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笼也有怜悯心,只是不常有。对道士济云的说的那句,是为他好。年海君的死,只是乾坤卦相变幻的一个开始。
对乾坤卦相的传说,很多很多。可是,有一个说法却是统一的,便是:死位之人逝去,乾坤卦相即结!
可如今,乾坤卦依旧继续,死位之人仍在!
却原来,年海君并不是真正的死位之人!
死位之人,另有其人!
现在的乾坤卦相并未清楚的显示出死位之人,但却可见死位上是有人的!
年海君之死,只是为了引出真正的死位之人!
年海君死后,真正的死位之人逝去前,又不知会死多少人!
乾坤卦相,其之变,才刚刚开始!
道士济云看着到处是白色的右相府,算得上是一代良相,虽不善,也为国为民付出良多,却如此匆匆的走了!而自己,又将何去何从,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若按月笼提醒,离开年海君府,回到观中。俗事是避开了,可乾坤之变却是避不开的!该来的终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关心年海君生死的,除了月笼与济云外,还有连青尘,以及月笼斋的小碧。
连青尘是第二日清晨听到年海君暴毙的消息,听说他是死在自家的花园中,死前的表情很安祥。不像是被杀,倒像是自然而亡!
最后见到年海君的也是一直陪着他的,是住在右相府的玄术高人济云道长。济云也证实了年海君的突然离世,朝廷虽然不甘心,也只能不了了之。
连青尘赶到相府时,看到的是漫天漫地的白色,与痛心裂肺的阵阵哭声。
道士济云与小和尚天风,仍然住在右相府中。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右相府还是有管事与当家的,可是却见众多的下人与护院,纷纷拿着包裹与细软,从侧门急急地离开了!
连青尘见到这一幕,心中有着道不尽的惆怅。
“年相走的太急了,很多事还未来得及妥善安排……”
话者正是道士济云,他在相府里一直等着连青尘的到来。
一向精神气爽的济云,看上去略显疲惫。他的身后,依旧是迷迷糊糊的小和尚天风。
连青尘上前施礼,来相府的路上虽然想了很多很多,现在却无从开口。
道士济云也看出了他的难色,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连青尘的左肩。
“到里面去吧,贫道讲与你听!”
连青尘慢慢地跟在道士济云身后,至济云所居之处。
才一夜功夫,整个相府显得纷乱而萧条。
花园中的落花四处飞扬,本不是刮风的季节,却刮起了阵阵凉意。
连青尘心中,也慢慢升上了丝丝冷意与不安。
“青尘公子,坐吧!”
整个相府早已是乱糟糟的,年海君当时是为济云着想,怕外人打扰了他,把他安排在较偏静的院落。
可眼下,这偏静的院落,竟生出几分凄凉与冷清。
连送茶打扫的,都未见着一个半个的。
“青尘公子,不必为这种俗事忧心。年相他,时辰到了,拦是拦不住的!而他身后之事,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连青尘略微的点了点头,可心中仍旧免不了的失落。
“青尘公子,关于年相,他,那是避免不了的事!他的……死,只是整个乾坤卦变转的开始!”
连青尘没有作声,微张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用少的严肃盯着道士济云。济云,把昨夜之见,道与了连青尘。
本是凝重的二人,神色又沉重了几分。
“本以为,年相他,是死位之人,却哪知,他的死,只是为了引出真正的死位之人!”
“死位,另有……其人?”
“正是!”
听了道士济云之言,连青尘不由地一阵心慌,那种慌乱充满焦躁充满不安,更多的是疑惑。道士济云与他之想大致,面色也不禁沉重了几分。
“这死位之人,目前还未从卦相上显出!”
“还不知是何人?”
“正是!”
连道士济云都未从乾坤卦上看出端倪,更能说明乾坤卦的变向是无法捉摸的!
“死位之人,是你我,或是他人,只要出现在乾坤卦上的,均有可能!除了,生位之人!”
道士济云的话语间,充斥着不安与无奈,眼睛最后放在了小和尚天风的脸上。
天风小和尚即使再迷糊,终也是知道了道士济云在说什么,又为什么把自己拉到他的身边。天风小和尚非常腼腆的舔了舔嘴唇,默默地低下了头,看着桌面。
天风小和尚居于有利之位,却什么也无法去做。即使去做了什么,恐怕也难改变乾坤卦内众人之运。
连青尘与道士济云是清楚这些的,有的,只能是因乾坤卦变而变动的不安的心情。
连青尘从相府告辞出来,走出年右相府的大门,不禁又回身望了一眼。庭院深深,一人陨落,也不过如此。
怕是此生,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不来也罢,这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
“公子!”
