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对刚才那病秧子的话倒是不气,于是依然很随和地对冷月说道:“小姑娘,怎么?你要找飘香剑客做什么?”
曾经,倘若有人提汲到飘香剑客黎顾雏的话,冷月自然是爱慕丛生,景仰而至,现如今,她真的是判若两人。冷月眼中在积聚着怒火,似乎那火舌飞溅,能吞没这世间上的一切事物,但那种无形的烈焰,只有那满腹仇隙的人才可以察觉,象这对女人如痴如醉的笑面人和对女人视若空物的病秧子是无法感触到冷月此时此刻的可怕。
冷月只说了两个字,说的很坚决,道:“报仇!“
但这简短的两个字,却蕴藏着冷月心底所有情感的瞬间迸发,如火的烈,如雷的响,如电的快……铿锵有力,叫一个不曾怀揣怨毒的人听后,定然会为之一惊,颤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那个病秧子的神色倒依然如初,也许他真的会全然的置身于冷月与笑面人之外。这时,他低声又对笑面人道:“我说吧,叫你不要整日拈花惹草的,怎么样,祸至于身了吧。”病秧子下意识地打量了冷月一眼,至始至终持着面目从容的他也不禁浑然一惊,然后又很平和地对笑面人道:“看她的眼神,好象要把你吃了似的,幸好我对她说明了,我不认识你。”
听后,笑面人也瞄了冷月一眼,发现她现在的样子与刚才截然相反。刚才,冷月的样子如风一样轻柔,但现在,她的样子给予笑面人的感觉却是比冰还要冷,这不禁让笑面人觉得怵惕不宁的。
笑面人低声对病秧子道:“看样子,她对那飘香剑客有着极深的仇恨。”
病秧子道:“能与飘香剑客结怨,而且还敢公然向他寻仇,想必此人来头不小啊!”
笑面人此刻脸上洋溢出的笑也变成了苦笑,额上浸出滴滴冷汗,道:“你在恫吓我?”
病秧子从容道:“我为何要吓你,你尚可平下心去想想嘛。”
笑面人此刻果真心若止水,可是一回荡起刚才病秧子所说的那话,顿时变得神情异样,心神不宁的了,于是低声急道:“这可怎么办?”
那个病秧子似乎与笑面人并没有很深的交往,他仿佛已经作好了置身于事外的准备,若无其事地说道:“别问我,多亏我刚才阐明,我不认识你了。”说完,他有很平和地抿了一口酒,点点头道:“酒香,茶美,真不比美人差噢!”
也许,这病秧子看似无意之间所说的话,倒是对笑面人极大地嘲讽。
就在这时,冷月詈道:“你们又在说什么,你们到底帮不帮我找飘香剑客?”
笑面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冷月想都没想每,她似乎真的不怕初来乍到的自己名声外露,或许,她想用西门世家的名声来将这个总是笑着的人威慑住。因为冷月对两人的察言观色中,觉得他们与黎顾雏有着极深的渊源,象是天意,冷月置信,若想尽快找到黎顾雏,必须从这两个人身上入手。
冷月脱口而出:“西门冷月。”
西门这个让江湖人极其敏感的世家,不允许让听到的人不为之一振,还能够肆无忌惮地坐在那里,也包括那个脸上从始至终都是那么泰然从容的病秧子。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你就是邀命阎罗的女儿,寒冰公主?”
冷月脸上泛着那不冷不热的表情,说道:“不错。”
笑面人说道:“传闻你与飘香剑客一向是亲亲我我的,怎么……”
冷月连声打住,厉道:“混帐,你在胡说些什么?”
冷月头一次说出这种粗声野夫常说的话,想必,她真对黎顾雏是恨之入骨了,更对那缠绵往事,淡如烟雾。
冷月急促道:“你不是要让我陪你喝酒吗?好,我就陪你,陪你个三天三夜,陪你个三年五载。”
笑面人听后已不再笑,道:“不,不,不用了,我,我,我,不,不,用让,用让你,你陪了,端,端……”
笑面人说话越来越颤了,他将最后一个字总逗留于嘴边,因为他看到冷月在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那种恐惧似乎不亚于昔日黎顾雏向自己挥剑的那一刻,因为他的裤子已经是湿漉漉的了。在这种存亡绝续的时刻,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一点,就连他自己想必已没有了什么知觉。这种事情,在这样情况下,似乎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笑料。
冷月道:“端,端什么端,端你个好色之徒,江湖败类,倘若你不带我找那个飘香剑客,我会让你哭笑不得。”
那个笑面人抖动着双腿,脸在抽搐着,道:“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飘香剑客的下落啊!”
