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生在明珑学院作厨师转眼一个多月了,尽管他心如止水,但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韩冰哪一天会带领人狼部队不期而至,对世界开始新一轮的征伐,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平静如水,明珑学院的学生按部就班进行着日常训练,帝都方面似乎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天下波澜不兴。但石长生心却崩得更紧了,他总觉得这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兆,他倒不是为这个世界的命运担心,他自忖自己已经没什么能力再为这个世界作些什么了,他只想作个平凡人,他担心的是处在第一线的玲珑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有人狼国度里的韩冰到底又有什么离奇的经历,这世上,他唯一挂心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方师傅,给我打份青菜肉片。”石长生正在为马上要下课的学生准备饭菜时,一个头发花白脑袋从外面伸了进来,领子和袖口都是脏兮兮的,石长生看到这人满脸的皱纹,认出这个魔法老师那塔夏,奥国最纯粹,知识最丰富的魔法大师,他的魔法力足以与血族以及银华国的中字门一争高下,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屈就在明珑学院作个普通的老师,一直到今天。
石长生将一份青菜肉片端到那塔夏面前,他有点奇怪,还没到下课时间,怎么那塔夏就一个人先来吃饭了。不禁问了一句:“那塔夏老师,已经下课了吗?”
那塔夏苦笑了一下:“都没学生了,还下什么课不课的。”
“没学生?”石长生一愣,堂堂明珑学院还会出现招生不到的情况吗?那塔夏望见石长生诧异的表情,长叹一声放下饭碗,说出了原委。
原来,自从明珑学院出了石长生这个败类后,明珑学院的声望一落千丈,加上又是战后不久,许多事务还一团混乱,招生情况大不如往年,而且人们发现自从石长生与韩冰这两个绝顶高手的成名绝技暴火天雷与赤焰寒冰剑都是以武技为主,魔法只是起着轻微的辅助作用,都产生一个认识上的误区,觉得魔法似乎对于格斗来说作用并不大,在石长生的脑子里也有过这么一个想法,觉得魔法没什么了不起的,魔法师远远不如武士来得勇猛能打,在这几场战争中,高科技的产品层出不穷,魔法似乎没有了用武之地了。
这样一来,愿意投身魔法学习的人就少了,何况学习纯粹的魔法要求很高,戒条多,还要终身禁欲,所以愿意作彻底的魔法师的人并不多,大部份人都是魔武双修,并不需要学到像那塔夏那样高深的境界,只要懂些对武技有辅助作用的比如说飞行术或治疗术即可,但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像石长生和韩冰这样能作到两方面绝顶呢?所以愿意到魔法班学习那塔夏纯魔法的学员越来越少,而那塔夏又择徒严谨,心术不正的,资质不高的,立志不坚的,贪图女色……一律不要。搞到今天最后几名魔法学员毕业后,居然无人可教了,这对那塔夏这样的魔法师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难道说,魔法真的没有用了吗?”那塔夏摸摸手中的魔杖,哀叹了一声,扒完最后一口饭,起身走了,身影无尽地落寞。
“老师你的东西忘拿了。”石长生见那塔夏失神之余,连留在桌上的魔法教材也忘记带走,急忙叫道。那塔夏头也不回地道:“你帮我先收着一下吧,等我有学生了,我再来问你要。”
石长生有点可怜这个终身未尽女色的老头儿,从他刚才的一句话听得出,对于自己终身从事的事业不再受人重视,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连教材也不拿,难道连他自己也相信魔法真的没用了吗?
