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悠悠,碧水如画,一叶小舟,载着俊男美女,飘然地驶在这青山绿水间,男子长得极为俊俏。
长眉如舒,眼润秋水,朱唇粉面,胜赛桃花,和怀里女子惨白的脸交互相映,倒衬得他更生动了几分。
一弯远山若隐若现在出现在水面上,红衣男子微微皱眉,看了看怀中的女子,以手搭脉,半晌脸色一沉道:“船家,滑快一些!”
转过几道水弯,人眼蓦地一亮,只见不远处的岛上红艳艳地盛开着一片如燃云烧霞一般的桃花,此时正值仲春,桃花灼灼生艳,春风吹过,香气沁人肺腑,偏偏这岛却有个极古怪的名字叫绝情岛,与这一岛热情的桃火颇为不配。
离岛还有很远,但红衣男子已经起身,他抱起怀中的女子,抛出几枚铜钱,那铜钱竟飘浮在水面上,他轻功既高,又踏雪无痕,此时竟借助铜钱之力,几个起落,已经跃到了岛上,看得般夫咋舌不已。
红衣男子踏上岛,衣袂轻舞,在桃林中穿行,片片桃花沾人衣香,凋落得一地红消香瘦。
他转过桃林,找了一处平坦处,将流苏平放,正欲抬手擦汗,突然眼前一暗多了一人。
“颜儿,绝情岛的规矩你忘了吗?”眼前之人身躯高大,鹤发童颜,面无表情地说着。
红衣男儿显然没料到他如此快就知道有外人闯入,他微微一愣便彬彬有礼地答道:“师父,她不是一般人!”
他师父微微抬眼,扫了地上的女子一眼,冷哼道:“她中了毒,又失血过多,命悬一线,等同废人,又有何用处?”
颜儿思考良久,才不急不慢地说:“她的身分很特殊,一,她是拓拔城的王妃,也是小师妹的情敌,我受人之托,不得不救她;二,她是我赤月国对手苏磊的意中人,故我更要救她。”
老人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了,你们两国之间的事我不过问,既然你小师妹相托,我便容她在岛上呆上半月,时间一到,我不管你有千般理由,也不能留她在此!”
颜儿面色一喜,长辑到地:“多谢师父!”
老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转眼之间已经消失无影,轻功之高,形成鬼魅。
颜儿向四周望望,虽然是一片百花盛开的景象,但无奈迫于师令不能带她回绝情洞中,他只得再寻找一个避风所。
颜儿自幼在这岛上长大,熟悉地形,由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处隐蔽之处,他铺好干草,再脱下自己的红色外衣铺在干草上,这才将流苏轻轻放下。
放下之后,他掏出一管白玉笛轻轻地吹奏着,霎时,成群结队的蜜蜂嗡嗡地叫着飞向洞中,颜儿取出一个白玉瓶放在洞口,那蜜蜂竟似得到命令一般纷纷落在瓶口,将尾端新采的蜂蜜放入瓶中,不一会儿就收集了一瓶。
颜儿脸露喜色,将新鲜蜂蜜稀释后缓缓地倒入流苏的口中,流苏饮了之后,脸色稍霁。他又掏出一枚芳香扑鼻的药丸给流苏服下,然后双腿盘坐,后掌抵住流苏腰间,将内力缓缓输入,替她驱险体内的毒素。
这三日夺魄丸毒性虽慢,但由于她长时间不能完全解毒,毒性已经渗入肌骨,异常难驱。
颜儿有些犹豫,因为他担着非常重的任务,若是为她完全驱除毒性,要费他七成功力,需调养半月才可以恢元,但若不救,又不能看着她死,思来想去只有慢慢地帮她驱毒,一点点地驱除,虽然时间慢些,但也能救人。
一股热流缓缓地注入流苏体内,那毒遇到纯和之气慢慢地集中在一起,变成一条黑线,勃勃地跳着,欲要逃窜。
颜儿发力将它们沿着脉搏催到右手胳膊上,才停住,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流苏微微睁眼,以为是在做梦,她揉揉眼,再次确认,这岛,这桃花,这陌生的男子,全然是她不熟悉的。
“你,你是谁?”她微弱地问道。
颜儿轻轻一笑,按住她:“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尽快好起来,毒素在体内太呆,会使身体受损,待你好了以后我再慢慢回答你的问题,可好?”
