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便好了
”乔申只看着前方,微微笑了笑,便再没了反应,李矜撇嘴,也不知乔申这是怎么了,从苏府出来便是如此了,那不成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乔申只是想到了一个女子、一些事,千冥突然开口了。倒谈不上什么伤心事,九月初九,重阳。
苏府大厅,四人相对而坐。
林陌辰此时十分心烦,险些暴走。
肖离此时十分愉悦,轻抿茶盅。
要问林陌辰为何如此暴躁,那便要提起今日出现在苏府的不速之客;要问这个不速之客为何来了苏府,那定然不是为了所谓的应聘管家,此时大概也只有苏晟还未搞清楚状况了。
“原来这位公子是千冥姑娘的朋友,方才真是失礼了。”苏晟左右瞟了两眼,觉着气氛有些怪异,只得先开口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苏公子不必介怀,是在下未及时说明来意,让公子误会了。”肖离笑得和蔼,像是和自家人说话一般。
林陌辰冷哼一声,什么来意,还不是为了千冥。
“你为何不留在北界?”千冥开口,冷冰冰的语气,但林陌辰依然觉得不舒服,凭什么你都主动找他说话了,却不搭理我?
“自然是找你来了,”肖离懒散地笑,端起桌上茶杯,润了润唇,“况且这苏府不是缺个管家嘛?”
“管家这事儿就不劳公子操心了,公子只管在苏府住下,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苏晟擦额,苏府可不敢要这样的管家。
“苏公子客气了,在下怎好留在府中白吃白住,做些事也是应该的。”肖离却似乎没能参透旁人话中深意,脸上竟露出略显腼腆的笑来,不过这笑。大概也只有苏晟会把它当成腼腆。
“这里不需要你。”千冥再次开口,有些不耐。
“北界也不需要我,所以我呆在哪里都是一样,”肖离挑眉,开始转移话题,“还有一件事,冥儿你一定是关心的。”
千冥皱眉,疑惑地回视对方。
“冥儿可知小白坠入噬魂洞一事?”肖离只开口询问,像是在吊千冥的胃口。
“直说。”可惜这个问题并不很合千冥胃口,千冥微皱了皱眉,面上已经流露出冰冷的气息。
肖离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接着道出事情原委:“当日与你我道别之后,小白就前往篱笙山去了,而在路上却意外坠入了噬魂洞,这不是很奇怪吗?虽然小白一向很小白,但我确信那日小白并非无意间坠入噬魂洞,而是遭人暗算,至于遭何人暗算便不可知了。”
似乎对这个话题当真不感兴趣,千冥起身便要往外走,幸而肖离速度更快,才把人给拦下了:“你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千冥抬眸看了看肖离,余光又瞥向一脸愤懑的林陌辰,突然便觉得心情似乎好些了,便又坐回去了。
“后来前尊不是把小白送去了天界嘛,谁曾想到小白竟是因祸得福了,”肖离口中提到的前尊,便是前任狐主青莜,“在那天界瑶池泡了一泡,那小子竟直接渡了人劫,长大成人了,正巧又撞见了南冥牡丹一族的花仙,竟直接被人给留在天界了——”
“可小白终是妖。”千冥皱眉,不知肖离的话该否相信。
“可能是被瑶池的水泡出些仙气来了吧,”肖离笑着打哈哈,眼中闪过算计,“冥儿我可是冒着遭遇天劫的危险,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你若还要赶我走,那定然是要良心受到谴责的。”
千冥汗颜,原来目的在这里,只是,千冥的目光扫过另外两个坐在大厅中,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的男子,又看向肖离,像是在问,这真的是秘密吗?
