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过年,我只有11天的假期,白天还经常外出。在家的时间,主要用来和10个月大的小侄女玩。她是我们家的新成员,上一次见到她,是5个月之前。
我刚回家的时候她居然对我皱眉头。当然,她早把我这个5个月不见踪影的亲姑姑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并不急着去抱她,而是用眼神和她交流,对她微笑,过了一会儿我们就重新熟悉了,她很快就允许我抱。
10个月的小侄女已经学会了不少“本领”,比如打电话、“逗逗飞”(帮助婴儿练习手指和眼睛灵活度的一种游戏)、躲猫猫、鼓掌等。有一天她“逗逗飞”的时候,我用我的食指去点她的食指,然后在地上转了一圈,并回头做了个鬼脸。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显得非常好奇,然后主动伸出可爱的小食指,与我“逗逗飞”,我仍然点她的食指、原地转圈、做鬼脸。她非常喜欢这个新玩法,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和我“逗逗飞”,我不停地原地转圈,并不断变换做鬼脸的方式,她特别高兴,我也很高兴,差点把自己转晕了。
没想到,第二天她一觉醒来,首先把食指伸过来,发起了“逗逗飞”的游戏。我有点诧异,既然她如此喜欢这个游戏,我就继续转圈做鬼脸,她很专注地看着我。我非常喜欢这种互动,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我们用眼神、表情和肢体语言进行交流,很顺畅。我们也玩别的游戏,比如扔橘子、躲猫猫。我喜欢藏到门后和她躲猫猫,边敲门边唱“小兔乖乖”,她特别兴奋,挣扎着想让家人抱着她去门后找我,我一出来她就咯咯直笑。
春节家里人多,大家一起逗她。过了几天我问家里人,有没有发现孩子的变化——眼神的定焦能力增强了,总是亮亮的,喜欢谁就不断追踪那个人,并且表情也更丰富,笑得更灿烂了。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非常专注地看电视,弟弟悄悄对我说:“你回头看。”我回头一看,小侄女用非常热切的眼神看着我,满脸笑容,两个小胳膊不断地扑打着,像小燕子一样。真难为她了,想逗我玩,又不会说,只能这样表达。见我回头,她咯咯地笑出声来,我也被她的可爱样子逗得直笑。对小孩儿的这种可爱表现,我向来没有免疫力,我们俩对着脸傻笑,感觉好极了。我忽然意识到这可以变成一个游戏。于是我又假装转过头看电视,等几秒钟忽然回头,小侄女又是咯咯直笑,这样玩了五六个回合,她很开心。最终她不满足于这样远距离的游戏,朝我爬过来让我抱着她。
每天早晨,我都盼着小侄女快点醒来好逗她玩,谁让她有个调皮的姑姑呢!她一醒来我就过去看她,我不说什么,只是朝她挤眉弄眼。她发现我后,立刻来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陪她玩得多了,她对我的重视程度也在增加。有一天她自己玩橘子,她见我过来,就捡一个橘子递给我。家里人也凑热闹,伸手过去,她偏不给。大家觉得好玩就轮番上阵,结果她特别执着,有时候放到别人手上了,抬头看看脸,发现给错了,又拿回来递给我,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就这样,她执着地把七八个橘子都送给了我。
有一天,弟妹看我和小侄女、小外甥女玩得不亦乐乎,就问我:“你和她们玩这么久了,烦不烦呀?如果让我这样和孩子闹腾,一会儿就没耐心了。”我的答案是“不烦,很好玩”。很显然,从小到大和小孩子玩耍的机会,都是我“自找的”,没人要求我必须这样,我选择这样做纯粹是因为喜欢。
我非常珍惜小孩子对我的好。在我看来,小孩子非常慷慨,他们对一个人好,总是会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来,这一点没有几个成年人能做到。正因为如此,这种高纯度的友谊才显得弥足珍贵。为了不辜负这份诚意,我们耐心陪他们玩一玩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常常强调对孩子的情感滋养,其实,所谓滋养,就体现在每一个互动环节中。游戏只是一种媒介,我们通过游戏传递善意、温情、关注、疼爱,孩子感受到我们的爱,也回馈爱。我们并不只是单纯地付出,同时也得到回报,被孩子所滋养。
跟小侄女玩耍,我也有了另外一层领悟:假设我们在一个孩子几个月大小的时候,就非常重视与他的相处,不因为他是小不点就轻视他,不糊弄他,就算他们要求很多也认真对待,倾听他的心愿,把他当作成人一样尊重。孩子从父母和亲人那里得到了爱与尊重,收获了关注与理解,孩子的内心深处就会建立一个牢固的观念:我值得被爱,父母和亲人是真的为我好!那么,等他长大一点儿,教育工作就变得很容易,因为他总是从善意的角度理解我们的行为,他会欣然接纳我们的建议。相反,如果与孩子的互动工作从他们小的时候就没有做好,那么,孩子的内心深处就会建立另外的观念:大人都很可恶,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们,总是嘲笑我们,和我们对着干。当孩子把我们放在了敌对的位置,很简单的沟通也会成为冲突的起点。因为孩子根本不信任我们,他们会从负面理解我们的用意。这时候,说多少遍“我是为你好”都没有意义。
我坚信,良好的亲子关系是一个不断建设的过程。如果我们希望拥有良好的亲子关系,就不能偷懒、不能任性,要重视每一次亲子互动。教育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些平淡无奇的互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