石长生走到桌边,拿起了那塔夏老师的教材,封面每一本就是他早已滚瓜烂熟的《零界法经》,当年艾薇儿正是用这本魔法教材从他这里骗取了玄罡斗气,石长生抚摸着已经翻得有些残破的封面,又翻到第二本《异界咒》,作为以武技学习为主的他,这本他倒是没学过,但他知道这是魔法师的必修科目,正是用这种咒语,可以从异界召唤各种各样的魔兽来为施术者助战,例如在演武大会上卡列琳娜召唤地底魔蚯和吸血蝙蝠来助战,就是动用的这种咒语,而破风杀意正是血族秘不外传的独门密咒。
“魔法……”石长生拍拍两本书,也觉得魔法的确不如武技学来有用,他也相信要不了多久,像那塔夏这样的纯粹的魔法师很快就会消失不见,退出竞技格斗的历史舞台了,不禁也为那塔夏有点伤感,他将教材随手架在桌边,开始动手洗碗。
晚上,石长生独自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忽然又觉得有点无聊,便随手拿过那本《异界咒》翻了翻,他虽然没有了武功内力,但暗中见物的敏锐感仍在,虽然只是借着淡淡的月光,却如在阳光下看书无异。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也召只异兽来玩玩。”石长生翻开书本,照着书本上的咒语开始学习那些咒语,本来催动魔法是需要一些斗气的,当年石长生斗气强大时,只要运动斗气,念咒即可,但现在他斗气全无,只好先背一背这些咒语。石长生对于自己当年训练斗气的方法还是记忆犹新,他有了召唤异兽出来玩的念头,便在床上打坐,开始重练当年的玄罡斗气和雷霆心法,但与当年不同,他这时只是抱着玩玩而已的态度,能练多少算多少,并不像当年一样,一心要成为个绝顶高手了。
玄罡斗气、雷霆心法、流云双手剑、爆裂心经……天下间至强的各门武技训练方法石长生无不烂熟于心,现在练起来自然也是轻车熟路,石长生一夜静坐,醒来时神清气爽,体力真气鼓荡,不由心想:“其实我照这样练下去,不用几年,就算不能回复当年喝了笑哈哈一样强大的内气,但成为个与霍真卡休他们不相上下的高手是轻而易举的。”但石长生转瞬又躺倒在床上:“只是对我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石长生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毕竟积习难改,他好歹也曾是一代高手,如今一旦练了起来,不知不觉又陷了进去,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勇猛精进,但每天干完活后,他总是习惯性地练一会儿,不消一个礼拜,他感到体力的斗气又如当年在铁人杀阵一般,慢慢强大起来,他挥舞一下手中的菜刀,发觉力道不凡,干起活来也轻松了许多,看来武功就算不用来打架,拿来强身也是好的,有了这么一想,石长生练得更是勤力了,不知不觉又像初到明珑学院时那样,一到夜深人静,就拿枝木剑到当年自己练流云双手剑的那片无人的小树林中去演练。
又一个月过去了,这世界依旧毫无动静,人狼国度也是静悄悄地,世界似乎真的和平了?石长生心想难道韩冰没能与人狼达成一致的协议?还是在作大规模进攻前的准备呢?帝都那边到底有什么样的消息呢?可惜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甚少说话,来这里一个多月了,认识的人没几人,以前的熟人自然是绝对不敢去问的,所以他处在熟悉的明珑学院中,实际上是形同隔世。
这一天,石长生运气完毕,觉得自己斗气已有小成,可以试着念动魔法咒来招个异兽试试看了,他翻翻《异界咒》,上面招什么的都有,什么僵尸、骷髅、还有各类召唤兽什么的,石长生觉得都太普通了,翻到最后几页时他看到一个叫“精灵球”的东西,下面有着简短的介绍:精灵球,俗称小金美,形貌极美,赏玩之物,能反映出施术者目前状态,无战斗力,无守护力,无魔力。如唤所需斗气层次,两层。
“难怪从没见过别人召这种东西,原来是中看不中用,还会暴露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这不让敌人一眼就看穿了吗?”石长生自语道:“那我来玩玩吧。我现在应当到第二层了,想想我当年,嘿嘿,那可是第九层哦。咔叽……阿里啦……唏哩糊吐……呱呱呱……什么乱七八糟的……”
石长生正被这绕口的咒语念得一头星星,忽觉身边一团红光一闪,通往异界的暗门悄然出现,一只召唤兽吱吱叫着从门内向外挤,看起来好像只有巴掌大小,接着呼地一声,便从门中挤出飞了起来。
“真的是好漂亮哦!”石长生盯着这奇特召唤兽,只见她是一个巴掌大的心型小怪物,通体如水晶般透明,流动着温润的红光,边缘金光闪闪,拍着两只雪白羽毛的翅膀,如同一颗会飞的水晶心脏,上面两只可爱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石长生,下面还有张灵巧的小嘴,她不停地在石长生头顶盘旋,一下落在石长生肩膀,一下落在他头顶,一下落在他膝盖,轻盈而可爱。
“小金美,名字也挺可爱的。”石长生伸出手指想摸摸她,小金美却一下飞开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石长生这个主人,似乎有点怕他,但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又有点笑意。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过来。”石长生招招手,那小金美似乎听懂了石长生的话,慢慢降到他面前,拍在翅膀,悬停在空中。石长生道:“我是你的主人呀,以后,我就叫你拉茜好吗?”
