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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赵府出事,与卿何干

“昨晚用膳时还是繁星满天,怎的半夜就下起了雨,真是恼人。”站在廊檐下,林陌辰仰着头嘟囔,倒也奇怪,昨晚确是满天星辰,可不知怎的,夜间便下起了雨,且这雨还不小,隔着纸窗滴滴答答地落在檐下,激起层层水花,让人跟着心慌。

“久等。”清凉的声音响起,是洗漱妥当的千冥。

“没等多久,只是这雨下得不小——”林陌辰担心千冥会因此推了此事,于是试探着询问。

“无妨,拿伞了吗?”千冥摇头,看阴暗的天。

“恩,最近苏府就是伞多,好像生怕下雨似的。”林陌辰立刻心情大好,撑起一把描着浅蓝花纹的油纸伞,先走到了廊外。

“是担心凉浅吧,其实苏晟大概是好人,”千冥刚一抬步,便有大半的伞面移过来,抬头才发现林陌辰有大半身子都露在伞外,“你淋着了。”

林陌辰只是傻笑,却不收回伸着的手臂:“苏晟虽是商人,却很老实,人自然也是好的。”

“苏晟待凉浅好吗?”千冥问,一只玉手不动声色地压弯了林陌辰伸向自己的手臂。

“是极好的吧,虽说我以前并未见过凉浅姑娘,但,”林陌辰心中甜蜜,离千冥又近了些,“苏晟竟因为凉浅姑娘的去世而休了陆家小姐,那位陆姑娘也是大家闺秀的。”

“不负此人,便要负他人吗?”千冥低叹,世间之情不过如此。

“但这至少能说明苏晟对凉浅姑娘是真心的吧?”林陌辰反驳,虽说心间有些同情陆家小姐。

“可是——”顿了顿,千冥终是不能说出事实,可是,苏晟是一定会死在凉浅手中的吧?

“可是什么?”林陌辰追问。

“这天,也越来越凉了呢。”千冥摇头,淡淡地笑,勾勒出些许凄凉。

“可不是呢,一场秋雨一场寒哪,”林陌辰跟着叹息,指了指前方,“咱们先去那个巷口看看吧,我记得以前那里有贴过布告的。”

走得近了,便失望了,那处巷口的墙上确是贴着些纸张,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失了原来模样,被浸透的墨迹随处晕开,已然看不清字迹。

“要不,咱们再去那边看看?”不知何时,林陌辰学会了迁就,迁就这个或许并不在乎别人迁就的女子。

“恩。”千冥点头,已迈开了脚步,那片阴影便紧随而至,只是有人早已淋湿了大半肩膀。

走着走着,林陌辰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这雨天若是以往大概半条街也遇不上一个人,可是今日,怎的有这许多匆忙擦肩的行人?

“诶,这位大哥,可是镇上出了什么事?”随手拽过一个迎面匆匆走来、没有撑伞的男子,林陌辰急着问。

“你别拉我呀,我说——你——你不就是上次做法的那个人吗?”男子扯了扯自己已然湿透的布衣,睁大了眼睛看林陌辰,“你还不知道啊,赵府出事了,可是近来镇上又来了厉鬼索命?”

林陌辰也睁大了眼睛,镇上又出人命了吗?

“赵府?哪个赵府?是谁出事了?”林陌辰还记得那个怯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出事的会不会就是她?

“是赵府的管家,就是昨夜的事——”男子的话还未说完,林陌辰已转身对着千冥开了口:“我想先去衙门,你——”

“我与你一道去罢,”千冥垂下目光,似是害怕看到林陌辰热切的目光,解释般加了句,“只有一把伞。”

林陌辰倒不介意,只与千冥一道快步向衙门走去,虽是雨天,衙门门口却也围着不少人,议论纷纷。

“哎,上次不是做过法事了嘛,怎么又出了这种事?”

“我看那人分明就是骗人的,什么驱鬼,人哪里能斗得过鬼去,你说是不?”

“兴许根本就不是鬼魂所为呢,这世上哪有那些异类——”

“你们可别乱说,若是真触犯了忌讳,指不准下次发生什么——”

“这事可别再来了,怪吓人的——”

“你们还记得吧?上两次出人命的时候,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老天爷八成也看不下去了吧?”

“老天要是开眼哪还会连出这几起命案?我看你们都是瞎猜。”

“请让一下,谢谢——”林陌辰一面低声说着,一面埋着头费力地挤出一条路,若是以往,大可不必如此,但千冥就在身后,所以林陌辰理所当然地成了开路者。

“衙门里正在查案,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好容易挤到了衙门口,却被一把弯刀挡住了前路。

“还请这位官差通融,我们是想进去找个朋友,有要事相商。”林陌辰为难,只笑着开口。

“别说是朋友,就是知府大人也——”衙役却不理会,但话未说完,已不见了面前二人身影,眨了眨眼睛,莫不是自己大白天产生幻觉了?

林陌辰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再次立定时,大概已身在衙门中了,回头冲千冥温暖地笑笑,便拐进了内堂,里面的人并不多,夜知府和夜师爷前后站着,洛渊则在对面,留下中间一处放着尸体的空地,仵作正在验尸。

“洛渊——洛渊——我在这里——”怕扰了旁人办公事,林陌辰只弓着腰在内堂门口小声唤着洛渊,不想内堂几人竟都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只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找洛渊——”

洛渊只低声对夜知府说了什么,便走了过来,只是目光扫向千冥时,似有些异样。

“你怎的来了此处?”洛渊皱眉,不似以往。

“我方才在街上就听说出了命案,这才过来看看,兴许还能帮到你呢,”林陌辰还在不安分地往里看,拽了拽洛渊的衣袖,“那人是何时死的?”