连青尘忽然听到有人喊他,回转头去,看到了一身绿衣的绿芝。
连青尘对着绿芝笑了笑,朝她走了过去。
连青尘对绿芝有相救之恩,眼下乾坤卦相所困之人,也有连青尘,绿芝总是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公子,你怎么非要去那种晦气之所!”
“哦,你竟然会说出晦气二字!”
“哼,死人居所,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是,公子你,还是个大活人!”
连青尘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年,他与月笼所处时日居多,自然与月笼斋的鬼女们接触也很好。
难道说,让他以后与她们这些鬼女,退避三尺吗?
“你啊,想太多了!与你们相处这么久,也不是很平安的嘛!”
“公子,那些个鬼魅怎么能与我们相比呢?我们虽为鬼,却有人心,可那些却是完完全全的恶鬼!而且,公子近期不要再接触那些玄术之事了,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绿芝被连青尘气的忍不住又在原地跺脚,她瞪了瞪连青尘。虽然她也知道,连青尘并不怕这些所谓的恶鬼们,倒是那些恶鬼会俱他的。
可眼下,总是要少接触的好,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被连青尘一扰,她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哎呀,公子,我是有正事要与你讲的!”
“快讲快讲,你家公子肚子咕咕叫了!”
“今后,从现在开始,要离小碧远些!”
连青尘因绿芝之言而甚感惊讶,他不由地朝绿芝望去。换来的,是绿芝的怒目。
“公子,你就这样到处充滥好人,肯定会被小碧算计的!”
“你到是说说,小碧怎么了?”
“小碧与那妖狐秋之,越走越近了!”
“就这些?”
“昨刚入夜,我与老板一起来收年海君的魂,离开时迎面碰上了她!”
“那怎么了?”
“公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连青尘见绿芝被他气的又在原地跺脚,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唉……!绿芝啊,你家公子啊,是真的不明白!”
绿芝随即一想,连青尘的不明白,也是能够理解的。
小碧所念的,是年海君的魂魄。月笼插此一手,小碧暂且也无法再作什么乱。可今后,更要对小碧之为多忌几分。
同样,连青尘对于妖狐秋之那份心心念念,也不是很了解。而且月笼未说,斋里的其他鬼女,哪个又敢多讲。
更何况,即使以连青尘的聪慧,对妖狐秋之的举动有所察觉,但连青尘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从不记人仇,只记人好。
这样的人,也很少会想到别人会记恨他。
恰恰,妖狐秋之与小碧,都是爱记仇记恨的,他俩有着共同的想法,就是想置连青尘于死地。
绿芝心里清楚,月笼心里也清楚,斋里的其他女鬼也很清楚,就连青尘本人,不是很清楚。
若真把这事都与连青尘讲了,依连青尘的性子,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绿芝为连青尘的性命担忧,月笼也同样。否则,不会次次派斋里的鬼女跟着连青尘去办事了。
天下之事,有一环,就有一扣,有一扣,便有一结。
环环相扣,扣扣相结,若没有个是非曲直,没有个什么结果,这事定是了不了的。即使过上百年,依旧会继续的。
妖狐秋之对月笼的心思便是如此,他认识月笼要比连青尘早几百年,可月笼就是连个正眼也不给他。
他记恨连青尘,恨不得连青尘能马上死了。
若真把连青尘一下弄死了,也太没意思了。
乾坤卦即显,那就一起与乾坤卦玩儿一圈儿。不管结果如何,立于世上千年的妖狐,肯定会活着。
妖狐秋之同样会看乾坤卦相,而他那双红狐眼,甚至比月笼看的更远更明白。
妖狐秋之不禁乐了,本来,这乾坤卦,就是当初他玩弄世人摆出来的。可后来,卦相自成一系,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如今,就目前卦相的走势,他当然要比他人看的更明白。
下个要死的人,他已经看到了,更确切的说,那个人的命,是要他出手去取的。
此人一死,乾坤卦相,更加的乱了!
妖狐秋之的脸上,不禁荡漾着少有的温色与笑意,像是看到了他最想要看的死人,就躺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