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浅镇是个不大且很宁静的小镇,古色古香,有着四季般地景致,或清凉,或繁华,或喧闹,或冷清,大概这才是人世的本色。
只是最近,夜浅镇却是出了怪事,近日来,一个小小的镇子竟是接连着莫名其妙地死了两个人,且都是时值壮年的男子,再者,临镇也出了起这等奇案,这便更是引起了衙门的重视和百姓的议论,如今在这个镇子,真是传满了各种流言,有说闹鬼的,有说仇家报复的,有说为情所困的,简直是无奇不有、无所不言,真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这不,夜浅镇的衙门知府可是急得焦头烂额,却是连个破案的线索都没有,说句实话,从死者的尸体来看,倒真像是闹鬼了,但总不能跟百姓说,夜浅镇闹鬼啦,大家小心防范吧?
出于无奈,知府只好派人到了临镇,算是商量对策,这不,迟暮时分,那衙役终于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人回来。
“下官洛渊,见过知府大人。”低头行礼的是跟着衙役回来的白衣男子洛渊,且看其玉冠高束,面若刀刻,棱角分明,措辞严谨,该是个君子。
“先生快快请起,原来是循州洛师爷。”此时夜知府正身在县衙府中,见来者行礼,忙起身相扶。
“下官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先前的两宗命案。”洛渊也不多做客气,话语直入主题。
“是循州知府大人遣先生过来的?”请洛渊落座,夜知府还是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
“正是我家大人吩咐。”洛渊转头,微笑着点头。
“这便好,”夜知府也点了点头,开始叙述案情,“洛先生有所不知,本县这两起命案甚是怪异,死者身上毫无伤痕,但表情狰狞,肤色发青,本以为是中了毒,但仵作验尸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这——老夫实在是无从下手——”
“大人先不必焦躁,”洛渊打量四周,发现书房中只有两人,“不知夜师爷身在何处?”
“哦,今日并无其他案件,这两起案子又无从下手,我便先遣他回家照看妻儿了,洛先生可有何事?”夜知府倒也不隐瞒,只如实回答。
“那这两起案子的宗卷?”洛渊初来乍到,自然是要先了解案情。
“就在这里,”夜知府忙起身,走到桌边,取过两份纸封的宗卷,递给洛渊,“洛先生请。”
洛渊点头,接下宗卷,小心翼翼地拆开,似是生怕弄坏了哪怕这包裹案卷的黄色蜡纸。
从头至尾,洛渊细细审查着,眉头却是愈皱愈深,这案件竟是和循州镇发生的那起命案出奇得相似,甚至连死者的验尸结果都是如出一辙,这其中,果真有所联系吗?
“洛先生可有何发现?”一直站在洛渊身边的夜知府见其目光不再游走,便试探性地出口询问。
“下官明天想先去寻个朋友,他或许可以帮上忙,只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洛渊重新装好案卷,交还给夜知府,语气稍稍有些凝重。
“敢问洛先生要找的,是哪个人呐?”有关案情的信息,夜知府自然也想知晓。
“这个——下官暂时还无可奉告,待到明日大人便知晓了。”洛渊微微躬身,礼貌回绝,算是结束了这次谈话,其实倒不是洛渊有意隐瞒,只是这人究竟能不能帮得上忙还是未知,此时大张旗鼓反倒显得张扬肤浅。
“如此也好,来人,带洛先生去客房休息,”见问不出什么结果,夜知府也不再多言,只出声唤门外的家丁,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转身看向洛渊,“洛先生初来本府,不若今晚本府便设宴招待,为洛先生洗尘?”
“不必,如今一切以案子为重,待到案子侦破之时,下官再与大人庆贺不迟,”洛渊心知夜知府不过在讲客套话,便出言拒绝,“今日下官实在困乏,还想早些安寝。”
“既是如此,那便等到破案之时,再谈庆贺之事,今晚洛先生早些休息便是。”夜知府也躬身回礼,态度很是恭谨,似是很尊敬这位师爷。
“下官告退。”洛渊再次行礼,便随着那家丁去了客房。
一夜之间,洛渊考虑诸多,却仍不确定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此时却是无从下手,倒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兴许这瞎猫还真能碰上只死耗子。
次日晨间,洛渊早早便起了身,在房中稍用了些早膳,那夜知府便找了来,洛渊也不迟疑,稍作整顿便与夜知府一道出了衙门府邸,到了府前方才发现,夜师爷早已等在门外,三人间又是一番寒暄,这才一同上了轿,起了程。
洛渊要找的,是一位不入流的阴阳师,此人自出生便有异能,可见常人不可见,闻常人不得闻,但却一直被外人看做疯子,加之生母早逝,因此在家中很受父亲冷落,洛渊与此人便是至交,虽曾经也因为此人的莫名其妙和胡言乱语而毛骨悚然,但后来年纪大了,少年便也懂得有些话是不该说的,便也极少再说些别人听了便胆寒之言,极少做别人看了便心惊之事,但不知为何,那人却对符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闲来无事便画些符咒,偶尔甚至还会把符咒贴在房中,原本长得很是儒雅的人,在别人眼中,便有了些异于常人的感觉。
洛渊之所以要找他,自然也是疑心这案子是否与鬼神之说相关了,但心中依旧有些不确定,又担心夜知府知道后会产生些想法,因此之前便也没有提及此行的目的。
按着洛渊所指之路,三顶轿子停在一个冷清的巷子中,三人迈下轿子,同时四周观望,接着夜知府与夜师爷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写满疑问地落在洛渊脸上。
洛渊只是浅笑,上前几步,轻叩门扉,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懒散的小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量着来人,见是熟人,立马热络起来:“原来是洛公子哪,今儿怎么有时间回来看看哪?我可都好久没见着洛公子了哪——”
洛渊点头浅笑,算是打过招呼,这小厮一向能言,若照他这般寒暄下去,还不知要到何时,便微微侧过身,让那小厮看自己的身后,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那小厮果真吓一跳,这不是咱镇上的知府大人嘛?
那小厮立马精神抖擞地迎了上去,还行了个大礼:“小的参见知府大人,不知知府大人驾到,小的罪该万死。”
夜知府也不计较,便让那小厮站起身来,但依旧不知这次要找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只得再次探寻地看向洛渊。
“不知你家公子可在?”洛渊退了几步,站在小厮面前,开口询问。
“我家公子昨日出去了便没回来呢,洛公子要不先进去喝口茶?不过公子留给我的茶钱像是不多了呢。”小厮挠了挠头,一面碎碎念,一面想着今日真是奇了怪了,洛公子来寻自家公子也就算了,怎么还把知府大人给领来了呢?不过是自家公子犯了错事,知府大人亲自前来缉拿归案的吧?
“那你可知他去了何处?”见那小厮又陷入了胡思乱想,洛渊只得开口追问。
“这个小的可不知,洛公子也是知道的,我家公子一向如此,真可谓是——是十分之放荡不羁哪——”小厮心想这次可一定不能把自己公子给供了出去,又不能丢了公子的脸,于是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词来,对,这定然是夸赞自家公子的。
洛渊却是憋了笑,这小厮,果然是随了他家公子的品行,当真是,放荡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