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黑白道终结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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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死者的背后 (2)

李斌良想不出什么高招儿。任大祥是老刑侦了,目前看,也只有这几条路可走。李斌良想了想:“我觉得,任局部署得很到位,思路也对头。下一步,关键是落实,指挥员思路正确,还必须由具体工作的人员把它落到实处。对了,这把锤子我要说一下,它是赵民发现的。可是,在他之前,是不是有别人也搜查过那里?为什么就没发现?这里存不存在跑粗的问题?”

李斌良说着,眼睛巡视着会场,他注意到,好几个人的目光看向关伟。片刻,关伟撑不住了,悻悻开口了。

“这……我带人搜过那口污水井,可当时确实没发现,我怀疑,是有人在我们搜查后,把它抛出来的!”

对,有这个可能。可是……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有问号了。是谁把它抛出来的?应该是犯罪嫌疑人吧,为什么抛在那里?犯罪嫌疑人是不是就住在附近?对,大家都说说!”

没人发言,大家都躲避着李斌良的目光。

“徐大队,你说说!”

徐进安不安地动动身子:“有这种可能,不过,作案人不会这么傻,把凶器抛到自己家附近吧?”

有道理。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把凶器抛在那里呢?”

徐进安摇头不语。

别人也不说话。

李斌良:“怎么都不说话?刑警大队的领导,你们先说说。”

李斌良想让赵民发言,可是,目光在会场上巡视了一下,却没发现他的影子,不由有些奇怪。

结果,说话的只有教导员王天:“李局长,我没什么说的。”

李斌良:“你们大队别的领导呢?”

王天:“啊,还有两个副大队长,蒋峰外出办案了,赵民休病假了!”

李斌良:“不对,我今天看到赵民了,他也参加破案了。”

王天不语了,徐进安把话接过去。

徐进安:“啊,后来,他又说身体顶不住了,跟我请了假,所以,这个会就没通知他参加。”

这个赵民怎么回事?一会儿积极主动参与破案,并且发现了重要物证,一会儿又顶不住了,缩了回去。

会场上又陷入沉寂。

任大祥:“李局,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斌良:“嗯,录像查了吗?”

李斌良指的是街头安装的监控录像,罪犯要作案,就要有行动,就会形成行动路线,就有可能留在录像中。

任大祥:“现场附近几个路口都查过了,没发现嫌疑人。”

李斌良再也无话可说。

任大祥:“李局,如果没事,就散会吧,大家还得干活。”

李斌良:“好。”

任大祥:“好了,会就开到这儿,散会后,大家要继续工作,尤其是派出所,现在,人都在家,要趁着这个时候对辖区逐户走访,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散会!”

任大祥随李斌良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已经被安排在另外一个办公室,要把自己的东西取走,李斌良看到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两条软包“中华”,又摘下衣架上的一件便衣,然后向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住了。

“李局,你想过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李斌良:“你指的什么?”

“当然是这起案子,你刚来奉春就发生这种事,还把你卷进来,是偶然的,还是有别的什么?”

李斌良:“你是说,这是冲着我来的?”

任大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分析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对,解释不通啊。你刚来奉春,和这里没有任何瓜葛,再说了,就是想害你,也不会只把你打晕就算了。”

那就是偶然的了。

如果是偶然的,真相又是什么呢……或许,是自己偶然出现在那条小巷里,对作案人造成了冲击,他无奈之下,只好对自己下手。如果是这样,作案人针对的就是已死的受害人。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罪犯为什么要杀害这个人呢?

其实,答案可以推导出来,极可能是因为他给自己打了电话,而这个电话又和罪犯有关?

李斌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任副局长听后点点头:“嗯,有道理。不过,这还是推理。好了,你休息吧,我过去了,有什么想法咱们随时沟通。”

李斌良:“好。”

任副局长刚走出去,黄淼就走进来。

她一定在注意着自己的动静。

黄淼:“李局,散会了,身体怎么样?”

李斌良:“挺好的,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

黄淼:“那太好了,既然这样,你还是尽量多休息吧。对,九点多了,也该睡了,来,我帮你铺床。”

不由分说,黄淼又忙起来。毕竟男女有别,李斌良想阻拦,可是怎么也拦不住。黄淼行动迅速利落,很快把他的床铺铺好,又拉下了窗帘,最后,居然要帮他脱外衣。

这成什么了!李斌良坚决不答应:“别别,我自己来。黄主任,既然不早了,你也抓紧回家休息吧,为了我,你今天累坏了!”

“嗐,咱们谁跟谁呀,一个班子的,哪有这么多客气的。那好,你休息,我回去了。对了,有事打我的电话。”

李斌良:“好好,你快回去吧,不然,你爱人该不放心了!”

黄淼:“那好,我走了!”

黄淼说着,看了李斌良一眼,慢慢转过身,向外走去。李斌良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儿怪,她不是“看”自己,而是“盯”,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很长,还和自己的眼神碰到一起,那眼神中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让人的心不由一动。李斌良看着黄淼匀称的背影走向门口,觉得应该道一下别。

“黄主任,慢走,不送了!”

“不用。李局,你休息吧,我把门关好了!”

