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梁遇春作品集:泪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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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梁遇春:其他 (10)

Eizerold(1809~1883)——他是个性情温厚,和蔼可亲的学者。他大学毕业后和大学里的后辈常常来往,他一位熟识的大学生对于波斯文学有很深的研究,他们一同读波斯古诗人Omar Khayyam的诗,这个诗人那时在波斯已成大家赞美,大家都读的诗人了。Eizerold的翻译是很自由的意译,但是懂得波斯文的学者都说很能达原文风韵,远胜过一切直译。

丁尼生(Tennyson,1809~1892)——他是一个生性害羞恬静,不喜和人们交接的诗人。他的一生完全被诗的冲动支配着,他在做桂冠诗人之前,过着清贫而自得的生活,这和华兹华斯很相似。他的最大长处有两点:一是能够好似毫不费力地用简单的字句烘染出夺目的画图,这一方面是由于他会观察自然细微的地方,所以淡淡地描摹一两笔都非常逼真。一方面是由于他具有艺术家精益求精的态度,字字都要使成为无瑕的白壁。第二个长处是他在诗的音乐有极大的成就。无论哪个人只要他不是个聋子,一念起他的诗,都会很纳罕,文字能够产生这么美的音调。据说从前有一位不懂英文的人家读他的诗,就知道一定是大诗人的作品。凡是诗里的艺术奥妙,他无有不精通,不臻上乘的。他靠他的想象力,将颜色和音乐应用到种种不同的题材上,结果总是那么可喜。他尤长于小诗,在十几行里音调和情境千变万化,说到艺术方面的确是鬼斧神工。他的思想近乎平凡,没有什么深刻的地方,但是他的诗材真当得起一代宗师的名称。他最有名的长篇诗是《In Memoriam》那是哭他朋友的挽歌,里面信仰和怀疑相冲突着,最终是信仰战胜了一切,所以有人说他是个肯定的诗人。

白朗宁(Browning,1812~1889)——他也是一位肯定的诗人,然而他和丁尼生却大不相同。丁尼生多少带些悲观主义者的色彩和定命论的精神,所以他的肯定是出于个体服从全部的演进。白朗宁却是极看重个人意志,他的福音是个性绝不可被压下,个人可以打倒世上一切的障碍。白朗宁顶喜欢歌颂爱情和预言人生胜利的乐天人生观。丁尼生是句斫字琢的,白朗宁却乘一时盛气,信笔写去,有时生出至妙的音乐,有时变为噪音。丁尼生是艺术先于人生哲学,白朗宁却全注目于他那挺拔的意思,几乎不大管音调的和谐与否。然而有时白朗宁情诗的悦耳反胜过斤斤于字句间的人们。白朗宁的情调永远是热烈豪放,喘不过气的样子。

他的诗的勇敢,有力和具有独立的精神完全是他个人人格的表现。他是最足感发人们的意志,带有兴奋剂的诗人,他的诗可说是人类灵魂的研究录,他不记人们外面的生活,却一开头就钻到人们的心里去,用解剖刀将个个人灵魂的构造一一呈现出来。白朗宁的诗晦涩难读,这一半是因为他草率从事,一半是因为他的情绪太紧张,他的意思挤得太紧,他的联想太快,所以才使念他诗的人好像完全莫名其妙,但是他的佳处是值得我们用苦心细读的。有人说,有一回有一个人拿他的一句诗请他解释,他自己也弄不清,说不知道当时指的是什么了。他一生除开和他妻子那段浪漫事情外,没有什么大事,他常侨居于意大利。《尾声》是他去世那年做的,那时已七十多岁了。他对于人生有极深切的了解,他相信宇宙是具有一个最后的好目的。

安诺德(Arnold,1822~1888)——这位十九世纪批评大家也是一位诗人。他的诗在形式方面简洁拘谨,深得希腊文学三昧。他诗的内容表现出一个对于宇宙人生均感疑惑的人的态度。他的理智太强,不能相信宗教,但是同时亦不能屈服于科学的唯物论,所以心里有不断的纷扰,常带了失望的口吻。他对于宇宙悲哀地穷究着;同时又拿坚韧的态度接受人世不可免的苦痛和忧愁,他真可以代表近代的一种心情。

罗赛谛(D.G.Rossetti,1828~1882)——他是一位画家,娶有一个美丽的太太,过了两年,这位太太死了,他就把他所有尚未出版的诗全放在棺材里,伴他的妻子长眠。后来经许多朋友的劝告,他才让他们将他的诗掘出,拿去出版。他是逃开现实,从想象里找一块乐土的人。他的诗意象鲜明,声调轻柔,兼有图画和音乐的好处,此外还含有神秘的意思,那种看穿事物外膜的能力是不下于勃莱克的。

罗赛谛妹妹(Christine Rossetti,1830~1894)——爱和死是她唯一的题目。她和她的哥哥不同,她的宗教色彩极浓,她甚至于因为宗教的信仰的缘故,和她的爱人离异,这也许是她生平诗歌里悲声的由来吧!她最长于描写悲哀和虔信混在一起的情感。她简洁的文字明白地露出她的真挚,她那绝妙的音乐增加她悲哀的诗情。她和安诺德刚刚相反,可称做信仰的诗人。

Morris(1834~1896)——他的一心都向往于中古时代,他的诗和罗赛谛一样地带着虹霓般的轻盈,是神仙国里歌音的回响。他的著作极多,最爱叙述中古的浪漫故事,那都现有一种梦也似的美丽光辉,他是乌托邦式的社会主义者,最反对近代的商业文明,努力于美化家庭屋内的装饰,他又是一位画家,他真可说是完全住在美的境界里。

史文朋(Swinburne,1837—1909)他受法国诗人嚣俄(Hugo)高谛蔼(Gautier)和波特来耳(Baudelaire)的影响甚深,他的诗完全是一片谐音,一种情调。我们如果执着他的字句来仔细推究,常觉得他的意思模糊。若使只去领略里面的音乐和意境,我们却能明白了解他。他是英国诗人里最能应用韵的好处的大师,又是一反英国向来习俗道德,染有法国人放荡不羁的精神的人。他诗里奇怪的美感任何人都赶不上。他是维多利亚时代最后一位大诗人,可算做一幅极好的夕照图。

近代诗歌

Dolson(1840~1921)——他十六岁就到英国政府商业部当书记,过了四十五年的部员生活。和兰姆(Charles Lamb)一样,单调的生活却反使他到文学去找安慰,他的诗始终保着形式的新鲜,精神的甜蜜和字句的恰当这儿个好处。他的心盘绕于有风趣的小巧事情上面,用可爱的辞句轻轻地呈出可爱的思想。他介绍许多法国诗的形式到英国来,他自己的诗也很有法国文学里柔美和欢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