冷月一只大袖挥动上前,一下子打翻了他身前的酒杯,瞬间,饭庄内从刚才宣泄的嘈杂声变成了惊慌失措的逃窜声,只听步伐杂乱无章,人群拥挤,但不多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冷月,笑面人和那个并秧子了。
透过饭庄的百叶窗,还真有着那不怕死的,有偷偷窥视着难得一见的江湖武斗。的确,冷月这个在江湖中难得一见的佳人,她若当众出手,定然会使好多人位之注目。
病秧子依然稳稳地坐在他一直都没有挪动过的地方,但从他那有些变了色的脸庞来看,在他的心里,也现出或多或少的畏惧。
冷月的长袖一下子卷起了那纵于桌面而放的赤红色宝刀,刀锋顿时一亮,直刺入笑面人那已经快要合上的双眼中。长袖拴住了那柄大刀,刀在笑面人眼前摇摆不定,但冷月却无心去伤他,刀锋总是贴于笑面人的眼角划过,能将兵器挥荡于这毫厘不差的水准,冷月的武功自然是无人敢小觑的。
冷月问道:“你这个淫鬼,到底肯不肯帮我去找黎顾雏?”
笑面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他只渴求,此刻自己的那柄赤血狂魔不沾染自己身上的血。冷月放慢了挥袖的速度,刀顺着衣袖荡起的那股劲,依然飞的平稳。但此刻,刀在笑面人眼前,只有红刀,不见红影了,可是,这丝毫没有减少笑面人对冷月的畏葸。
冷月这时说道:“好,你若能打得过我,我就不再为难你,你对我刚才的无理轻薄,我也不会再去计较。”
说罢,冷月手一拉袖,刀在半空中连转了数圈,垂于笑面人手掌而落。刀柄恰好稳稳地落在了笑面人的掌心之中。笑面人凌空一转,手握着他那赤血狂魔,稳稳地垂落于地,同冷月面面相对,这时,两人相距约有一丈远。
病秧子依然纹丝不动,似乎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与自己没有半点瓜葛。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逐渐地在向桌上的那柄漆黑色的大刀蠕动着,眼球在眼眶中不停地来回乱滚,目光炯炯,看似无事的他似乎也在心里酝酿着某种情感,准备在某一时刻,瞬间迸发。
冷月见笑面人那有些侗恐的表情在硬称着沉稳,知道他现在是怕了,不过冷月并没有注意到笑面人的裤子已经是深浅不一了。
于是,冷月忙问道:“对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江湖上的名号,要么一会儿我一不小心杀了你,竟然还不知道江湖中是哪位侠客死了,那岂不是很遗憾吗?”
死,现在这个字对笑面人甚为敏感,不由得让他想到了西门豹这个人。西门豹在江湖中人送绰号邀命阎罗,自然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俗言道:虎父无犬女,这冷不防地使笑面人打了一个冷战,瞬间,不寒而栗地凝望着眼前这位看似娇小柔弱,亭亭玉立的少女。
冷月问道:“你到底说是不说,看你那柄赤红色大刀,想必你在江湖上还稍有些名气。”
病秧子的眼神一下子又注意到了笑面人,笑面人本是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冷月的,但他与那个病秧子似乎存有着固有的默契,当病秧子的眼神落向了笑面人时,笑面人也正向病秧子看去。此刻,两人恰好是目光相对,他们流露出的眼波,仿佛是会说话的。
病秧子端着那杯尚且未满的酒杯已在半空中滞留了好久,这时,泛着不被人察觉到笑容的他也许忘了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目光交汇了一会儿,病秧子对笑面人说道:“人家姑娘问你话呢,你怎么迟迟不肯回答,不怕这样影响你在江湖中的威名吗?”
听了病秧子那种事不关己的话,笑面人也略觉得有些愤怒。但心中愤怒的他始终不及得上自己此刻的惶恐。
笑面人那四处流转的眼神又看向了冷月,这次,他想用气吞山河的口吻来将自己在江湖中自认为是如雷贯耳的名号报给冷月。
故笑面人大喘口气,想平静一下心中的那种胆怯,然后,他又用眸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那柄赤红色大刀,脸上又露出了极其不自然硬生生地微笑,道:“笑刀血,关远,在,在,在江湖中我想没有人会没听过吧。”
冷月听他那吞吞吐吐的声音又想将自己夸得耀武扬威,不禁因此笑了出来,再注目了一下他说这句话时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的样子,又瞬间止住了笑靥。
笑刀血关远,手持赤血狂魔,他在武林中的确名声显赫。但对于冷月这种初来乍到,对江湖之事尚且不甚了了的人而言,就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号人物了。目前,在冷月眼中算得上江湖名流的,恐怕只有幻扇书生,飘香剑客,还有着依稀模糊的湮人廊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