黄淼又盯了李斌良一眼,关门离去。

黄淼从室内消失,李斌良产生一种轻松的感觉。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女人在跟前,他总有种迷迷糊糊的感觉,晕眩感特别强烈。她一走,这种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可是,人虽然走了,气味还留下一些,那股袭人的暗香还隐隐飘在空中,不时钻入鼻子里。这就不容易赶跑了,李斌良只能这样脱衣躺下,闭上眼睛。可是,眼前却奇怪地晃动起黄淼的身影,她那丰满而又曲线分明的身姿,那线条优美的臀部……奇怪,生理上怎么突然有了反应?李斌良,你这个混蛋,成色鬼了?负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这样?现在,有好多民警弟兄还在工作、破案,你要抓紧养好身体,争取早日和他们并肩作战……

在这种意识支配下,李斌良将黄淼的影子从眼前驱走了,并努力着不去想任何事,想尽快入眠,他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快睡吧,睡吧,再休息一夜,你或许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案子或许就会有所突破了……

李斌良就这样渐渐沉入梦乡。

曙光渐渐爬到窗子上,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李斌良从睡梦中醒来,慢慢坐起来。

一切像他希望的那样,身体感觉上好多了,后脑勺也不那么疼了,晕眩感也不像昨天那么强烈了……

床头的电话在激烈地响着。对了,一定是它把自己唤醒的。

李斌良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喂?”

“爸爸……”

“苗苗……”

万万没想到,一大早就接到了女儿电话,难道……

没等李斌良说话,女儿的痛哭声已经传来。

李斌良的心激烈地跳起来。

“爸爸,爸爸,你好吗……”

“爸爸好,苗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出事,爸爸你别惦念,我没事……”

“那你……”

苗苗:“我做了个梦,爸爸,我梦到你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苗苗说着又痛哭起来,李斌良心中一阵诧异又一阵辛酸。血浓于水,她虽然还是个孩子,才十一岁,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你的骨肉,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对你有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反应。

李斌良努力咽下嗓子里的酸液,安慰着女儿:“苗苗,别哭了,没事,瞧,爸爸不是很好吗?”

苗苗放了心,情绪也逐渐平复了。她告诉李斌良,梦是前天夜里做的,搞得她一天心神不宁,想不到,昨天夜里又梦到了他,这回,他是脑袋上包扎着绷带,眼睛看着她,嘴对她说着什么,可她就是听不清楚。所以,早晨一醒来,就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会有这种事?女儿的梦居然和自己的遭遇完全吻合。这……

难道,亲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不然,怎么解释这个梦?

李斌良没时间深入考虑这个问题,他安慰了女儿几句,放下了电话。

尽管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电话,可是,女儿的声音就像一股热流,给他的身心注入了最珍贵的温暖。所以,放下电话后,李斌良觉得心情更加舒畅了。

然而,他刚要叠被子,床头的电话又响起来。

话筒沉默片刻,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是公安局……李局长吗?”

“对,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对方又沉默了一下:“我……我是运河旅馆,我……”

李斌良:“怎么了,你别有顾虑,有话尽管讲。”

“这……李局长,我想跟您当面谈。”

“好哇,你来吧,我等你。”

“不,我不去您那儿。”

“你要我去见你?”

“您……能来吗?”

“好,我就去。”

“李局长,最好您一个人来。啊,我们旅馆在北大街,您打出租车,一说运河旅馆司机就知道了。啊,我叫郑运河,是旅馆的经理。”

李斌良:“好,你等着!”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驶到北大街,来到运河旅馆门口停下来,李斌良跳下车,看到了运河旅馆的招牌,同时,也看到旅馆门口的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四十多岁,正在闷闷地吸着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嘴唇上还有一个大火泡。他看到李斌良,现出询问的目光,却没有动。

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他吧!对,他叫运河。大概是因为自己穿着便衣,戴着怪怪的导演帽,他才不敢确认自己就是新来的公安局长吧!

李斌良走上前:“你是郑运河经理吗?”

“啊……是,您是李局长?”

“是我,”李斌良伸出手,“你到底有什么事?”

郑运河没有意识到李斌良是要跟他握手,只顾向旅馆内比划着:“李局长,快,里边请,里边请!”

李斌良随着郑运河走进旅馆,走进经理室,郑运河立刻把门紧紧关好,李斌良听到了锁舌咔嗒的声音。

“李局长,我错了,求您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郑运河突然现出一副要尿裤子的样子,甚至做出要跪下的姿势,李斌良吓了一大跳。

“哎,你干什么,干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犯了罪,我窝藏了犯罪分子,可是,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你等一等,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说吧!”

“这……是这样,你们公安局不是找一个人吗?啊,是个死人,派出所给我看过照片,他……他……”

什么……

李斌良的心跳加快。

“他怎么了,快说!”

“他……他在我这儿住过……他是前天下午住进来的,晚上出去的,一去就没回来,我看过那个照片了,肯定是他。”

李斌良的心跳得更快了。万没想到,这个人找自己来是为了这事。恰好,口袋里有一张死者的照片,他把它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你说的是他吗?”

“是,是,就是他。”

“肯定是?错不了?”

“错……错不了,我看,就是他。”

“那好,他叫什么名字?住宿时登记了吧!”

“登……登记了,叫吴明。”

“吴明?”

“对,我猜,这一定不是他的真名。”

“你们不是登记了吗?他有身份证吗?”

“这……这……”

明白了。尽管公安机关对旅馆业有明确要求,接纳人员住宿必须核对身份证并登记在册,可是,有些小旅馆为了能招揽顾客,多赚点儿钱,仍然我行我素。郑运河肯定也是这回事。

“他没有身份证,对吧?”

“这……他说,身份证丢了,就住一宿,我就没……没……我哪知会出这种事啊?李局,您说,这种事,我得负什么责任哪?”

李斌良:“先别说你的责任了,你快把他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这……也没啥介绍的呀,人你们看到了,就那个样子,三十来岁,一看就没啥钱。他先找的服务员,说身份证丢了,能不能住一宿,服务员找到我,我……我就同意了,但是,多要了他五十块钱。”

“那你怎么忽然想到报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