流苏觉得一阵恍惚,这男子说话声音如此甜糯动听,身上隐隐带着桃花的香味,一身红衣好似天生衬他,但身体的虚弱不容她想太多,她只觉得倦极,只想在他动听的声音里昏昏睡去。
颜儿为了让她保持体力,用了催眠术,果然流苏又昏昏睡去,他感觉有一具即轻又软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腿上,原来流苏不自觉地翻身,把他当成了柔软的床垫。
颜儿自小到大从末和女人如此接近过,偏偏接触他身体的部位是女人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一时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血脉喷张,但一动也不敢动。
他暗暗生气自己不能抱元守一,像师父那般自持,于是打定主意要做到物我两忘,不去注意流苏那绝美的睡颜和娇态,每次运功都能很快入定的他,这次竟然脑子里一团糟,还差点想入非非。
啪,颜儿打了自己一巴掌,白晰的脸上浮现了五个手指印,要保持平静,他暗暗告诫自己。
可身下的人儿却觉得极为不舒服,无意识的拔开他的腿,翻身在干草好躺好,颜儿这才得以解脱。
他稳住心神,想替流苏拿去沾在发间的草屑,修长洁白的手指颤抖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上前一寸,颜儿咬牙,终于让指尖触到了她的发,那发轻如丝,滑如锻,还带着淡雅的清香,颜儿失了心神,把手放在她的发间,竟不想拿出。
师父曾经说过发丝软的人,心细必然缜密,最容在情事上纠结,他的头发也是如此的软,所以师父总是他不配当绝情岛的弟子,反而更喜欢小师妹。
这个女人,必然也有一段纠结的情史吧!
想到这里,颜儿的心竟微微地痛了一下,他默默地坐身边守护着她,思绪却陷入了纷乱,他,朱颜,是赤月国的六王爷,是朱字门的掌门,专门替皇上除去跟他作对的人。
虽然他表面上温和如玉,但他的决策却一向狠辣无比,所有的人一听说朱字门,无不吓得魂飞魄散,但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即使见了,也只道是一个温良无害的六王爷而已!
这些年来,他为赤月国尽心尽力,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只有在这绝情岛上,他才有片刻轻松的日子过。
他的身分注定了他不能有女人,因为女人都是多事的,不爱他的女人将会是出卖他的下一个人选,他爱的女人必定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弱点。
但这一刻,桃花盛开,美人相伴,他竟觉得累极了,也想与她一样好好地睡上一觉。
朱颜疗伤的功夫果然是天下第一,只不过三天时间,他已经让流苏恢复得差不多,而且脸色比以前更加红润娇艳。
但是他不敢让她清醒,因为他非常头痛,他怕极回答那些问题,诸如,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这些问题让不愿意说谎又不愿意看到美人伤人的朱颜非常为难,但总让她睡着也不是办法,终于朱颜痛下决下解开流苏的穴道。
“我是受露儿所托救你的人,这是绝情岛,你的孩子已经没了!”朱颜快速地说完这一串话,看着流苏的反映。
流苏呆住,抚上平坦的小腹,一时间竟忘记了追问,哭喊,她目光涣散迷离,良久才低语道:“没了,孩子没了!”
朱颜心疼地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尴尬地站在一边,其实他还没说完,那就是流苏以后再也不可以怀上孩子了!
流苏终于哭出了声,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飞鸟不忍闻,她的肩膀如猫一般耸着,削瘦的脸庞挂满了泪珠,凄苦的表情让不忍去看,这是一个可怜又惹人怜爱的女人,朱颜终于忍耐不住上前抱住了流苏。
“你不要太伤心,对身体不好。。。”
流苏靠在他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
蓦地她起身,把朱颜一把推开,恨恨地说:“露儿,若不是她,我的孩子岂会没有?你是她什么人?把掳到这里有什么意图?你们全都不是好人,放我回去!”
朱颜呆住,没料到师妹竟做出这种事,一股愧疚感浮上脸庞:“我不知道师妹她。。。对不起,但是你现在身体还虚弱,等休息两天我必送你回去!”第一次朱颜安慰着人说。
“算了,我就知道你们一丘之貉,你怎么会放我出去,我只想问问你,城,他还好吗?”
朱颜有点无措,他很想说我会待你极好,但内心隐隐不愿把她送走,听到她发问才点头:“他很好!”
流苏不再言语,只要城没事,她就安心了,她相信,他必会来救自己的!
朱颜看她突然间平静下来,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地说:“呃,你身体刚好,需要补充营养,我,我去给你捉鱼!”说完急匆匆地向溪边跑去,由于行得太急,差点绊了一脚,身体别扭地晃了一下,极为可笑。
果然,他这么一说,流苏才感觉饿极了,很想大鱼大肉的痛吃一番,再看这个男子文雅清秀,不似坏人,但为何却是露儿的师兄,百思不得其解。
既来之,则安之,她就看看他们究竟想玩什么鬼把戏。
但等了半日,肚子饿得咕咕叫仍没见他的影子,流苏有点等不及了。
她起身慢慢地走到溪边,发现朱颜正高高地卷起裤角,撅着屁股在水里笨拙地捕鱼,那鱼光滑无比,总从他指缝间溜走,朱颜不但没捕到鱼,反而溅得一身水,流苏忍不住轻笑一声。
朱颜回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平时我们都不吃鱼的,谁知这鱼这么难弄!”
流苏有点好奇:“你们?这岛上还有别人吗?你不吃鱼吃什么?”
朱颜擦汗道:“还有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得道成仙,每日吸风饮露足矣,我也是喝些花瓣,喝些蜂蜜就好!”
