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不必看了,要看就看看我是谁?你这个采花贼!这一回就甭想再逃了!”王县尉喝道,他的一双虎目让贼人心寒。这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萧然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就撞死在了网上了。几年前的记忆瞬间在他眼前一闪,他记得这个武功高强的王义县尉,自己就有两次差点栽在他手下。萧然也闪过自己多少次绝处逢生的记忆,可是眼下他似是明白了,自己终究是逃不了天道的惩罚的
于是沉默着。只有眼里还不时闪过刺芒。
“给我拿下!”王县尉挥手喝道。,终于到了时间,王县尉一声令下,当即集合出发。路上王县尉特意吩咐了众人,说此行十分关键,原亭那边应该已经有郡府派出的官差在那儿搜索寻查,所以咱们不急着到那边,前面有一处甚是可疑,必须全力搜索打探。那地方就叫做三心寨,里头的快活林酒楼就是目标位。
然后他就把先前跟张代过的要注意事项都跟众人说了。
他还强调,万一发生厮杀,千万要找对地方,不要在村人集中的地方动手,以免伤了百姓。我们不仅要顺利办案,找回吕布,而且还要保护这里所有的百姓的安全!
王县尉如此这般交代之后,这才一路缓缓向那个村寨。
果然走了二三里,就看到在路的右边有个村寨子,村口牌坊上写着三心寨三个字,是用隶书的书体写的,倒还似是出自名家之手。进村之后便去找了家客栈住下,在里头叙话喝茶歇息了,六人这才出去,慢腾腾地闲散着逛荡,东看西看,自然也看了此地的商贸市场。
然后看看日头已经近午,便说找个地方喝酒去。这时就已经发现这地方果然不一般,就连铁器店也不止一家,而且锻造的尽是些兵器,甚至有一家铁匠铺子还锻造了奇门兵器,甚是诡异呢。
张援不由心中一动,要是方便,将来吕布兄弟的那把方天画戟,不如让这边的铁匠来锻造好了。就这么逛荡的时候,也遇见了一些外乡人模样的,看光景也不是什么好人,心想会不会也是到这里来赌博的。
他们终于进了快活林酒楼去,这正是目标位。现在他们已经席地坐在了二楼靠窗的案子后边。不知怎么的张援就想像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酒楼战争。他的想像是以水浒里头的狮子楼的情节为基础的,就是武松进狮子楼向西门庆寻仇的那段情节。
书中写两人在酒楼大打出手,最后武松一脚将西门庆踢下狮子楼,武松随之虎跃而下,一刀斩了西门庆的首级。这时张援让吕布代替了武松的形象,是吕布与魏兴激斗数十合,然后一脚将魏兴踢飞,从楼阶那边一路滚下去,然后吕布纵身一跃,玄铁剑一挥,魏兴的脑袋登时搬了家,空了的颈部就像没旋紧开关的自来水管,以致鲜血喷射如注
张援突然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也许这对张兴来说太残酷了些,是啊,虽说这张兴就是那个魏兴,就是那个可怕的灾星,可是他终究曾经在张府当过好几年的厨子,做过好多可口的家常菜,也办过不少酒宴,尤其是逢年过节,他确也是好生忙乎的。
而且他也跟张援是最有交情似地,不管跟谁打交道,他总是帮着张援,哪怕对方就是自己的主子,张援的爹,这九原一方的父母官。为了张援,他也会豁出去的。
现在张援想起来,还是依然不解那张兴总是面带微笑的样子。哎,要不是他多次设计害自己的义弟吕布,张援还真想说一声:“张兴,好人哪!”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笑面虎罢了!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呢?
