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坐在兰花阁的前厅,正看着阁里的姑娘练舞,穿身于简儿尸身的兰花站在其侧身。兰花那日被江儿送回兰花阁来,红衣确是甚感意外的。
既然月笼已然知道她的胡为,竟也不闻不问,任由着她。红衣肚里直打鼓,对于月笼之为,实在有些琢磨不透。
红衣做的这些虽也是小打小闹,却也是不合情理。如今月笼给她出了难题,让她自己下决定,她何去何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红衣左右为难之时,有人来报,门前有一白衣女子求见。
“小碧?”
见到总是一身白衣的小碧时,红衣是十分的意外。这个在斋里几十年都不会见一面的索魂女鬼,今儿个竟然会来找自己。
红衣眼波微流,眼角上撩,一副春风之相。心念转变,面不露底。
“哟呵,是小碧啊,稀客稀客!咱姐妹啊,到后面去叙话!”
红衣似真似假的热情,引得小碧面露微笑。白衣的小碧,本就好看妖娆,这一笑更引得阁里众多姑娘的眼羡。
红衣一阵娇笑,甩着手中的红丝帕,扭着细柳腰,迈着小碎步朝后院走去。小碧见红衣如此,不禁双眼微眯,细长的眼睛更显明亮精烁。
红衣的屁股刚挨到自己那红缎子软塌上,嘴角一直是合不拢的朝两边翘着。红衣比一般女子要聪慧得多,自然知道小碧找于她,定是与自己困扰之事相关。
“哟哟,小碧,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我刚入斋的时候吧?”
“是啊,那时你刚入斋里,我正有事路经那地儿!”
红衣入月笼斋也只有几年光景,那时正是月笼与连青尘初时。按缘份来讲,小碧与红衣比斋内其他索魂女鬼更是有缘的。
当初小碧因有事途经红衣家乡,正是红衣刚离世之时,小碧与月笼打招呼时,和已成索魂女鬼的红衣打了一个照面。就这一面而已,却已是几年前的事了。
红衣没想到,月笼斋里几十年都难见一面的小碧,自己在几年间竟然见了两次。
“小碧,你这次回月笼斋,要呆多久呢?”
“呵,我只是呆在京里办点事,事儿了了,便会去其它地方!”
“哦,这天下还有让你为难的事?”
红衣不去问小碧来此的原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碧闲聊。而小碧心里也清楚,目前这月笼斋里,除了月笼不谈,若说与自己心性有几分相似的,倒是眼前的这个红衣女鬼。
“唉,红衣啊,天下之大,我只是一小鬼,为难之事数不胜数!”
“哈哈……!”
小碧的一席话,引得红衣一阵大笑,像是小碧说了天下最可趣之事。
“红衣,莫笑莫笑,我啊,确是碰到了为难事!”
“呵……,你我也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我红衣的,尽管开口便是!”
小碧听红衣此言,露出了她少有的微笑,而眼睛,微微一眯显得更加的细长。
兰花阁后院的两个索魂女鬼,各怀鬼胎,各谋算计,终因目的相同,话也终于绕到了一起。
“唉,我就知道红衣是个爽快人!”
小碧话语莺耳,顿了顿,又道:
“其实这事啊,与你也有些关系的!”
“哦?这话,怎讲?”
这世上,何为揣着明白装糊涂,红衣之言行可谓即是。
“红衣!”
“小碧,有话,尽管讲来!”
“红衣,你可是认得那年海君?”
“也不算认得,只是这个人,不招人心悦!”
红衣心知,小碧此行,必定是因年海君而起。那年海君之魂,能助小碧脱命之索,她也有所耳闻。
小碧听了红衣之言,眼角朝门外站着的兰花挑了挑。
“呵呵,红衣,你这里可是藏着一个宝,却不懂得好好用一下!”
红衣自然看到小碧刚才的眼神,也自然知道小碧指的是什么。
“小碧,这事当初,我可是想得好好的。哪里知道,却是这般的磨难!”
“哦?”
“暂不说老板派江儿帮着连公子,就那人身边的济云道士,也是小觑不得!”
“这有何难,那道士交予我好了!”
“可是,这样的话……!”
“唉,老板那里,你不必去担心,她自是不会管的!”
