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爱情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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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对我的感情,你早就知道,也就那样吧,可有可无的那种。当时在高中时,李桃那么一勾引,他不是也跟着她出去玩!李桃比我家还有钱呢,跟她也不亏。但他也知道李桃喜欢他更像喜欢抢玩具一样,到手后未必能珍惜,所以也就一直暧昧游离着,跟我不说分,也不说不分。现在分手后,他倒一直打感情牌,表现得多不舍、多一往情深。怎么说呢,戏演得太用力,让我觉得太过而不真实,才进一步怀疑他的动机。现在遇到那么一个于舟,像仰视神一样仰视着他,他自我感觉越来越良好,没准被仰视得多了,就觉得遇到真爱了。他要去追求真爱,我才不挡着。

但于舟也不是什么好鸟,她做小三也算历史悠久,据可靠人士说,她以前就傍过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那男的也是我们这一行的,还是本地挺有名气的广告公司老板,但那男的老婆比较强悍,愣是把她给打跑了,且在同行这打了招呼,说谁要聘这小姑娘,就是与她为敌。这原配在咱这还挺有名的,整天在本地新闻上露脸。谁愿为一小广告设计得罪人呀,也都乐得买这个面子。所以,那个于舟至今找不到对口工作。对了,于舟以前叫于小花,够土的吧,其实叫于小花也算大俗至雅,都这么大了,却要放弃父母给的名字,不知道她贪图虚荣呢,还是以为改了名字就能洗白她的肮脏历史?你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简直是扮小白兔吃老虎。你没看她私下发给我的那些威胁短信,张牙舞爪铁面獠牙的,简直是恶狼的传说。她某些方面跟周鹤倒真口味一致,比如喜欢从头到脚用名牌武装自己,名牌还不能小家子气,必须得国际大品牌。周鹤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于舟长得也不难看,但买名牌时,什么难看挑什么,愣是喜欢挑战自己,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暴发户。严格说来,她也不是暴发户,听说跟那个中年妇男分手后,拿到的分手费不够发家的!所以在策划第二次分手围剿以及反攻。”

对她说的,我一开始惊讶,然后就是怀疑,然后又有些半信半疑,我怀疑周鹤是否这么阴险于舟是否这么不要脸,也怀疑林仙儿是否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听她越说越惊心动魄,我不禁打断她:“你嘴可真够损的,难道于舟还鼓励周鹤跟你复合,好方便曲线救国?这战线铺得可够宽够长的!”

“那是啊,小三不仅是一技术活,也是一脑力活!”

听完我就感叹:“也不知这些小三怎么想的,她们这么做,对得起自己良心么?”

林仙儿忍不住又是翻白眼:“良心?对不起你的,还是对不起她们自己的?对得起你呢,就对不起自己。要对得起自己呢,势必要得罪你。她们也很为难!我估计现在于舟正左右为难呢。出于理智呢,她鼓励周鹤赶紧跟我复合,好尽快分赃,然后他们好双宿双飞好夫妻双双把家还!但出于情感呢,她又觉得把爱人拱手相让便宜死我了,除了隐忍还要咬着牙硬忍,忍不过时就发个短信骂骂我。这心理素质要是不过硬,小三哪能等到胜利那一天?世界上的路有千万条,她偏偏选了最难走的一条。你说她如果只贪图物质,直接傍个大款也就得了,哪怕找个老头儿,两眼一闭也就忍了。但她既要物质,还要美色,还要爱情,势必要牺牲无辜了……”

“你可真替她着想。”

“我也没办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也不是求胜心切,但我不能由着他们在我头上拉粪。”林仙儿叹着气说道。

我不由得敬佩得多看了她几眼。表面上看起来,她一点都不在乎,但私下里却把第一手的资料早就调查清楚。我傻乎乎地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周鹤告诉你的?”

她冷哼一声:“笑话,都到这种时候了,怎么可能去跟男人打听细节。先不说他能不能告诉你真话,即使告诉你真话,你也会只坚持认为你自己想象的事实。再者说了,你去问的时候,免不了带着情绪,不管是愤懑、嫉妒还是不甘心,都只是自毁形象而已。”

看着林仙儿云淡风轻地帮我分析这阴谋阳谋金枝欲孽,联想到周鹤在我面前的内疚痛苦悔不当初,我真的迷惑了,我真的不知该相信谁了,我真的不懂这样相互算计来算计去,到底是人心越来越险恶了,还是我们把这个世界想象得太险恶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智商、情商等乱七八糟的智慧不够用了。地球好危险,又没有别的星球可以逃,这可真让人——怎么说——夸张地说吧,有些欲哭无泪。

