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的激战止于一瞬间。
无风，苍白一色的雪仿佛铺到天地的交界处，人呼出的气息也是白色的，白得令人晕眩。急促的喘息声是周围唯一的声音，是激战过后疲劳所致的喘息，也是听了殷红的话以后内心起伏的表现。
远处，长聿的雪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绒毛浓密的雪橇犬吐出舌头，趴在雪地上歇脚。长聿笔直地伫立在雪橇上，神情绷紧，双臂拉满弓，一箭在弦，迟迟不发。
殷红的那一句话喊得太响，雪域又那么静，将她的话传出很远。
长聿听见了，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脸色渐渐发白，像是雪光照在了他的脸上，脑海里的一些记忆突然涌现了出来——
一年前，香菱公主在宫外捡回玖儿。玖儿来历不明，身份可疑，于是，他奉褚寒王之命接近她，目的是调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在与玖儿的长期接触中发现，玖儿经常被其她宫女孤立，做苛刻的工作。他曾试过她的武功，结果却被他打伤险些丢命。
就是从那天起，他不在试探她的身份，决定要爱这个又冷又倔的女人。无论她是何身份，他都会为她隐瞒，然后再折断她的双翼，留在身边。
然而，她却跟着夏锦兮跑了！
长聿心中有恨，此刻却想畅快地笑出来。
原来夏锦兮和他是一样的！都是玖儿掌心里随意把玩的玩偶！
他现在射死夏锦兮又有何用？大家都是被玩坏的布偶而已。
白琥在夏锦兮十步之遥停住，他曾怀疑过殷红的身份，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曾想过如果殷红图谋不轨，就算将她打残，也会留她一口气在，终身陪在王爷身边，直到王爷腻了为止。
可“死士”一词令白琥怯步了。别的国家也有类似死士的存在，但只有番国将死士称作死士，那是一群不要命的没有心的活死人，为了主人和任务什么都干的出来。
夏国皇族与番国死士的爱恨情仇竟然是剪不断理还乱，前有夏国公主爱上番国死士，最终落得个六亲不认凄惨收场。如今又有夏国王爷爱上番国死士，这结局也不会有好下场，因为死士离开主人就只能死！
白琥很想为自家王爷留住喜欢的女人，可死士不能算做女人，他们连人都称不上。他怯步，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步该怎么迈出去。
夏锦兮抱紧殷红，不因殷红的话而放松分毫，在她耳畔轻轻地道：“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一天，她掉进他的大轿里，他就怀疑她是死士。
何况那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瓦砾吸引，可仍有一人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矫捷的身影。那个永远在暗处保护他，从未在人前露面的隐，就是以死士的方式训练出来的，所以整个夏国，他是最了解死士的。
后来白琥调查了玖儿的过去，通过了解玖儿的言谈举止，他又肯定了她是死士，只是不懂为何面对他时，她会与玖儿的性情完全相反？他也只能猜测是她接到的新任务必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