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爱情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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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长流,

却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

又到分岔的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直到唱了好几遍,我这才迷迷糊糊意识到这是手机铃声。随手接听,对方有人的声音:“哎哟,孙女,您这还没起床呢吧。”

“嗯,还没呢。不对,你谁啊?”

“杨小乐,你没这么健忘吧,六个小时前,我还陪你唱《姐妹》来着?”林仙儿不急不慢地数落我,“昨晚不是答应我表姐柴扉的嘛,和我一起去调查陆离在玩什么夭蛾子。他给我姐的爱情判了死刑,但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我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仔细回想了下,隐约想起自己和林仙儿为了挽救一位面临失婚的女青年,费了不少唾沫星子大谈特谈婚姻与情感。我摸着现在还隐隐作疼的头,问道:“我竟然答应了这事?你的意思是一起去捉奸?”

“还不一定是捉奸呢。”林仙儿纠正我。

“别逗了,你姐不信,你还不信啊。你姐都说她老公不嫖不赌不抽烟不喝酒,那只能是外面养女人了,不然,还养男人了?”

“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啊?”

“这都什么地步了,还妄图把黑的描白。你姐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气质有气质,要温柔有温柔,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做老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但好人往往是用来牺牲掉的,你还是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你怎么比我还悲观啊?”林仙儿在电话那端叹气。

“这叫旁观者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了让我姐死得明白。哦,我的意思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我们也要把背后的第三者给揪出来,好好教训先。”说完,她仿佛自言自语,“现代人脑子都怎么了,一对狗男女还以为是天仙配!”

“只要有男人和女人的江湖,就免不了有小三。看来,我也甭找工作,干脆专职斗小三好了。”

“有前途!”林仙儿再次给予中肯的评价。

林仙儿开车来接我时,远远地,我就看她那车屁股上有面小白旗随风招展。多不吉利啊,还没出征呢,就先挥小白旗投降了。走近一看,白旗上还有落款:车牌长了脚,爱心公司帮你找。接着备注了一个手机号码。

“半仙儿,你没得罪什么人吧?爱心公司都帮你把后车牌给摘走了。”

林仙儿下车后,这才发现后车牌没了。忍不住朝车尾踢了一脚,说道:“昨天晚上还在呢,哪个小兔崽子这么手欠,也不看看姑奶奶是谁!”

“你以为为民除害这么好做的,你这还没教训谁呢,人家先来教训你了。出师不利啊我们。”我叹息道。

林仙儿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姿态:“杨小乐,你怎么这么迷信?上了十几年学,还没学会用马列主义武装革命头脑。一码归一码,这纯粹出于巧合。”

“那我们赶紧报案吧,要不给周鹤说说也行。不然,不法分子拿你那车牌当套牌,将违章车祸嫁祸到你头上怎么办?”

“报警多麻烦啊,又要做记录,又要补办牌照,不够耽误工夫的。坏人这不留下手机号码了嘛,直接打电话赎回算了,全当破财免灾了。”

我听了不由得教训她:“林仙儿,亏你未来老公还是警察同志呢,作为警察亲属,连你都纵容盗窃,纵容为非作歹,社会风气能不变坏吗?”

“哎哟,杨小乐同志,不就二百块钱嘛,都为了混口饭吃,也都不容易,为省麻烦,还是能给就给吧。”

“敢情你这不是第一次丢?”我惊异地问。

一代半仙林同学淡定地回答:“嗯,被偷不下七八回了。”

我特别真诚地赞美:“菩萨都没你这心肠啊!我建议那贼过财神节的时候,应该顺带给你上炷香。”

“确实应该!”她回答得倒是认真。

从林仙儿的脸上,我还真看不出一丝着急的神色。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后,用很是熟稔的口气打着招呼:“大哥,账号没变吧?价格有没有变?什么时候打算还我车牌啊?”

