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道:“只想让你们帮我找到飘香剑客。”
这时,关,刘两人并没有正视着冷月,他们俩面面相对,目光相投,彼此间似乎有着那心照不暄的默契,相互点了点头,似乎也有着那一触即发之势。
冷月此刻早已厌倦,并不愿意同他们两人再碌碌地僵持太久。总之,在冷月的心底潜藏了难免一战的信念,因为她自知初出江湖,对江湖各派,绿林好汉以及江湖盗匪一类的人的出没之地并不了解,所以她很渴求有几个绿林豪杰可以协助自己。
在江湖上,若想征服一个人,那必然要用武功一搏,这浅显的道理,冷月知道,关远更知道。
冷月的两只大袖突然伸开,在习习清风中,飘飞不定,看似美丽的裙纱,在江湖人身上却是一种致命的绝杀或是锋利的兵器。
刘情低声对身旁面色俱变的关远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我们今日难免要与这西门小姐一战了。”
听了刘情的话,关远也感到有分依托,随之振奋了一下精神,对冷月说道:“西门姑娘,我关远在江湖上虽不是什么正派豪侠,但我却不会向任何人低首下心,歉我已经道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冷月道:“因为黎顾雏对我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我现在恨不得就杀了他。”
关远道:“那你为何不自己去找,非要让我们为你指引呢?”
冷月道:“因为我知道在江湖中要找到黎顾雏并非易事,必须要依靠你们这些绿林的人。”
关远道:“那你自信能杀得了他?”
冷月只说了一个字:“能。”
冷月回答的很直接,很干脆并且很肯定。也许,此刻在冷月的内心深处,对黎顾雏真是只存有了恨,对于黎顾雏和自己的过去,都已经不再留恋,依稀在脑海中的和他那缠绵话语,也瞬间成了泡影。
关远道:“真不知那位满身飘香,衣冠楚楚的大侠,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竟令你下定了决心,非要杀了他。”
大侠?在江湖中,虽然关远做过一些坏事,但他却少把谁称为大侠。此刻,他竟把一个曾要杀了自己的人看承为大侠,想必关远真的是很敬佩黎顾雏的。
在江湖中,凡是对黎顾雏身上的藏宝图心有所图的,大多数都不是什么正义之士。虽然关远曾经干过一些鸡鸣狗叫之事,但他对黎顾雏身上的藏宝图却无半点儿非分。
冷月骤然满腔怒气,厉声说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只是问你,你是帮我找还是不帮我找?”
听了冷月这重重的口气,不禁叫关远陡然惊厥,顿时瞠目结舌,发怔在了那里。
但刘情却莞尔一笑,道:“西门姑娘,不要再难为关远兄弟了,我想他即使死了,也是不会答应你的。”
冷月不解地问道:“说出一个理由。”
刘情依然泰然自若,道:“因为飘香剑客曾饶过他一命,并为我这在江湖一向是声誉不好的兄弟洗了脑,所以关远兄弟是不会帮你去找对他有恩之人的。”
关远即使干过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但他的确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别人对他的好,他会铭记一辈子,对待朋友,更是肝胆相照。
冷月并不感动于关远的情怀品质,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心系仇恨之时,变得冷静而理智。每个人在心中都会寄于对某些人或某些事物一种恨,当那分恨来临之时,那么,人心正如滔滔洪水波澜而至,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的,尤其是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无论你是侠客还是布衣,仇恨是可以勾起你潜藏在心底的杀戮。
俄顷之间,关远也变得清醒,在自己对恩人那颗感恩的心地抵触下,他变得不再贪生怕死。关远在笑,笑刀血本来就是应该笑着持刀的,他露出了和在同他人厮杀时永远不会变更的笑容。关远已经完全地准备好了,他不再退缩,他的那柄赤血狂魔正在向外散发着一种带有血腥的味道。
冷月铿锵有力地又问了一遍,道:“你到底帮不帮我去找飘香剑客?”