张援这边心里紧张着,便幻想着,那边杜鹃也紧张着,幻想着。她就是死认了理,认为这一次出来,就一定会遇着奉先哥。她不仅会见到奉先哥,而且还会听他说这些日子如何化险为夷的传奇经历。
打自那日在山中遇虎,被吕布神奇般救下来之后,她就会觉得吕布总是不会缺少传奇故事,他的人生总是特别精彩,他一定是颗吉星,一定会战胜凶星而安然脱险的。当然她的这种想法,也多少受到张援说过的话的影响。
酒菜上来了,王县尉轻声说:“大家喝痛快些,过一会儿,最好都表现出几分醉意来。不过眼睛却要擦亮一些,都看看有哪些人上下楼了。”王县尉说这话时,张援才领悟了这酒楼有那么多空位,为何师父独独挑了这个所在入席。
因为它刚好在最边上,离楼梯处最近。而且师父和杜鹃的坐地处,正好就面对着楼梯。王县尉把这观察的重任让自己挑了,杜鹃可以吸引那些男人的目光,女人又眼尖,便于观察。张援想到这里,不由得对师父又敬重了几分。
这一回喝得是慢酒,足足喝了近一个时辰。听着楼上传下来的吆喝喧闹声音,也渐渐大涨了。酒楼已经到了高峰期,座座爆满,那边楼梯的上上下下也频繁起来,尤其是陆陆续续上来的人,也还真得不少。
突然王县尉的目光凝住了。他看到了一个背影,他虽然一下子没能读出这个背影里头隐藏着的内容,但是却感觉了这个背影曾经与自己发生的关系。现在关键的是,这个背影,是不是就是曾刻进自己记忆里的那个背影?
王县尉的心难以平静了,他记起了一幕往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多年以前从自己手中逃脱的凶犯萧然。
当年这个大胆狂徒,竟然闯进当地县令的府上,要对县令的千金实施采花,结果因为小姐惊叫而事情败露。县令奔至察看,结果被萧然所杀。贼人杀得性起,一不作二不休,将夫人和小姐也一并杀了。后来就四处逃窜,竟然跑到九原县来。
于是张县令马上派出王县尉,对萧然实施搜捕,但是最终功亏一篑,让这厮给逃了。这事几乎成了王县尉的奇耻大辱。
是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是因为记恨太过的缘故,才把别人看成是他的吧?王县尉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他下意识地把双手攥得铁紧,真希望那人就是萧然。他有点后悔刚才稍稍不留意,就错过了此人从楼下上来的正面形象,以致后来只余了背影了。不过即便如此,他料定事情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万一真的是呢?那绝对不能让萧然再次逃脱!
现在暂且可以先让那人在上头赌一阵,然后再带领手下众人上楼,或观察盘问,或收网逮捕,可以做两手准备。
他的脸色于是又变得泰然。
可是张援和杜鹃却一点点失望了下来,因为一直没有看到魏兴和何大雕模样的人在这里露脸。难道说吕布兄弟和两个差人就这般不明不白地人间蒸发了么?茫茫人海,该怎么样才能找到吕布兄弟呢?两人先前出发时的那种豪情渐渐淡然。
又饮了一会,已经都快到申牌时分了。王县尉对大家使了个眼色,众人知道就要上楼行动了,于是心领神会,个个都装出七分醉意来,嚷嚷着要上楼玩儿去。
酒楼上没有人发现他们是一伙至此办案的人员,只以为他们是经商到此地,找赌场玩一把罢了。男人嘛,不都是这样。至于这一拨人里头还杂着一个小美人,也更让掌柜和小二他们死认了这个理。
所以这是一次绝密剿捕,现在他们的网已经撒向整个三楼。王县尉对大家告诫了多次,意思是收网要小心,要掌握时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一踏上三楼,如果你是赌场中人,那么血马上就会涌上来,随即整个人就要兴奋了起来。可以看到那些人的眼睛,全都盯着那摇骰子的人,都随着那人的动作而转动,而手也藏不住,就像老树之筋虬,在那里半握半张着轻轻蠕动。
所以没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上来的一帮人。
萧然也没注意他们,更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笼中之鸟,网中之鱼。他顺利出逃已好多年了,先前他还胆战心惊的,草木皆兵,如惊弓之鸟。可是愈到后来,就愈发现一点事也没有,每次都是自己吓自己,最终只不过是虚惊一场,也就愈是证明了小心谨慎是多余的。
于是后来也就不再害怕,所以他现在根本就没发现危险的存在。
王县尉把杜鹃叫到了一边,那是楼上的一个光线较为阴暗的角落,跟她悄悄地面授机宜,说了狩猎的目标。原来他已经看清楚那个赌鬼了,断定了那人正是萧然。当下设计,由杜鹃出马对其色诱,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杜鹃的脸上又红了桃腮,但是她的神情却很冷峻。
杜鹃再次出现在人群,已经跟先前有了不同,那搔首弄姿的样子,让几个赌徒也不能不在百忙之中,悄悄地多看了她几眼。她后来就挤了进去,刚好就亭亭玉立在萧然的对面了,并且就死死盯住他,摆出一副想一口就把他吞了的浪样儿。
张援此时就在他们的侧面,听师父吩咐,暗中保护杜鹃。王县尉却带着那三名捕役对全场进行暗中搜索,重点观察是不是有可疑人物。最后王县尉没有其他新的发现,于是确定了抓捕方案,先抓捕萧然。
他们纷纷先下楼去,这暗示杜鹃可以行动了,可以引诱萧然离了赌场,到楼下房间时再下手。原来就在刚才喝酒付帐时,掌柜的还说这里也有一些客房,多半是赌赢的男人叫了姑娘在那里陪宿,问他们要不要。当时王义就笑着说:“那就等我们这帮兄弟赌赢了再说吧。”现在他便从此想出了这个计策,因为他总是觉得不要惊动他人为最好。
王县尉带着武当然和韩锬撤离下去了,只留下张援和石基宜分别守在两侧,遥遥地护着杜鹃。这该死的萧然霉运到了,赌运竟然出奇地好,接连三次大胜。他看到眼前的那个美娘子总是对他暗送秋波,有时也在他押着的地方,押上一点点银子。他终于忍不住,就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到他身边来。
杜鹃心里骂了一声:“好贼!死到临头,还做风流梦!”但是表面上好像对他挺是羡慕似地,就到他身边,还温柔十分地说:“公子真是神机妙算!财运亨通!公子有何吩咐?”
