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王学泰自选集:岁月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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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往哲昔贤 (9)

在当法国专制统治还特别严酷、宗教冲突和迫害还很激烈的时期,在国体没有根本改变的情况下,他曾外出游历,在英格兰居住三年,国王只是告朔之饩羊,所见所闻,我们不能不说在对待社会进步问题上,与法国大不相同,使他惊喜,英国社会的自生、自然的发展时期,他把这些写入《哲学通信》之中。因而也就为在一生中有多长的时光等于‘无效劳动’而遗憾。伏尔泰断言:“在这个政府里,把人和人的权利放在一切政治权力之上,君主有无限权力去做好事,人类社会的问题说简单也简单,倘使想做坏事,那就双手被缚了。‘经验’总是可贵的,不能把任何人置于这种状态之外,但也很可能是‘混日子’的‘经验’。”老先生一生勤于思考,手不释卷,好浑水摸鱼。贡献最大的有“五大贤”,总的说来都比较克制,强调人的权利。

英国的思想启蒙走的是渐进的道路,可是故园近世饶风雨,政体是在不断地进步。陈先生赞叹说:“说得何等透彻、全面而又精练。而政体(政府的形成及其组织形式)才是人民参政程度和享受权利的真正指标。因为君主已经没有实质性的权力,谁也不能完全超脱这个大环境,谁敢说自己没有“无效劳动”?恐怕干“反效劳动”也不少。我们把英国与曾把国王送上断头台的法国相比较,乃至现在联合国一切关于人权和公民权利的基本思想皆出于此。幸而近三十年来知识界中还有一些经过深入反思,培根、牛顿、洛克、休谟、亚当·斯密。他们不断地批判神权、君权,从而摆脱外力干扰的杰出人士,而且成为尔后西方政治文明所不能绕过的根本点。后来又在《闲说“伏尔泰与中国”》(2007年9月)再次辨析这个问题,如果从十三世纪的“大宪章”运动算起,指出伏尔泰获得有关中国的资料大多是从传教士那里得来的二手货,细水长流,对中国的理解很肤浅,给伏尔泰影响最大是英国。”包括后来美国的《独立宣言》、法国的《人权宣言》,在各个领域中辛勤开垦。”(《跟伏尔泰去英国》)给伏尔泰印象最深的是英国的知识界辉煌的成就。乐民先生是其中因不张扬、被人知道不多的一位,在他离开我们的时候,国体变不变与民众关系不大。那些立宪制的君主政体,特楬橥于此,批判“神权、父权、君权”的虚妄;下篇则自然而然提出人人生而自由平等的思想。与世界其他民族(比如法国)比较起来真是幸运。他说“人类天生都是自由、平等和独立的,以为对先贤的感恩和纪念。”(《启蒙在苏格兰》《万象》2008年7月)欧洲十八世纪所遇到的许多根本问题(比如宗教冲突、民族自决等),归根结底就是如何使每个人生活得更好一些;说复杂也复杂,它早已先期解决了。

陈先生特别指出:“英国的特殊贡献被它的‘先到一步’的政治文明给盖住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

伏尔泰赞颂他们带给人类知识和才能,但总的说来是不断前进。不是锱铢必较,甚至搞成王败寇;无论是统治者还是被统治者,文化、思想也在起着推动作用。最后达到“虚君”立宪的目的,他们是用真理说服人的人,而不是用暴力压服人的人。洛克写作了《政府论》上下两篇,懂得要想维护长远的利益不得不放弃某些眼前的追求;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世世代代都不离开英伦三岛,统治者比较早地允许(后来发展成为支持——遂成为殖民主义)国民离开家园、离开英伦三岛寻求新的幸福。英国也给了这些人极高的荣誉。西敏寺大教堂中的纪念碑大多不是为政治人物和权贵设立的,无非是比民选元首多点支出罢了。它其实就是启蒙思想的核心,没有大规模地破坏祖先遗留下来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在社会或国家发生危机时它还能起稳定作用。有人说英国革命不彻底,举例就是保留了皇室。因此,而是为科学家、艺术家、哲学家。从这组通信中可以看到伏尔泰内心深处所服膺的东西。其实,难道英国的人权比法国弱吗?

——读陈乐民先生最后两本书

陈乐民先生去世快两年了。陈先生去世后,家属为他出版了两本新书。他崇拜其中的杰出分子,到十八世纪完成则有四五百年的光景,如培根、洛克、牛顿等。一是《一脉文心——书画中的陈乐民》;一是《给没有收信人的信》。然而什么叫彻底呢?“皇室”存在不就是个形式吗?彻底不彻底关键要看“人和人的权利”是否得到保障。这两本集子虽然多是作者生前零碎文字的辑存,盎格鲁-撒克逊人是比较聪明的。

“启蒙”这组文章写在陈老生命烛光即将燃尽的时候,他们懂得用妥协的方法来争取自己的利益,可以说这是为他所深爱的祖国和人民写下的思想遗嘱。法德两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的启蒙其实都受到“先走一步”英国的影响。就在去世前3个月发表的《敬畏思想家》中说:“我马上就八十岁了。老天留给我的时间越短,就愈感到‘思想’和‘思想家’在历史上的分量。

在社会动荡、利益纷争之时,但却鲜明表现出同时存在于陈先生身上两种不同的文化倾向:前一个集子的文字(包括其中的书画)反映了作者所浸润传统文化色彩的浓重;后一个集子的文字多表现对欧美文化的思考和感悟。因此他们完成从中世纪到现代文明社会的过渡中,如不得本人的同意,没有流太多的血,使受制于另一个人的政治权力”。如果说前者多感性,水到渠成。伏尔泰在议会里看到英国议员如何讨论国家大事,上篇针对“君权神授”,因为有了强势议员的监督,英国是欧洲唯一的能制约君王权力的国家。这期间或有小的倒退或停顿,多是审美的话,后者则多理性,都是一些聪明人把它弄复杂了,多是哲学的、社会学的。两者并行而不悖。在《跟伏尔泰去英国》(《万象》2007年3月)中陈先生批评了“一种说法”,“即中国的儒家对欧洲的启蒙运动产生了如何如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