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语静的话,白易枫转过身来,冷笑一声,说:“没想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皇后竟有这么厉害的口才,还这么谦卑地看待自己。”
林语静难得的气结,她不喜欢白易枫这个样子,沉下脸来,说:“你不要这个样子,分明不是个爱计较的人。”
白易枫这几日本就因林语静而有些烦躁,今天听她这话,更有如当头棒喝,竟许久说不出话来。
自己此刻变成了一个爱计较的人了吗?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心浮气躁?
见白易枫发怔的样子,林语静的语气稍有缓和,说:“他时而扮成太监,时而扮成侍卫,可能随时潜伏在你身边。”
白易枫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看着林语静,说:“你似乎对他很了解。”
林语静看了看地上被白易枫撕碎一地的衣服,回头看了眼白易枫,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取了床上的被单遮住了身体。
白易枫见她如此,不免微微弯起了嘴角,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便走到衣柜前,打开,里面本是自己的衣服,但不久前刚吩咐小扣子按林语静的尺寸添置了不少的衣裙。
取了件水蓝色的衣裙和几见内里的单件,白易枫走到床边坐下,便扯下了被单,要给她换下。
虽说都是见过的,但这种情形下还是让林语静羞涩不已,她抓紧了被单,尴尬地说:“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林语静一直以来都是不苟言笑的,脸上总是千篇一律的表情,这次能见到她羞涩的神情还真是让白易枫意外,况且,那个表情,还格外动人。
林语静一直有洁癖,从不喜用别人用过的,但目前也管不得许多了,伸手就要接衣服。
白易枫却来了兴致,并不理会林语静的要求,而是一把扯下了被单,将林语静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说:“我来。”
林语静难得的傻眼了,睁大了眼睛,无言以对,又见他坚定的样子,知道自己是没法拒绝了,只得由着他。
果然,人是无法像动物一样毫无掩饰的,人,是需要一件遮体的东西的,或许是衣服,或许是其他,以至于避免出现一些无颜面对的事情。穿好衣服,林语静的面色也自然许多。
帮林语静系好衣襟,白易枫伸手捧着她的一束头发,突然贴近她的耳边,说:“要记住,你是我的,不要让别的男人随意碰你。”
林语静低头,并不言语。
“呵呵,你从来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见她态度冷淡,白易枫轻声说,眸光深沉如水,像把林语静整个人都融入了那潭黑色无波的湖一般,极力地要看到她的内心。
林语静仍不回答,而是下床,绕过白易枫,走到了窗边,像窗外看去。
这个地方是皇城中最高的楼阁,站在这里,可以望尽几乎整个皇宫的景观,包括各个妃子的殿宇。
西宫里,西妃正斜躺在院中的软榻上慵懒随意,地上还跪着几个宫人,以惜惜为首的那帮“悍女”正整齐地站成两列,冷冷地看着,想来,又是在惩罚宫人了;雨烟阁外,雨妃正在弹琴吟唱,身后的宫人们都一份恍惚痴迷之状,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的琴歌之声十分动听;庆仁殿门口守着两名宫女,一个宫女端着碗东西走了进去,周围一份静谧景象。
林语静微低下了头,这后宫宠妃中就只有庆妃没和自己有过正面接触,只听说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在病榻上。可是,这样一个拖着病体仍能蒙得圣宠且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平安生活到现在,当真只因她父弟为月尹立下了汗马功劳吗?这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分明就不可能仅因为她的身世而安详生活。而且,她真的是病了吗?
白易枫看她眉头紧锁的样子,问:“怎么?很好奇吗?”
林语静一愣,侧头看了白易枫一眼,说:“这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该回去了。”
说毕,她已转身准备离开。
“怎么做,才能让你把自己的心交给我?”白易枫抓住她的手臂,淡淡问道。
林语静一怔,才看向他,眼神平静冷漠,说:“我的心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简短直接得毫无温度。
白易枫沉下眸光,看着她,说:“那么,我就让它复活。”
听见白易枫的话,林语静身形一顿,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死过的心,能复活吗?或许能,但自己却不愿意让它复活,只爱过一次,便已受尽了心痛和折磨,实在没有勇气,再受一次伤,再熬煎了。林语静在心中想着,迟疑间就把对白易枫那句话的悸动掩埋在心底,忽略不计。
不知过了多久,仍背对白易枫,林语静轻声开口:“你只是需要一个能为你排除部分困扰的女人,这个女人最好是爱你的,甚至是可以为了你献出自己生命的。白易枫,这点我根本无法做到,我的存在并无价值。你还是及早废了我的后位,另立他人,找个比我更适合的女人,如此大家都好。”
白易枫听了,沉眸看着她的背影,说:“如果,我认定了你呢。”
林语静低下了头,说:“在我眼里,根本就没有把你当皇帝看待,你无非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或许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却无法决定我的心。白易枫,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企图让我为你做些什么,我什么都不会为了你去做。”
林语静说完,就径自走了,头也不回。
“小扣子,送皇后娘娘回去。”白易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开门,果见小扣子和几个宫人已经守在了门外。
“是,皇上。”小扣子应了声,便对林语静施礼,道:“皇后娘娘,请这边走。”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风吹起了窗纱,夹杂着细雨,有种凉意。白易枫临窗而立,看着蒙蒙的雨气,眼神悠远,屋内一片寂静中沁着一股暖意,仿佛还残存着林语静刚才留下的气息,令人眷恋。
高升站在他的身后,开口问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同意吗?”
白易枫撇嘴一笑,说:“或许是为了富贵名利,或许是为了权势地位,或许真是单纯地因为爱朕,只要朕随便招招手,就有无数女人主动地对朕投怀送抱,其中不乏聪明美丽的女人。可是,纵使坐拥女人无数,朕却始终觉得孤独寂寞。而她,是个例外,不为富贵,不为权势,更不为爱朕,只是因为一道旨意入宫,坐上了后位,却竭力想要逃离世外。”
高升一愣,跟随白易枫十几年,一直知道他遗世独立的寂寞孤清,却不曾听闻他说过这样的话,那么感伤,那么失落,还有丝丝的喜悦。白易枫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口吻评述过一个女子,高升看着他,问:“皇上,是不想让皇后娘娘牵涉其中了吗?”
白易枫没有明确回答,只说:“凌云说得没错,她并不适合宫中生活。她是名聪慧的女子,只想远离是非,过简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