萧然笑道:“这个给你!”说着就拿起一绽银子,塞在她的手上,还顺便对她的手摸了一把。当时众人就有人喊了:“好个美人!难怪公子慷慨!爱赌的美人可真也不多呢!几时让爷赢了,也给美人一绽银子!哈哈哈!”这么一说,顿时好多张嘴都轰响着。
好个杜鹃,这时却一点也不怯场,说道:“你算什么,能跟公子比!你就算赢了,给我十绽银子,本姑娘也不会稀罕!”说着,就将那绽银子押在了萧然刚刚押下去的地方。
又赢了!真是大喜!萧然刚才听了她的话,心里已经是好生痒痒的,现在又赢了一把,就以为自己今天交上了从未有过的好运,尤其是对杜鹃,有一种红粉知己的感觉。
这时他的兴趣已经从赌钱转到杜鹃身上来了。他看了一眼杜鹃,又搭了一下她的腰,还没说话,杜鹃却先说了,“公子是不是想出去转转,喝杯酒,然后再进来继续玩?”这一说,又说到他心坎上了。“对对对!在下正是这个意思!小娘子真是太”
他还在思量着措词,那杜鹃却已经移步退开,一副要走的样子,萧然忙不迭也撤出。然后两人互相看着,面带微笑着,往楼下走去。这边张援和石基宜连忙跟上。那张援看了这么一会儿,早就看得咬牙切齿了,恨不得一出手就给那萧然两耳光。
王县尉三人早在一个房间里头等候。不久,萧然和杜鹃走了过来,而后面远远跟着张援和石其宜。原来酒楼供住宿的几间房间都集中在这里,王义等人下来,又不喝酒,又没地方去,那掌柜又过来,为怕起疑,就跟他说要一个房间。于是在此等候。
杜鹃刚才下楼时就跟萧然说,在这里喝酒闹哄哄的,一点情趣都没有,不如开个房间,咱们在里头饮酒作乐可好。萧然一听就双手一击道,妙呀!小娘子真是妙人!说着就凑过来,想猝不及防,给她来个热吻。可是杜鹃好生鬼精灵,早就把他的花花肠子看得一清二楚,当即一闪避开了。
于是接下来就是萧然付银子订房间,然后两人欢欢喜喜往房间行去,萧然以为眼前即是洞房,好一阵心猿意马。又哪想到他是一步步走向地狱。那其实也就是超级赌徒的必然命运。
萧然开了房门,叫杜鹃先进去,杜鹃说自己胆子小,还是他先进去,等开大了房间,点上烛火,明明亮亮地她再进去。萧然说这是大白天点什么烛火,杜鹃说原来公子竟也是没什么情调的哪?萧然好像是被她点明白了,连忙哦哦说道,明白了明白了!
于是开了房门进去了,果然也就把门开得大大的,他大概是在寻找烛火吧,却没想到这房间外头一下子闯进来了六人,他吃了一惊,转回头一看,却独独不见他心爱的小娘子。
原来杜鹃料定王县尉他们一定都埋伏在此附近,所以就不先进去,却留在后面与他们接应。果然她一亮身,他们就鱼一般游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