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也不出声,就近在萝风轩里找到一些蔷薇根洗净研末口服,几日下来就能生肌止痛。再让负责洒扫的两个小丫头到厨房里要了几根萝卜捣碎了每日敷伤口,不出几日,伤口长拢,再用了一些更简单易找的药草,十来天时间愈合的地方几乎就只能见到浅浅的疤痕。当然,这一些小动作,都只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悄悄地干,谁也没让知道。
这一天,她拿了个绷子装模作样的绣花,这东西完全是凭着原主的记忆在做,弄得一会就开始懒心懒意起来,实在提不起做女红的兴致,便放下绷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才闭眼,春菊和春梅就走了进来,以为她睡了,两人就把她手里的针线拿开,顺便为她盖上了一条毡毯。这两个丫头自上次被肖氏污蔑打了板子之后,再面对偶尔目光如炬重新活过来的主子,两人就安生了不少。再说秀珍和秀彩再次被差回来高她们一等,不敢恨肖氏,却更是将那两个丫头恨上了,自然对她们两人不把九雅放在眼里的事看不过眼,也顺带对这个一时间死不了的主子好了不少。
“秀珍和秀彩这两天老往太太那边跑,是不是又在找门路出去了?”春菊坐下来边做女红,边酸溜溜的小声问道。
“谁知道?不过我昨晚从厨房那边过来的时候,倒是听见她们两个站在一丛山树下在又哭又骂,似乎是在太太那边受了气。”
春菊顿时来了精神,停下手里的活问道:“又哭又骂?她们哭骂些什么?”
“她们说,太太交待她们的事都按着做了,可是八姑娘的脾气太火爆,那日因一点小事骂她们后,她们后来端的药姑娘连闻都不闻就全都倒了,犟得跟头牛一样,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太太要罚她们永远呆在萝风轩,岂不是太冤枉了?”
“太冤枉了?她们冤枉,那我们呢?”春菊撇着嘴冷笑,“也好,她们以为姑娘还是以前那么个浑噩好欺骗的,却就是没看出姑娘有时候看她们的眼神很古怪?我想姑娘吃过亏,定然不会再上太太的当,活该她们两个被太太骂。”
春梅正要接口,九雅却忽然睁开眼说道:“你们两个说这些话可不能无凭无据,太太交待给秀珍秀彩的事,能是什么事?自然是好生照顾我的事,莫非你们以为太太指使两个丫头来害我?”
一听她说话,春菊和春梅吓得手里的花样子都差点掉了,两人脸一白,赶紧站起来惊慌失措道:“姑娘……”
九雅坐正身子,一本正经道:“春菊,你去外头把秀珍叫过来,我要和她对质。”
春菊吓得不轻,就想跪下来赔罪,若是被那两个知道是她嚼了舌根,不定要撕了她的嘴。
九雅一把拦住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说道:“只管去叫秀珍过来,回头我让你们看一出好戏。”
春菊将信将疑,春梅却看出了一点端倪,把她往屋外推,“别想了,快点按姑娘说的去做。”
春菊这才转身离开,九雅示意春梅躲到次间。过了一会,春菊果然带着养得比花还娇的秀珍进来了,秀珍假惺惺地欠了下身,“不知道小姐急着找奴婢有什么事?”
春菊早在进门的时候就被春梅扯开了,屋子里就九雅和秀珍两人。
九雅一脸笑眯眯,端着一杯凉茶慢慢地啜,好半晌,在秀珍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才故做深沉地挑眼慢吞吞说道:“这么多日子来,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何不用你和秀彩熬的药吧?”
这句问话让秀珍又惊又疑,气焰一下子就低了两分,她垂下眼急声道:“定然是姑娘嫌我们笨手笨脚才如此做,奴婢知错了。”
九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下茶杯,亮晶晶的眼睛望住她,一脸诚恳道:“你还真是个老实的,难道就不知道是因为秀彩告诉我,说每天给熬的药里换了两味损肌伤脾胃的?”
秀珍一怔,继而赶紧否认,“姑娘快别听秀彩瞎说,绝无此事。”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瞎说,反正那药我没用,就用她后来单单送来的药,这腿伤就全都好了。”九雅边说边稍稍挽了下裤管,秀珍果然见到多日前还裂着血口子的伤腿好得几乎都看不到疤痕了,不由大吃一惊,难道真的是那个贱婢在搞鬼?她这么阳奉阴违,究然想干什么?
她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因为五姑娘?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五姑娘是太太的嫡女,议了几次亲,不是因为嫌男方门第低,就是嫌对方长得不俊,所以因为挑剔,都十七岁了还未许配人家,不过太太正在给她张罗,再不行,今年无论如何也会议门好亲事要出嫁。五姑娘一出嫁,她身边的人自然就成了陪嫁。其实府里好多丫头都削尖的脑袋想往五姑娘屋里钻,还不就是指望着将来的姑爷能收她们做通房,若有了个一男半女,说不定也能抬个姨娘,这一辈子也就算落在了大户人家,有了指望。而且以自己的姿色,等五姑娘怀孕的时候,这通房人选就非她莫属,自然可趁机把姑爷勾得神魂颠倒。秀彩定是因为自己姿容过人,又和黄妈妈的大儿媳妇沾点亲戚,于是就和黄妈妈商量好了来阴她,让她出不了萝风轩陪嫁出去。到时候还把不能完成太太任务的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让自己永远呆在萝风轩。
看来那死蹄子为了让八姑娘配合她,硬是又做婊子又立牌坊,当着自己的面怒骂八姑娘,背后却在递好药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还有,记得她平日总假意笑着说自己长得像个狐狸精,一定是在嫉妒自己长得比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