流苏惊讶,这是什么功夫,竟能让人不用吃饭?
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流苏实在看不过去了,提醒他道:“你在下游垒上石块,然后守株待兔即可,何必如此辛苦地来捉!”
流朱的脸瞬间涨红,挠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若是被人看到朱字门的掌门,赤月国的六王爷,竟会脸红,可不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流苏被他的窘态逗得一笑,这个温良如玉,极好相处,让她郁闷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朱颜捕到鱼,生起火开始烤鱼,流苏闲坐在一边观察着他,显然他从末干过这种活,忙得一头大汗,白晰的脸上也蹭上黑灰,显得更加可笑,突然一阵焦味传到她鼻子里,转头一看,那鱼身已经变黑!
她皱眉,上前,重新串了两条鱼,慢慢地转动着,不一会儿鱼身两边焦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朱颜呆呆地看她,赞道:“你好历害!”
流苏哼了一声:“没有你历害,竟把我掳到这个荒岛上!”
朱颜不敢再多言,内心却翻腾起来,要不要把她交出去?答案是早就定好了的,而且皇上也催问了好几次,但他,只想多留她一些日子。
吃饱之后,流苏抬脚向岛内走去,朱颜拦在她面情:“这岛上皆布有阵法,种有毒草,你不要乱跑!”
流苏抬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朱颜让步:“那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流苏默默地点头,信步向前方行去,她捡了一处草盛的地方坐下,拓拔城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夺取兵权,有没有向拓拔连发生进攻?还有,他知道自己是在这里吗?
一时间乱纷纷的问题在她脑中沸腾着,流苏看了看四周,这是一座孤岛,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她叹了口气,沮丧地低下头。
蓦地,一朵紫蓝色的小花迎入眼帘,这朵小花呈幽幽的紫蓝色,散发出独有的香气,似乎在召唤她的采摘,流苏伸出手刚触到花瓣,花瓣突然凋零,她直挺挺地倒在了草地上。
朱颜一见她倒下,急忙奔了过来,地上凋零的小蓝花,还有流苏突然的昏倒已经让他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流苏无意间竟触到了岛上的剧毒之花:绝情花!
此花一向种在专门的地方,怎料在这里突然出现一朵,一碰到绝情花,绝情花就会将毒素嫁于人体之后就迅速凋零,完成了它的使命。
中了绝情毒的人,轻则昏迷,重则致命!此刻不容他多想,他立刻扶起流苏,替她逼毒。
流苏本已中了夺魂丸之毒尚末完全驱除,此时又加上情花之毒,更是毒上加毒,朱颜脸色微变,头顶冒出了一缕缕的青烟,流苏脸色越来越难看,毒不仅没解,反而加速运用了!
朱颜背上流出了冷汗,他虽是下毒高手,但如此奇怪的毒他却从来末解过,事关性命要紧,他即刻带着流苏向绝情洞中奔去。
“师父救命啊师父!”朱颜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绝情老人眼皮也不抬:“让她入岛,已犯岛规,又来救命,可笑之极!”
朱颜脸色惨白:“师父当真如此绝情?”
老人入定,不再言语。
朱颜无法,知道求也没用,只得另想方法。
嗷嗷嗷~~一阵动物地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怒雪!
不错,怒雪乃上古神兽,传说它的血可以解百毒,但是至于是真是假,从末没人试过!
朱颜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抱着流苏来到怒雪的洞穴:“雪儿,救救她!”
怒雪的脾气却是和师父一样倔强,它只是轻声哼了哼,算是对朱颜打了个招呼,然后地懒洋洋地卧在地上,大睡起来!
朱颜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药丸,递上去:“雪儿,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雪情丸,那,还有,炼了两个月才炼好的药,求你给点血,救救这位姑娘好吗?”
怒雪白了朱颜一眼,闻了闻药丸又别过头去,哼,想用这些破东西换我的血,不干!
朱颜大怒,伸出双手到怒雪的腋下咯吱着,怒雪天不怕地不怕最人家挠痒痒,一挠痒就全身无力,笑个不停。
它打着滚叽叽地笑着,一边控诉着朱颜的卑鄙,
“小气鬼,你给不给?”朱颜一边挠一边追问。
怒雪终于禁不起他的乱抓,急忙点头,比起那点血来,还是小命重要!
怒雪不情愿地伸出爪子,对着朱颜怒目相向,朱颜拍拍它大大的脑袋:“雪儿乖了,下次来我带雪莲给你吃好不好?”
怒雪疼得爪子一抖,差点打翻了碗,一听说有雪莲吃,登时来了精神,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朱颜。
朱颜拍着胸脯保证之后,它这才不情愿地翻身睡去。
朱颜急忙将兽血喂给流苏,等了良久,却末见有何动静,不由地焦急起来。
正在他六神无主之时,流苏却眼皮微动,睁开了眼。
“你没事了!”朱颜喜悦地问道。
流苏起身,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请问,公子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