我趴到她耳边,听见电话对面一个劲儿地抱歉:“哎哟大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又是您啊?您看您也是老主顾了,要不这次给您打个折吧。别人都要二百五,给您,算二百得了!”

听起来,这些坏人还算有良心。

“二百啊,上次不就给我那个价么。您要不再降降?”

“唉,我也想给您打折啊,但全球经济危机不是?影响到我这生意也不好做了,二百算底线了。”

林仙儿继续不卑不亢地跟犯罪分子交涉:“您这生意虽然风险高,但无成本啊,有什么底线不底线的?”

犯罪分子也煞费苦心扮起可怜:“看您说的,不当家不知道油米柴盐贵,这投入的物力、人力、精神高度紧张费,不都得需要钱啊。尤其为了照顾你们这些老主顾方便去取,还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费了多少功夫找地方去藏啊?”

“算了,二百就二百好了。以后麻烦你们还车牌时,别藏在垃圾桶那些地方。毕竟你们也属于服务工作,提供好的态度和好的环境还是必需的。”

“好的,我们虚心接受顾客的批评和意见,下次一定改正。再见啊。”

“我们还是别说再见好了。”林仙儿还是一副好商量的语气。

对方就有些蹬鼻子上脸:“那随缘好啦。”

看她挂上电话,我是相当无语:“林仙儿,纵容敌人就是毁灭自己。你这样助长敌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只会让坏人越来越猖獗的!”

“嗯,今天没时间了,哪天有时间再斗他们!”

在先去取车牌还是先去当情感侦探这两个方向上,林仙儿和我又出现了分歧。事情往往总是这样,在大问题上,我们基本上立场一致。但碰到小事情上,总是纠纷不断。

这就犹如先救火还是先救人,如果涉及到生命和财产安全,毫无疑问,救人大过天。但如果都在安全范围之内,依照林仙儿不紧不慢的性子,往往导致火也慢慢大了,人也来不及跑了,财产更甭提怎么转移了。反正,让她火急火燎的事情不多。大不了火烧屁股了,把裤子脱掉。火烧眉毛了,把眉毛修掉。

就像现在,她愣是觉得应该先去取车牌。虽然我一直试图让她相信,也许晚一步见到她表姐夫,“小三儿”就有可能会捷足先登。愣被她理解成那是恐吓,是危言耸听,是“小三儿”迫害妄想症。

我说服无果后,只能陪她先去银行汇钱,然后到小偷指定的地点去取车牌。据林仙儿回忆,在前几次被偷归还时,都会被送到离她家很近的地方,但隐藏的地方都被用尽了,草坪上,垃圾桶里,甚至挑衅般被放到物业管理的办公室门前,犹如玩一场藏猫猫的游戏。只是,区域有限,实在太考验躲藏的人的智商,没想到这次,他们智商有了质的飞跃,愣是把藏赃的地方跳出这个小区,而转移到一个离家很遥远的地方。

那是一个多年不用的废旧的车库,走到里面,又黑又脏,竟然还有不明飞行物扑腾了几下。

我吓得惊叫一声,林仙儿警告我一声:“干吗呢你,以为拍恐怖片啊?”

“这可不就是恐怖片现场!”虽有林仙儿在身边,我还是觉得害怕。只要一到密闭或者黑暗的空间,深层的恐惧就会紧紧地将我控制。那种恐惧,那种焦虑,那种痛苦,没有类似经历的人根本不能理解,有心理黑洞的倒霉孩子才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林仙儿大概感觉到我握住她胳膊的手抖个不停,她故意开着玩笑:“老土了吧,这应该是绑匪片,以我阅片无数的资历来看,那只不明飞行物,应该叫做蝙蝠。”

“那等会不会有绑匪出来吧?”我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说出的话来还是带着颤音。

我实在奇怪林仙儿的心脏到底是钢铁铸成的还是纳米科技的,我就没怎么见过她慌张或害怕。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林仙儿一边认真地找车牌,一边跟观光似地跟我聊着天:“唉,我的绑匪片还是不如你看的多啊。绑匪出来干吗啊,劫财还是劫色?一个车牌还能引发一场血案?”