小碧一摆手,对月笼是满脸的毫不在意,而红衣却不这样认为。
红衣不由暗想,小碧入斋时日已久,若出了什么差子,月笼那边自是不会重责。而自己,则不同。
就月笼派江儿出手这一事, 可以看得出,月笼既要从一旁干涉此事,而又有意护于连青尘。
对于连青尘,红衣虽然表面上总给他难堪,可实际上,她对连青尘甚有好感。这样的血性与深情的男儿,天下甚少。
红衣虽然总喜欢戏耍这世上的男人,却也十分敬佩有情有义的男子。
基于此,红衣更是不想让连青尘出什么事。而小碧对连青尘心生怨恨,红衣也能猜测得出来。红衣深知,依小碧的性子,不可能不记恨连青尘的。
之前的事,红衣也只是想让那个人长点记性,这种事也只是小闹,却没想到小碧插了进来。这样的小事,经小碧这一插手,也变成了大事了。
若红衣此时退了,也不致造成后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若红衣此时退了,这将是她对于此事的另一种选择,而她的人生,又将会有另一种后果。
可是,红衣气盛,自是经不起小碧的挑唆,便忍不住答应了。
“红衣,那道士着实可恶的很,你不必惧他,交予我罢!”
“红衣,年海君那里,你只需再放出兰花,不会有什么大碍!老板那里,我自会去给她个交待!”
“哎呀,红衣,你怎么也如此婆妈,这口恶气,你不想出了?哼,年海君示意那道士济云上门找你麻烦,你竟怕他们致此?”
“红衣啊,无需担心什么!让兰花见年海君一面,也了了兰花之愿,再送她走,岂不美哉?”
“……”
红衣本是个有见识有主见的,虽也知小碧目的不纯,可是自身那种恶劣性子,却在小碧的左右扇风的劲力下,活了起来。
红衣点头了,她做的这个决定,不仅使自己的命运走上了固程,也使其他众多的人,与月笼原先看到的众人其命完全相悖。
红衣与小碧,连不谋而合都谈不上。只能讲为,不谋而谋。
红衣的恶劣性子,被小碧所用,而小碧心之所恨,又为他人所用。环环相扣,又能说得清楚,谁是谁非?
是非难判,事事难料,月笼知此事知其动向时,也只能是静眼相待。不静不能,面冷心冷,是在无情的岁月与无奈的事实当中,硬生生的逼出来的。
时日久了,只当是一种习惯!
红衣与小碧的不谋之谋,算是订下了。现在要做的,便是何时放兰花出去。虽然小碧能够出手牵制济云道士,可是连青尘却是更要盯得紧的。
红衣不想与连青尘敌对,更不想伤了连青尘,这事着实难煞了她。
小碧却巴不得借此事伤到连青尘,可是虽然自己厉害,但若真出手过招未必是连青尘的对手。但,她又不能随便伤了连青尘,因为能为她提供新生的人,不让她妄动。
她俩均是为难,坐在兰花阁里,冥思苦想半日,也都没想出个好法子。
正待她俩为难之时,却听见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俩位姑娘若是为我事为难,倒也大可不必!”
话者,便是一直站在门外的兰花。她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红衣与小碧的话,她全听了去。而红衣并未将她谴走,也是想让她听着。
这并不是红衣之疏忽,而是红衣想让兰花知道,若此事有个什么差池,也可以拿兰花来顶。
兰花并不知道小碧与红衣之间的暗斗,只认为她俩与年海君有嫌隙。而兰花自己,对年海君的担忧多于怨愤。
可是兰花并不知,自己会使年海君带来性命堪忧。
兰花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想帮助年海君,又不愿得罪屋里的俩个女鬼,这才张了口。她一张口,引得屋里的俩个正为难的女鬼不禁同时问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
兰花依旧站在门外,红衣与小碧也未让她进来,仨个女鬼隔着一道门,各谋心事。
“年海君,每月中,必到聚香楼!”
年海君每月中的一日,必定要到他的产业聚香楼呆个半日光景。兰花早以前,就把年海君的日常行事,摸得一清二楚。
一语惊醒梦中人,兰花这一语,正提醒了小碧和红衣。
年海君自己,正忙于朝廷之事,根本不知,自己的性命正被算计着。年海君平常,每每算计着别人的性命,却未想到,这样的事会轮转到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说,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