“大概是昨夜破晓时分,具体情况还要等仵作验完尸。”洛渊也跟着往里看,只是有意无意的,目光便瞟向一直未开口的千冥。

“直观来看,死者的死因与上两次可有相近之处?”林陌辰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心底有些担心。

“十分相似,但这次是中毒身亡,且死者似乎是含笑而终。”洛渊点头,像是宣告了此事的严重性,又像是在解释着什么。

“那可如何是好?如今已是人心惶惶,若是日后再——”林陌辰搓手,想到了方才百姓的反应。

“不会再有此类命案发生,除了——苏晟——”千冥冷声开口,若是未曾记错,那女子是自己在地狱引回人世的第九百九十九个冤魂,而第一千个,似乎还未曾出现,本是安慰二人的话,但听在耳中却变了味道,洛渊的身子竟是一震,心中似更是挣扎。

“千冥是如何知晓的?难道这些命案确是女鬼所为?”林陌辰倒是直爽,也不知避讳。

“正是。”千冥并不像提及过多远离人世的人或事,只含糊作答,这在洛渊耳中却变成了心虚的表现。

“那苏晟——难道凉姑娘便是自地狱而来,要寻苏晟报仇的?可是也不像啊,凉姑娘对苏晟用情至深,又怎么会伤害苏晟呢?会不会是搞错了,兴许凉姑娘回到人世只是——”林陌辰相信千冥的话,但也不希望苏晟出事,也许这其中存在着什么误会呢?

“不会。”但事实如此,千冥还未学会欺骗。

幻由心生,大概自洛渊亲眼看见千冥进入赵府之时,所有的怀疑便已由心底产生,一步步,配合着事实展现在脑海中,究竟因为什么,洛渊并不知晓,但似乎这一切确实与千冥脱不开关系,从最初她口口声声要至苏晟于死地,到后来似是偶然走到赵府的身影,追回到方才那么肯定的语气,洛渊几乎就要定下结论,千冥才是凶手,不管处于什么原因或是目的,千冥终是杀了人、犯了法,最重要的一点,千冥是妖,妖类,又怎可轻信?

“洛先生,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不若先生先看看?”犹豫着走过来的是夜师爷,手中捧着一份宗卷。

“夜师爷且先与知府大人计较一二,我有事要与这位姑娘商议,不知可否借衙门后院一用?”洛渊抿了抿唇,心底似乎也并不希望自己的设想属实。

“洛先生请便。”夜师爷答应着,便走了回去。

“你要找千冥聊什么?在这里不能说吗?”处于本心,林陌辰并不想千冥和洛渊独处。

“只是问些问题,你先去看看尸体,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洛渊安慰地笑笑,目光投在千冥身上,是在询问。

千冥也不点头,只看了眼林陌辰,便迈开步子向着后院走去,千冥不知洛渊要问什么,也不关心,只是觉得没必要拒绝罢了。八月末的天气,外面还下着雨,千冥沿着回廊一路走着,脚步很是舒缓,似是在等洛渊开口。

“昨日,千冥姑娘去了赵府?”略作停顿,洛渊是攥着拳头开口的。

千冥想了想,淡淡点头。

“去那里作甚?”有些不满千冥冷淡的态度,洛渊接着询问。

“洛公子为何问及此事?”千冥觉得自己没必要回答着问题,所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冷冷打量着洛渊。

又是片刻沉默,洛渊也不想兜圈子,只是看着这张无论何时都显得异常冷漠的脸,洛渊便没了开口的勇气。

“若是无事,恕千冥不奉陪了。”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千冥便要回去,只是擦着洛渊身子的时候,却被对方拉住了衣袖,千冥反感,挥袖间又退了几步,只皱着眉头看洛渊。

洛渊的心底“咯噔”一下,多了些寒意,右手还低垂在半空中,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她不想我碰她,她竟是这般,讨厌我吗?

“是不是你杀了赵府管家?”咬了咬牙,洛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勉强的镇定。

千冥微愣,不曾想洛渊会这样发问,稍作停顿才答了两个字:“不是。”

但即使只是短暂的停顿,在洛渊眼中也是放大了许多倍,而且,她没有解释,竟然没有任何解释吗?还是她根本便不屑于同自己说话?如此想着,洛渊的心便愈发地觉得冷,无以复加的冷。

“没有,要解释的了?”即使冷,洛渊却不死心,总希望,能听到千冥说出,哪怕一句算是解释的话,对着自己。

“我说,不是。”千冥皱眉,终是看不懂面前男子的心,迈开步子,便要擦着洛渊的身子过去了。

“呵呵——”自洛渊的口中发出两声怪异的冷笑,很快便被廊外的雨声淹没,洛渊只看着千冥,右手插入左袖中,抽出了什么,“真的——没有话可说啊——”

没有回应,什么回应都没有,思绪蒙上了厚厚的失落,所以当洛渊把那张一直带在身上的符咒贴向千冥时,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张符咒啊,仅有的一张除妖的符咒呵,还是林陌辰无意间交给自己的吧?真是没想到啊,竟在此刻,派上用场了。

林陌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愣在了那里,接着便冒着雨径直跑了过来,可是人在哪里?方才那一道白光之后,为何千冥便不在了?匆忙地寻找,却只看到了那飘飘扬扬落在雨中的符咒,符咒?确是符咒,林陌辰呆呆地注视着符咒上已然被雨水浸湿的痕迹,只觉着想笑,却笑不出,本是胡乱画来的符咒,随手给了洛渊,最后竟用在了千冥身上?可笑,当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