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空那圆圆的月亮,流苏苦笑一声,没想到受宠多年,今日竟落得如此地步,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皇上带着各位嫔妃在品诗论画。
皇上举着一匹杏子黄绫的软绸朗声念道:“薄罗衫子透肌肤,夏日初长板阁虚。独自凭阑无一事,水风凉处读文书。此诗甚好,定是皇后所做!”
流苏微微一笑算是应了,接着拿起一匹绿绸酒暗花的缎子呤道:“众中偏得君王笑,偷把金箱笔砚开。书破红蛮隔子上,旋推当直美人来。”末端缀了一个香字,他展眉一笑拉着香妃的手无限风情地轻语:“偏偏香妃最讨人喜欢!”
香妃额前的美人痣上晃着一颗晶莹玉润的珍珠儿映得脸色明暗交错,她微微挑眉一笑算是应了。
香妃明暗交错的双眸中似乎有一双摄人心魄的力量引着流苏的目光聚在此处,慢慢的周围的人声离流苏越来越模糊,胸中升起一股烦恶之极的感觉,脑子里闪现一幕幕血腥杀戳的画面,手中便不自觉的摸向桌子旁边的秋水剑。这剑一向是挂在墙上的,今天怎么在这里?而周围的人都在评赏诗画谁也没注意流苏的动作,只有珠儿诧异地看着流苏,竹绿却在暗处远远的立着。
事情不容流苏多想神志已经慢慢模糊,香妃幽幽的双眸散发出摄人的光芒,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浮着:“杀了他杀了他!”流苏捂着头痛苦的大叫一声便挥剑向舒云展刺去!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流苏根本控制不自己的手,只记得划伤了皇上的脸皮,接着被侍卫死死地拉住,自己的脸上也火辣辣一片,接着便被人一拳打晕过去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明晃晃的阳光刺醒了沉睡的双眼,当她费力地抬起眼皮时只瞧见珠儿蹲在旁边哀哀地哭泣!这是哪里?这里好热好闷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这里好静好空令人忍不住肌肤生寒,这门上为什么要加如此粗的铁锁?脸上如针挑刀挖一般霍霍地跳动着明显的疼,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迹!啊!流苏惊叫着急惶地问:“珠儿,这里哪里?我们怎么在这里?我的脸怎么了?”
珠儿那含着悲悯的目光让她预感到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情,流苏委顿于地拉着她的手摇晃着:“快说呀!”
珠儿眼眶浮肿显然是哭了很久,她撕下内衫的一角替流苏小心地擦试着血痕:“娘娘、、、”
还末及说完头又如不受控制一般巨痛起来,流苏跳起来寻找着可以拿捏的东西目露凶光地呼喝着:“杀了他!杀了他…………”珠儿惊得躲在一旁不敢靠近,一个粗壮的侍卫叹息地摇摇头接着就是一棒,流苏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昏暗,流苏已经平静了许多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握着珠儿的手道:“珠儿,别怕!此刻不会发作,我已遭人暗算,你只需详细地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即可!”
珠儿看流苏真没有发作的迹象这才缩回手满眼惊惧地说道:“娘娘昨儿不知何故竟拿剑要去刺杀皇上,好多人拦都拦不住,还刺伤了好几个侍卫,皇上的脸也被刺破了。几个侍卫拦住了娘娘,可是娘娘竟拿剑往自己脸上去刺,奴婢想起来就心惊,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流苏苦笑一声向她说道:“那个香妃,不知她对我施了什么法术,被她暗算了!”忽然想起极要紧的事来:“皇上是怎么发落我的?舒傲呢?还有竹绿呢?”
珠儿轻声叹道:“皇上龙颜大怒就命人将娘娘关在这里不得外出,小皇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竹绿姐姐还在栖凤楼,是奴婢自己要来服侍娘娘的!”
流苏凝视着珠儿憔悴的容颜禁不住落下泪来拥着她泣道:“只有你珠儿,无论什么时候都陪着我!我现在哪是什么娘娘还是叫我一声姐姐吧!”
珠儿也抱着流苏泣道:“姐姐!”
两人互诉了心事流苏抚着脸冷笑道:“依我这副丑陋的样子舒云展怕是不会要我了,可恨那些太医竟没一个来看的!”说完扯下衣角的黑纱蒙上了面颊,自此以后她也要如前皇后一般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了!
流苏走到门前朝那粗壮的侍卫轻声求道:“侍卫大哥,麻烦你找跟绳子给我好吗?”
那侍卫人人很实在为难地说:“小人奉命来看守娘娘,娘娘万一寻了短见小人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流苏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并非要寻死,而是要珠儿在我发作时绑了双手以免又劳麻大哥来给一棒!”
那侍卫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一笑:“对不住了娘娘,小人并非有心,小人这就给你找绳子去!”
深夜子时月儿正圆一阵熟悉的头痛忽然袭来,流苏急声催促道:“珠儿,快绑住我的手脚!”珠儿犹豫了半晌不敢下手流苏怒目以视极力控制着欲发的狂性大声说:“快呀!要不我会掐死你的!”
珠儿这才抖抖索索地过来替她绑了手脚然后躲在一旁看流苏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身躯。约过了一柱香时间才慢慢平息流苏已经全身虚脱满面是汗,珠儿急忙替流苏松绑心疼地端着一碗水送至唇边:“姐姐可遭罪了,这香妃也太毒了,咱们与她无怨无仇为何下此毒手?”流苏喝了口水静默不语,香妃、慕容氏还有竹绿,总觉得她们之间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虽是深夜但天气依然闷热,没有了栖凤楼的冰盆凉风和锦衣玉食,只有这冰冷的铁锁和一间小小的屋子,流苏凄然一叹这变化竟如此之快?耿耿星河欲曙天,流苏站起来扶着门向这皇宫的深处望去,那里依然灯火通明夜夜笙歌!是的,这里少了谁都可以,很快便有更美更艳的人补上,舒云展竟再也末看过她一眼,难道以前的恩爱种种全都是空?
从怀里拿出翠玉搬指,他温柔的话语又响在耳边:“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此情如玉坚,万古无转移!”
万古无转移?流苏冷笑一声欲将这指环远远地抛出,但想了一想终究没舍得,这翠玉在月光下泛着薄凉的冷光一如变了心的情郎。流苏轻轻地呤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它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好一个烈性的女子,当初的甜蜜被残酷打破时她竟将情郎的信物拉杂摧烧之当风扬起灰,是怎么的决绝和伤心才会令她如此死心?当初她也有过甜蜜时光吧,也曾如珍宝般呵护着那象征坚贞的玳瑁珠玉吧,可是自古以来便是痴心的女儿负心汉!她没有哭泣没有伤心而是如风中站得笔直的贞松一般坚守自己的领地,想到这里流苏不再痴望将指环扬手一扔,指环在月光下抛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便远远地坠在草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