“你有财我有色,你不怕劫我还怕呢?”

“我呸,要不是黑灯瞎火的,这后半句有谁信啊?放心,劫色的话,就全当艳遇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不禁也坦然:“嗯,那可真是百年不遇的好事。”

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车牌,准确地说,我们是发现了一堆车牌。从那一大堆后找出她的之后,我们又起了争执。我的意思是,取完自个儿的,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而林仙儿的意思呢,既然已经到了这是非之地,那就惹点是非,干脆全部带走好了。

“林仙儿,您到这功夫了还有闲心助人为乐?”

“嗯,你那么理解也成。我本来呢,也没那么高尚。我就是想把这些赃物都带走,让这些贼失信于民。”

真奇怪林仙儿的脑袋是怎么搭桥的,竟然有如此怪异且强大的逻辑。我还在试图说服她:“那又能怎样?失去了信用,人家失主就不愿跟贼打交道,而转投警察哥哥的怀抱。这叫什么?这叫弃暗投明。弃暗投明不是挺好的嘛。”

“那意思是你也同意喽。”

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的,奇怪怎么说出话来竟然打自己的嘴巴。看来,我越来越怕黑了,早就不小心沦落成怕黑的女人,一到黑暗里,智商就直线下降。“我的意思是,那赃物被你拿着,你这不就是人赃俱获嘛。这瓜田李下的,可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

“你不是我证人嘛。”

“对啊,污点证人。”我边说边随便翻着那些牌牌,翻到一个号5918,不禁被转移了视线,“哈,这么吉利的号,也能碰到这么倒霉的事啊。”

“怎么吉利了?”林仙儿看不清。

“5918,我就要发。你说,这个号是不是很有油水?”我仿佛看到人民币眨啊眨啊的向我抛起了媚眼。

林仙儿有些不解:“怎么个意思?”

“你想啊,拿这个号让失主来拿的话,会不会出个好价钱?”

门口突然有人抗议:“你们可不许出尔反尔!”

我和林仙儿猛不防被吓一跳,我不自觉又惊叫一声,跟回声似的,那个人也吓得惊叫一声。然后,他很气愤地责问:“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我估计自己面色已经吓得苍白,我们当然是人啊,难道他不是人?

林仙儿还在兀自镇定:“大哥,你是人类吗?”

“别装神弄鬼啊,我不是人,难道是神兽?”

林仙儿还是镇定地跟他交涉:“是神兽也比鬼强啊。你要是人的话,咱们别在鬼地方待了。咱们有话好好说,找个阳光热烈的地方,好好说。”

那人同意。等我和林仙儿抱着一堆车牌一走到阳光下,那人气势汹汹地指着我鼻子质问:“怎么又是你啊?”

林仙儿忍不住大笑,“唉,虚惊一场,原来是熟人啊。”

我看了他几眼,再三确认:“我跟他可不熟。”

阳光下的怪兽莫名愤怒:“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熟啊。我就纳闷了,你干吗总是对我下毒手?”

我真是摸不着头脑:“我干吗对你下毒手,我要想对你下毒手,能留你到现在?”

那人长得挺好看的,非得把脸弄得皱巴巴的,声音里很没好气:“明人不做暗事,你说,你想要什么,开个价吧,能给的我尽量给,只是别拉我玩这些刺激游戏。”

“明人不做暗事?谢谢,我不是名人,我就一良民百姓。”我故意气他。

“你良民?你良民一会儿偷我钱包,一会儿偷我车牌的。”他声音再次提高。

在阳光下,我这智商又回归了,我说这乌鸦嗓怎么这么耳熟,原来这厮就是商场里我助人为乐反被栽赃的乌鸦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