那之后几天,周鹤又来找过我几次。每次他见到我除了愁眉苦脸就是唉声叹气,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心情晴朗些。

关键是,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安慰一个出轨者受伤的脆弱的心灵,尤其还是他主动出轨的。你说他要是遭受强奸了,我可以鼓励他要“身残志坚”。你说他要是被出轨了,我也可以鼓励他要“心残志坚”。偏偏他是主动出轨的,我只好安慰他要“脑残志坚”,人家听了还很不开心,搞得我出力还不讨好。

还有,他这出轨出的吧,没铺成另一条轨,倒把自个儿先给“双轨”了。只能怪自己倒霉呗。他偏把自己打扮得跟一失恋的情圣似的。我觉得自己挺会安慰失恋的人的,但用他这,明显不合适。我难不成安慰他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人家早在树林里迷路了;我再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不就是吃草吃多了,吃饱吃撑的毛病嘛。

想起林仙儿曾经告诉我的话,我劝周鹤:“你还是死心吧!”周鹤死到临头还不醒悟:“杨小乐,怎么办呀,我还想挽回!”

“还挽回个P啊,人家都不愿意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林仙儿曾经说过,当爱已经失去,挽回的只是痛苦!”

周鹤还是不撞南墙,哦不,是撞了南墙头也不回的架势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把小学时的名言警句巴拉巴拉给我背了一大堆。

对周鹤,我是唯恐避之不及。可是这个周末,他直接找到了我的住处。酒过三巡,他红着眼睛说:“男人,男人怎么了?男人有了外遇就万劫不复,而女人有了外遇的时候我们就得装得特男人,还要着遮掩着不能让外人看见自己的绿帽子?”

我纳闷地说:“大哥,你还嫌你们男人的外遇条件不够宽松啊?现在社会上不都从人性角度——也就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性角度上替你们辩解,然后对出轨的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还有,现在出轨的是你,我没听仙儿抱怨什么,倒是整天听你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啊?嫌我没给您发面锦旗,出的光荣,死的伟大!?”

周鹤一手拿酒瓶,一手挥斥方遒:“你们女人,什么都不懂。要不说你们头发长见识短么!”

我再次不确定地照了照镜子,周鹤大概俩月没理发了吧,搞得远看像披头士,近看刚从监狱里出来似的,哪根头发不比我长啊,还嫌我见识短!除了给他个白眼,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表达。

他无视我的白眼,继续说:“真的,这年头,像我这样的好男人真的不多啦。林仙儿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觉得哪里不对,她幸亏不认识你这老泰山,她要知道你是泰山,哪好意思让你做她这么久的男友啊!

我连白眼都懒得给了,听他继续瞎白话。

“这年头,诱惑这么多,哪个男人没有点花花肠子。有点花花肠子怎么了,只要他愿意回归,他就还是棵好苗子啊。因为一点错误,就非要连根铲除,做法不仅粗暴,简直是无知。”

“人家就愿意无知了,你能把她怎么着啊?”我在心里小声地接道,表面上什么都没说。

他问我:“你是不是不服啊?”语气充满挑衅。

“大哥,我服,我怎么不服啊。”我可不想招惹一个醉鬼,就没说后面的一句,“关键是让我服哪啊?”真让人惆怅。

周鹤继续他的反动言论:“这个外遇啊,只要条件成熟,总是不小心就能招惹上的,甭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来说。你可能一时装一下圣女,但范儿端的久了,连你自己都会觉得累,也会蠢蠢欲动想要尝个鲜。但是,男人又不傻,外遇只是偶尔的甜品,用来调剂和消遣的,谁会愿意一辈子当主食啊。”

“但还是有男人为了那点小点心,而宁愿抛弃糟糠啊!”

周鹤食指一挥:“要不说他们傻么,抛弃一个家庭,重组一个新家庭,多劳民伤财!甜点当主食,多腻味啊!”

“哦,那甜点也挺可怜的,总免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周鹤一下子又颓了下来。估计,想起他的小甜点了。

我继续说:“看来,你要玩不起,还真不能随便吃甜点,当然,更不能随便把自己当成甜点,主动送到别人嘴边。”

周鹤的声音又开始悲悲切切:“都是我太混,我真的玩不起啊,现在我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他想起他的初衷来,问我,“一般出轨后,女人哭哭闹闹才正常的啊。你说,林仙儿这么不在乎,她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人?”说完,他又肯定地补充,“人在什么时候会变得不在乎,肯定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各自平衡,才不在乎。”

