈夫已经去世,也许我该把他安置在福利 院里,但我不忍心。他很善良,没什么坏心眼。他进过几家专门收残疾孩子的学校,他们也说他性格和善。迪克告诉过我街上 发生的事,警长,说实话,我儿子 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她流下了眼泪,斯蒂夫警长默默等着她放下手帕。
“休伯特昨晚出门了吗?”虽然斯蒂夫警长很同情这位母亲,但他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职责。
她叹了一口气,泪水重新滚落下来,她说:“你知道我阻止不了他,昨晚他很晚的时候冒着大雨还出去,我不知道他去哪 儿了。”
斯蒂夫警长站起来说:“我知道你相信自己的儿子,但关于他的情况,我一无所知。我必须把他留在这儿一段时间,找一 位合适的医生和他谈谈,看他是否能说出点儿什么。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你随时可以见他,你同意吗?” 她无力的点了点头 ,眼神中充满担忧。
斯蒂夫警长送走那位可怜的母亲,走回办公室,仔细琢磨休伯特。这个只有五六岁智力水平的人,会抓起铁管当做武器打 人直到把人打死?
但斯蒂夫警长不是没见过孩子突然的发脾气,突然的大怒。但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先调查研究后再做结论。
这以后再和休伯特谈话,仍和先前一样不得要领。休伯特很有礼貌,也没有突然的发过脾气,但是斯蒂夫警长从他那里问 不出什么有关命案的线索来,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
第二天早晨,有人来找斯蒂夫。
刚进门口他就大声说道:“我是本杰明,斯蒂夫警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发生的?我简直不能相信!” 来人的情 绪很激动。
他神色紧张,毫不掩饰他的痛苦。他坐在斯蒂夫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发抖的手捧着脑袋,听警长叙述事情经过。
听完后,本杰明僵坐了很久,突然,他跳起来,两眼闪闪发光,脸涨得通红。他高声叫道:“是那个傻孩子干的!我刚刚 看到他在外面!一定是他干的!我告诉过海伦不只一千次,不要招那孩子到我们家附近,你早就该把他抓起来!”
他用力指向半敞开的门,此时斯蒂夫警长注意到本杰明手上有伤。
“你的手是怎么弄伤的?”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杰明把自己的手翻过来看了看。
“没什么,”他说,比刚才平静了很多,“鞋上粘了口香糖,我往下刮的时候碰伤的。海伦现在在哪儿?我必须做些什么 ?”
“本杰明先生,你不‘必须’做什么,回去照料你自己的事情吧。”斯蒂夫警长继续说,“我们已经把你夫人送到医院了 ,你去那儿看看,安排一下后事。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你,不过,可以等等再说。”
他看着那深受打击的人缓缓站起来,痛苦地走过办公室。他又叫住他说:“有件事,本杰明先生,你同意不同意留下你的 指纹?我们想尽量排除嫌疑。”
他把本杰明领到维恩那儿,让维恩留下他的指纹后送他回家。
斯蒂夫警长重新坐回写字台前,满脑子又都是本杰明这个人。
不错,这人脸上明明白白地写明了震惊与痛苦,但这也许是装出来的。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他外面有个情人, 想把太太除掉而后快,这种案子屡见不鲜。
那天稍晚时候,G市的警察局凶杀组组长打电话过来说,医院证实了死因,断定死亡时间在晚上十一二点之间。
“抱歉拖这么久才给你打电话,斯蒂夫,我们找到了汽车旅馆的夜间经理和服务员。本杰明听到噩耗,的确痛不欲生。不 过他有一个很难解脱的疑点,从G市到你那儿不算太远,服务员和经理都说,那天他九点出去过,午夜两点才回来。这些时间足 够了。而且他也有动机,旅馆的人讲,本杰明在G市的时候经常有女人打电话找他,她也来找过本杰明。夜班经理说,他能听出 她的声音,假如看见她的话,他就可以凭声音指出那个女人,就是这些。” 听完电话斯蒂夫的眉头 皱得更深了。
放下电话后斯 蒂夫警长来到维恩办公室,“指纹的事儿怎么样啦?”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