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尘本以为要等年海君右相大人说出来,还得费些口舌,却没想到,年相直接试探于他。
连青尘只是略微一惊,随后起身,对着右相大人拱手施礼!
“年相,青尘虽是鲁钝,对于此事还是知道一些,但却不知年相是否愿意相信!”
年海君也站了起来,轻轻走到连青尘身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的庭院。
“既然如此,就请连公子说来听听吧!”
话语中自带三分威严,若是旁的人定会生惧意。可对于连青尘来讲,这些都不会在意的。
“年相,双眉阴沉,是被它物所扰?”
“是……吧,济云是这么说的!”
“那定是没有错!”
“怎么讲?”
“年相还是先坐下听青尘之解吧!”
“不必!”
连青尘心里暗叹,这人终是不会在他人面前露出真意的。
“年相,之所以眉沉暗色,是因为魂魄受损!”
“魂……魄受损?”
年海君疑之带上眉中,凝紧双眉,盯着连青尘。
“年相,不必过于惊异,这一切之因还是缘于年相自己!”
“这……,这……这为何又因于本相?”
虽然心生疑惑,可是年海君却忍不住沉下了脸。这个连青尘净说些光怪陆离的话,如何能让自己信服。
“年相若有疑问,可说一说近日为何焦虑如此,脸颊增添暗色,显然是夜里睡不安稳!”
年海君此时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扶上了椅子的把手。年海君的茶碗里的茶水早已凉透,他端起来喝了两口,也未察觉茶水的变化。
而站在一旁服侍的装聋作哑的那个管事,神态更是怪异。按说是家主的私事,他不该再忤在这里。可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迈不了一步。
而且年海君好像已经忘记了,这屋里多着这么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年海君心里如翻江倒海般,无一丝滋味是自己愿意尝到的。
“梦……里吗?”
“是的,年相的梦里到底有什么?”
被连青尘步步相逼,年海君却未感觉到一丝窘迫,眼睛却像是又飘进那梦里般,那一丝丝缠绕着他脖子的碧色的丝线。年海君忍不住用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伸了一下脖子,咽了口唾液。
年海君此时已然被连青尘牵着鼻子走,却不自知。从不落人下风的他,以往也不会想到有今日如此。
而年海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那个梦魇中,夜夜因窒息而醒。却未察觉连青尘在问他话时,眼里透出的一丝狡黠。
“在梦里,我的脖子上,像是缠上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年相?”
“不知道,缠的本相紧紧的,喘不上气!”
年海君此时,更未察觉,自己的气势已然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有的恶梦留下的恐惧。
“年相?”
年海君知道,若是今日不把实情告予连青尘,怕是日后无人能够帮他。更甚者,也再无人愿意趟这一浑水。
“唉,碧绿色的,碧绿色的丝线!”
“年相,依旧是那句话,你的魂魄已被啃食,若是在梦里完全窒息而亡时,便是魂魄被那啃食者完全剥离。而人,也自然会……!”
连青尘未有说完,可是年海君自然明白其中之意。
“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他要本相的魂魄又要作什么,我和他难道有冤仇?”
“非也,年相与她无冤无仇!”
“可是,这又是为何……?”
“青尘刚已讲过,是因年相的魂魄!”
“连公子,本相知你的本事大,可是本相却越听越糊涂了!”
“呵呵,那就请年相慢慢品茶,听青尘细细讲来!”
连青尘的话音刚落,就见年海君手旁的茶碗被年海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
“放肆,越来越不懂规矩!”
年海君满面怒容,但并不是针对连青尘,而是针对那个因连青尘的话已然成一块木的管事。
管事因茶碗的碎裂声,以及年海君的怒吼,而惊醒了过来。突然像个兔子一样,奔出了门。这一连串的事情,让连青尘不由暗自冷笑。
可笑年海君,有些事无论如何去遮掩,也是枉然。
“连公子,请讲,不要被这不懂规矩的奴才给扰了兴!”
“嗯,好!”
连青尘缓缓道来,年海君右相慢慢听着,越是听他的眉头拧的疙瘩越是紧,脸色更是越加的难看。
在这世上有一种魂魄,叫做即灭之魂。这种魂魄从出生之日起,便有一种命运,就是永远的从这世上消失无影。无有轮回,灭之无迹。
但从出生到消失,要经历很长很久的一段时日。
在先前的这段时日里,是与普通的魂魄无二差别。终有一日,魂之主人,会发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终有一日,这个魂魄的主人,会感觉到自己站不得久,晒不得日,坐不得长。整日里只能恹恹的躺着。明明是个好好的人,却越来越是虚弱。
就连大夫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从里到外没一地方是有病的。
年纪轻轻就得一怪病,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即灭之魂的主人,终是被家人与乡邻遗弃了,任其在山林中自生自灭。
这个人想活着,她非常想活着。她还很年轻,她还不到二十岁。
她听说,在这个世界上,与那个世界,相连接的地方,有一座灵山。又听说,这个灵山是任何人与魂魄不可能存活的地方。
而像她这样,生与死没有任何差别。病怏怏的一个人,不如去那个地方,灵山说不定能接受她,让她活着。
她想活着,就到了灵山。
她只到了灵山的脚下,连阴阳界灵山的屏障处都未到。因为,她被一个人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个人,也是个女人,手里捧着一支花,一支白色的花。七瓣三蕊的白色的花,与那个女人的脸色却相近。那个女人很白,也很美,近乎一种天仙般的人物,可是却冷的让人不由退却三尺。
见到这个女人时,这个即灭之魂的主人,不由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你想死?”
那个女人说话了,果然冷的能冻死人,话音冰冷的不像个人。
她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虽然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却让她觉察不到一丝颜色。终是冷冷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哼,即灭之魂,别想改变你的命运,没有用的!”
“你,你怎么知道?”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出声质问这个满身透着阴寒的女人。凭什么这个女人要对自己指手划脚,凭什么,她就是想要活着,要活着。
自己被父母亲人遗弃,自己被看作是怪物,是累赘。若不是后来碰到一个道士,告诉自己是因为魂魄的原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应该在山林里等死的人。
“你不必知道!”
“你,回来!”
本已转身走出一段路的她,被这个女人叫住了。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叫她做什么,可是她却不由自主的站住了脚。
“你叫我做什么?”
“不是我叫的你!”
“你,我明明听见你叫我的,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哼,谁告诉你我是人了!”
“你?”
“是灵山让我叫住你的!”
“真……真的?”
“是的,灵山要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
“千年碧蚕丝!”
“那是什么?”
“是能够让你这个即灭之魂,活的好一些!”
“从今日起,你便是月斋的索魂女鬼,千年碧蚕丝是灵山送予你的武器。用你现在这个样子,为月笼斋为我而努力吧,直至你真正的消亡!”
“索魂女鬼?我,我还没死呢!”
“你以为,看到我,你还能活着吗?”
“啊……!”
她的魂魄被这眼前这个女人给勾了出来,她看到了自己的那具身体被灵山收去了,化成了灰,变成了风沙。
她成了阴阳界的守界之楼,月笼斋的索魂女鬼。她知道了,那个冷若似冰的着一身淡蓝衣服的女人,叫月笼。
而她,叫小碧,一个即灭之魂,一个随时有着即灭之灾命运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