一整个下午他就在这么翻来覆去地分析来分析去,什么都看得开,什么又都看不开。我有心情时给他个白眼,没心情了随便应付两句。到最后,他郑重地握着我的手说:“小乐,哥很难受,你安慰安慰我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期待我继续,“周鹤啊,勇敢点振作点,死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要节哀顺变。”

他让我滚。我求之不得,马不停蹄地就想滚。站起来后,发现是在自己的家里,只能有请他先滚了。他骂我不够义气,我说我也是自身难保。到最后,他摇晃着站起来,神秘地说道:“不知道有句话该说不该说。”

“我一向都喜欢听那些不该说的,只要别说你移情别恋喜欢上我了,一切都随便说尽管说。”

他迟疑了再迟疑,然后说了句特没头脑的话:“我一直怀疑林仙儿外面有人了,我怀疑她喜欢的是苏杰瑞。”

“你老这么没头脑,我可就不高兴了。”

“我曾经看到他俩在一高档西餐厅里吃饭,当时四顾看了看,没发现有我。我不爱用刀叉,一般不会去那种地方去腐败。”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装作无所谓地说:“周鹤你没成为虐待狂倒把自己变成受虐狂了,你是不是特别期待我同时遭受好友跟男友的双重背叛。”

周鹤哼哼着同意,他说他现在恨不得每个人都比他不幸,只有看到我更不幸,才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滚得快点!”姑奶奶我的脾气是有限的。

他还是厚着脸皮赖在那:“林仙儿为什么对你不冷不淡的。不单纯因为你曾经知情不报吧。你看她都对我不在乎了,她都恨不得我能早点出轨好把我休掉了,她干吗要把恨转移到你头上啊?只能解释得通的是,她没脸见你了,她见你会愧疚会自责会不好受,所以宁愿选择逃避,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回不到过去了?”

林仙儿不爱搭理我,甚至把我当猪流感隔离掉,我从没往别的方面想,我一直以为就是自己做错了自己同流合污知情不报了,被周鹤那么分析,我觉得心颤儿胆也颤,脑袋一下子就蒙掉,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鹤你就别吓我了,你要继续说这么惨无人道的话,我把你也隔离了。”

“我只是给你打预防针,希望是假的。但如果真要是真的,你可得顶住,要陪我一起节哀顺变啊。”

“好,我死不了。我也不能死,我死了他们两个会愧疚死的。”

“真傻,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替他们着想呢。你还真是个好人。”

“好人就不敢当了,我这是临时抱佛脚,希望佛祖看在我心底不坏的份上,别给我太多打击。”

周鹤同情地看着我:“原来你这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真的可以滚了!”我歇斯底里地对他喊。

又过了几天,听说周鹤改头换面般大献殷勤,要么去接林仙儿下班,要么大白天去她公司献花。当然,结果都被林仙儿冷冷地拒绝了。

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已经心冷后你的殷勤。林仙儿如是转告他。

听到前线传来的噩耗,我只能默哀三分钟。周鹤嫌我的诚意不够,非要拉着我陪他一醉方休,并把我再次拽到酒吧。

这个酒吧好安静,一直轮回放着几首舒缓的忧伤的音乐,倒更像咖啡厅,适合聊天或倾诉。

周鹤一杯接一杯地往胃里罐酒,采用的是最原始最野蛮的饮驴喝法,他只想把自己灌醉,根本不在乎喝的是啥。看得我有些心疼,酒吧里的酒多贵啊,你要只图忘记这个世界的话,咱找点工业酒精尝尝来得多快啊。一不小心还能让自己彻底忘记。

周鹤还问我这两天见他这样,感悟到什么。我思索良久,认真地回答:“男人还真是贱啊。当你狗皮膏药倒贴着他时,他会觉得你烦。等你稍微走开会儿,他又开始倒贴你了。”

他不屑地“切”一声。这不具有代表性。只要有爱,不管男人女人,都容易犯贱。

看他又开始喝到双眼迷蒙的样子,我说:“你这是何苦呢,你现在自我折磨自我伤害自我颓废,还不是为了得到那个人的注意或关爱。”

“杨小乐,你错了,我这是自我放纵,只是单纯为结束过去那个单纯的周鹤买次单而已。”

快醉了的人,说话就是饶舌。我重复了两遍,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说道:“就你,还单纯?”

“对啊,一直以来,我都那么单纯地喜欢一个人。偶尔单纯的开次小差,被不小心划为黑名单。”

“活该!单纯的人,才不会不计后果。”

“你才错了,单纯的人,才不计后果。”

“我不跟喝醉的人还有傻子争辩。”

“你才傻子呢,你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我刚想回他“你有病”,却有人比我更早一步地骂了出来:“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