除了飘香剑客,幻扇书生与湮人廊主这种在江湖中一等的高手外,想必在此江湖,无论是谁,遇到了西门世家的人,都是会感到胆怯的,更何况,关远面前竟是西门寒宫的大小姐。关远是怕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怕,但他此刻依旧在掩饰着对面前人的恫恐,而且他掩饰的很好,好到了完美,当一缕阳打在了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柄赤血狂魔身上,刀变得亮了。
血色的光亮,涌荡出了涓涓的杀气。
关远道:“就让我这柄赤血狂魔来回答你这愚蠢的问题。”
在江湖上,恐怕没有什么人敢对西门家的人说出如此不敬的话,但当刚勇充于满腔时,关远倒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冷月是绝对不会计较别人对自己说什么不逊的话,现在,她只渴求能够让这两个人帮助自己,早日找到自己已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飘香剑客。
冷月长袖而出,卷起了一阵肃杀的风。袖若游龙,迅猛似蛇,无情地朝关远卷来。关远在笑,手反握着赤血狂魔,轻飘飘的长袖卷于刀刃之上。虽然,赤血狂魔刀锋刃亮,但刀无论怎样错位,都是顺着冷月那长长的袖子,冷月的长袖如一条长长的,不会被到砍断,力振折的缰绳,绕于关远的刀口,让关远觉得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能用于刀上。
关远右手一松,刀在半空翻转数圈,又落如了他的左手之内。关远用到如痴,舞刀似醉,无论刀在他的左手还是右手,他都是舞动的轻巧而又便利。
刀锋一亮,狂魔血手,死在这一招下的人共有十七个,刀赤如血,刀姿若手,刀刃紧贴在冷月那飘飘的衣袖。但这次,关远已是与冷月正面交锋了,脚步轻盈,游走如飞鸟,逃过了冷月那数十招如炮弹而来的袭击。
两袖轻扬,很快又蜷缩回来。冷月大步流星,二指直指于关远左腕,想将他那柄赤血狂魔打落。关远刀法变换迅猛,当冷月已然扼于他的左腕之时,赤血狂魔又重归了关远的右手。
刀一挥,紧贴于冷月那飘然长发而过,刀发相错,擦起了一阵静电,冷月那飘逸的发丝,如山林间青松直立,在空中逗留瞬间,又重新地披散与肩。冷月的手指修长,指甲犹如利刃一般锋利,直朝关落额头而去。
冷月手法之快,这一指,关远自己用手已是拦不住了,望着他那颀长的指甲在自己面前直奔而来,关远凌空后转。冷月收起手臂,横于半空,用脚直蹬关远胸口。冷月这一招出的并不狠毒,但她的那两条腿恰好踏于悬在半空的关远身上,关远只觉得胸口一痛,顿时失去了重心,在半空中,双腿向后交错而行,然后跌落到了地上,可是他的那柄赤血狂魔,依然在他的手上紧紧地握着。
刘情这时剑眉上挑,一脸哭相。他并没有俯身到关远身边去看他的伤势如何,此刻,他似乎在酝酿着自己的某一种情感。
漆黑的一柄刀,犹如死神召唤的魔棒,黑不会发出夺目的刀芒,黑刃之中,只给予了一种沉稳。刘情一向是触变不惊,遇事冷静,他的刀也一样,深沉的可怕。那是一柄会诅咒的刀,可能是因为它的名字叫黑煞风咒。
被黑煞风咒下了诅咒的人也有十七个,刘情诅咒一个人跪着死,那么那个人便很难在黑煞风咒下还站着。
冷月在与关远格斗数招过后,显然是有些倦怠了。她那婀娜的姿态在扭动着自己那娇小的倩影,可是,她的步伐慢了,出招的速度也慢了。冷月一掌击出,在空中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在紧逼着刘情。刘情在半空保持着金鸡独立的样子,向后退步。
冷月的掌霍然而落,刘情也在瞬间止住了自己在半空之中的游荡。两人同时落回了地面,双眸炯炯,谁都无所回避地看着对方。可是,在他们的眼仁中,并不存在对方的样子,因为两人此刻都已经变得木讷了。
冷月问道:“你的武功同他比怎样?”
刘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半斤八两。”
冷月说道:“不要逞能了,还是和我一同去找飘香剑客那个灭绝人性的家伙吧。”
刘情并没有理会冷月,他在给予这柄刀以魔力,为刀下诅咒,他想用这柄刀划过冷月咽喉,刀划的伤口,二分深度。不论怎样,这都是很致命的一刀。
刀带过一阵森森阴气,掠起了冷月全身可以飘动的东西,这是刘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这么一位绝色佳人。刀又过,没想到,刀风掀起冷月面前的那帘秀发,刘情一向是不屑于红颜的,可是这一次,他心动了。
那本可以致死于冷月的一刀,落空了。
咒煞人心,这一招本应很快,很准,很稳,但刘情在刀上真的留下了一段情。冷月躲了过去,刘情木讷在了那里,他被冷月一掌击倒,恰好倒在了关远的身旁。
他们俩这时都败在了冷月手下,但他们输的心服口服,这是他们第十九次与人厮杀,笑刀血还在笑着,哭刀泪仍旧保持着他那似哭非哭的样子。
冷月缓步走近了他们俩,问道:“现在你们已经败了,若想活命,就应该帮我去找黎顾雏。”
关远这时倒显得很得意,有一种不畏生死的感觉,道:“呸,要杀飘香剑客,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们西门世家作恶多端,怎比得了飘香剑客的大义凛然,西门豹的小气怎赶得上飘香剑客的气量……”
冷月现在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西门世家,也不应允任何人去数落西门豹,因为她早已理解了满腹仇恨的西门豹身于江湖的无可奈何,冷月赶忙打断道:“住口!”
冷月此刻用那愤然的目光凝视着两人,但两人也没有丝毫的回避之意,就这样,甚久,甚久……
俄顷之间,冷月大袖又起,她的袖子如一把会杀人的利刃,直指两人。两人刹那间已被那浮云般的长纱大袖掩于其下,他们在等待着死亡。
在两人的眼前,蓦地有一种拨去乌云之感,难道他们真的进入了天堂,看到了光明?则不然,他们看到了一身青衣的冷月那纤细的背影。
这时,关远那血红色的赤血狂魔挥起,只听“铛”的一声,赤血狂魔砍在了黑煞风咒的身上。
关远厉声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个女妖?”
刘情道:“看她的眼睛。”
冷月当听到“铛”的一声时,她已经下意识地回转过身,她看到“一红一黑”正处于自己额头不过一寸处。
关远看到了冷月的眸子,他手中的赤血狂魔也落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冷月那红润的眼睛里散发出复杂的情感,不忍,善良,无奈,辛酸,沉郁,仇恨……
关远纵横江湖数载,从未看到过谁存有那么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而且还想不通的眼神,一位女子迸发出这样的眼神,是会让所有的人都心生怜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