“总之苏公子已经同意了,我先去客房看看去——”肖离心虚,一溜烟儿便跑了,只是他似乎还没搞清楚现今苏府的状况,也许明日过后,这苏府便也只剩下他这个不相干的狐妖了。
“冥儿——”林陌辰嘟囔了一句,若是此时千冥还不愿理会自己,那自己便也不和她说话了。
“怎么?”语气虽淡,但却也是轻柔异常。
“我生气了——”刻意拖长了语调,林陌辰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千冥,心中则在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走,千万不要走——
“为何生气了?”看着那微微撅起的嘴巴,千冥竟觉着此时的林陌辰甚是可爱。
“我怎么能不生气呢?晨间九离来找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冥儿你就不理我了,现在肖离来找你了,还要留在这里,我当然会生气的,我可能一生气就不理你了——”林陌辰本是气愤的,可是话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到了最后,已完全没了底气,其实自己也只是抱怨一下,冥儿你若是听不下去了,我就把话收回来好了,哎,自己还真是没出息。
于是,千冥沉默了,林陌辰忐忑了。
“那我,不气了。”就在林陌辰的心理承受达到极限,正欲开口道歉之时,只是一段相隔许久的往事了。,那声音在林陌辰听来便宛如天籁,入耳更是沁人心脾。
“那冥儿以后也不能为这等小事,再生我的气了,可好?”人总是不知道满足的,得寸进尺之事大概谁都想做,但说出这话时,林陌辰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千冥略想了想,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就知道冥儿最好了——”林陌辰欢呼,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才想起了正事,转头要去和苏晟说话,“那咱们来商量商量正事罢——”
可是,哪里还有苏晟的影子。
林陌辰是风风火火地出了大厅,欲要去偏院把苏晟拽回来,但半路上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确是意想不到,面前的女子已为人妇,且早已不是那个无理取闹、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了,所以林陌辰张了张口,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
“诶,不会是因为我成亲了,所以受打击了吧?倒也不必的,毕竟我也喜欢过你嘛。”开口的是身着米黄衣饰的女子,纯粹的笑容,看着竟像是什么都未曾改变。
林陌辰愣了愣,看着这女子便觉得很是亲切了,一面找了下人去唤苏晟到大厅等着,一边又与李矜斗起嘴来:“怎么都成亲了,还学不会矜持两个字呢?”
“这是什么话,‘矜持’二字不是写在我名字里了嘛,那自然不必去学了。”李矜昂头,原先那股高傲劲儿竟是半点没变。
“哈,旁人都道我长不大,我看你才是了,”林陌辰朗声笑着,看向女子身侧的人,“乔公子可要好生管着她,若是闯了祸可不好。”
“林公子说的是,在下定然会好生照顾矜儿。”乔申一手揽着李矜,笑着回道。
“真是乌鸦嘴,就不会说些好的,”李矜撇嘴,眼中却是盛满笑意,“我们可是来访的贵客,也不知道前头带路?”
“这苏府的大门,你可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路?”林陌辰嘴上还在打趣,脚下已引着二人往里走,“莫不是乔夫人怕自己又走错了路?”
李矜微愣,而后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苏府时,因走错了路而出丑,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不服气,便又与林陌辰斗起了嘴。
说说笑笑,三人便到了大厅,林陌辰才发现千冥不在,不过倒也好,昨日婚宴上的事,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介怀的。
苏晟知晓乔申与李矜此时来访,定是为了南冥一事,便也只寒暄了几句便步入了正题:“不知乔公子与夫人打算何时动身,在下也好稍作准备。”
“准备倒是不必,”乔申一直站在李矜背后,一手搭在李矜肩上,“只是苏公子要早些安置好府上什物才好,这一去,或许不能立即赶回来。”
“多谢乔公子提醒,”苏晟点头,觉着问了正事便无话可说了,只好转开话题,“昨日是乔公子与李姑娘的大婚,未能当面送上祝福,实在惭愧,今日乔公子既是难得来了,不若在府上用了晚膳再走。”
“苏公子说话可太客气了,昨日夫君身上的那身喜服可都是苏公子帮忙打点的,我们都还没来得及道谢呢,苏公子倒先客气起来了,”李矜玩笑着开口,却也有了为人妇的大方典雅,“至于用膳,苏公子还是先留着吧,重阳节,可没有在旁人家中用膳的道理。”
“乔夫人说的是,是在下疏忽了,”苏晟擦汗,竟连每年一度的重阳都疏忽了,“如此便不强留二位了。”
“苏公子客气,时候也不早了,在下便与内人先行告辞了,”乔申拉着李矜起身,又与苏晟、林陌辰道了别,这才揽了自家妻子往外走,只是出门前,突然停下了脚步,“昨日——替我谢过千冥姑娘,在下告辞,二位不必远送。”
林陌辰本要与苏晟一道把二人送出去,可听了这话,便也止了步,微微叹息,过去了,便都让它过去罢。
“诶,你方才唤我一声内人,听着可不习惯了。”路上,见乔申一直沉默,李矜开口笑着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