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子默却只有枯坐,除了偶尔提笔挥墨,她不说任何话。一双明丽的眸子望向远方,那其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一日复一日,不论苏娉说什么,唯其默默不语。
苏娉在宫中的时间已经是一延再延,最终不得不要回去了。看见子默这样的消沉,她心中感到万分的心疼。但她的温言宽慰不了女儿年轻敏感的心,她知道,子默在心中已经窥见了自己不堪的将来。
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未消心里恨,又失掌中身。玉笥犹残药,香奁已染尘,前哀将后感,无泪可沾巾。
艳质同芳树,浮危道略同。正悲春落实,又苦雨傍丛。秾尘今何在?飘零事已空。沉沉无问处,千载谢东风。
案台上放着子默新写给慧妃柳氏的挽诗,素白的云笺宣纸,黑色的墨汁苍劲的刻进了纸张中,凌厉的笔锋透穿纸页。
她寄悲情于词章。然而心中的苦痛,又岂是只言片语可以写尽的?
这挽诗,更像是子默写给自己正盛放的青春祭奠。
褪下蔷薇色的寝衣,换上白色的孝服素颜。徐静雯见了,只是两眼胀的通红,呜咽了半响,却逼不出喉间的只字半语。
未几,只得将苏娉拉到了偏殿。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徐静雯亦是善良可贵的高洁女子。
子默侧耳中,微微听到隔壁的谈话----
“夫人,贵妃不可如此下去,帝心经不起蹉跎啊……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逆天而行,夫人也知,天子之怒、伏尸千里,血流成河……”。
她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荒凉的笑容:帝心经不起蹉跎,那我呢?活该接受命运的蹉跎么?
一滴沁凉的泪水,缓缓在眼角流下。
天!为何要让我遇见他?为何要摆布我这无力去握住的命运?子默将头埋在锦被中,失声痛哭出来。
苏娉与徐静雯听到哭声赶忙跑过来,两人见此都不敢往前去,只在一旁默默看着,悄声叹息。
多少日了,子默真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