拉茜似乎有点不满意,一下飞得高高的,但这时拉茜又发现了什么,一下降到石长生旁边的桌面上,一口咬住了石长生为自己作宵夜的一盘叉烧包,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石长生笑了,伸手在拉茜身上轻轻摸了摸,感觉那温热的光滑,道:“拉茜好!拉茜乖!原来你喜欢吃叉烧包,我保证你每天都能吃个饱,好不好?”
拉茜用两只翅膀夹住一只叉烧包,狼吞虎咽,居然还打了个嗝,可爱得不得了,石长生静静地盯着这个来自异界的小生命,心里充满着一种有人陪伴的幸福,有了这个小东西,至少以后,自己不必一个人守在黑暗中了。
石长生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拉茜,看着她吃饱后翅膀一摊,就在桌上呼呼大睡,石长生道:“你还真能反映我目前的状态,吃了睡睡了吃,呵呵,我最近都胖了不少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像我当年的师父索伦一样了,你呢?你不用说,本来就是个小胖子。”
拉茜睡得嘴张得大大的,还发出婴儿般的梦呓声,真的是个非常之可爱的宠物召唤兽,石长生趴在桌上,盯着这小东西,慢慢地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旭日东升,石长生发现拉茜不见了,但他并不着急,他知道拉茜一到时间就要回异界的,他不禁冒出个念头:“不知道从科学角度来讲,异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为什么那里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呢?难道就像人狼国度胡神居住的天狼星一样,属于另一个异次元空间?那这种与这个空间进行沟通的《异界咒》又是从哪来的呢?”
石长生想着想着,忽然把问题想深了一点:“记得在魔域时,听胡神的分体大魔神说过,我们与史前人类相比,有着一个典型的不同就是,史前人类的身体具有强大的潜力,可以把自训练成爆裂金刚那样的超级战士,但我们现在不可能作到了史前人类那么厉害了,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不过我们又有一种新的能力,就是我们的精神意念力特别强,所以我们有这种史前人类无法施展的魔法,据就说是结合斗气凭意念力催动的,这种意念力又是怎么产生的呢?”石长生挠挠头,怎么也想不出个合理的答案,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玲珑:“要是玲珑在她一定能找出些头绪来,她那么聪明,善于逻辑思维,总能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奇怪的现象,想必对这种不可思议的魔法,她一定也能有些与众不同的见解,只是……”石长生微微叹了一声:“我想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见面了。”
石长生心里有了问题,也许是刻意地为自己找点事作,这一天给学生们作完饭后,他独自来到了学校的阅览室,借了本书来为自己心目中的问题寻找答案,他借的书名叫《魔法的历史》。而本书的作者,正是那塔夏老师。
“魔法也称‘玄术’、‘幻术’、‘思想行动力’等等,真正意义上魔法是在复生世纪1200年欧西姆大陆兴起炼金术时产生,那时刚刚发现金子的人类都希望通过某种神奇的方法来提炼这种罕见而珍贵的金属,虽然炼金术最终被证明是一门错误的学科,但却因为它而演变出真正对人类进步起了巨大作用的几门新学科,如化学、鉴定术、冶炼术……而其中最神秘莫测、至今无法用科学和辨证的方法来解释的学科,就是魔法……”
石长生翻看这段前言立时被吸引着看了下去:“第一次魔法的公开展示是1200年在西鹿国宫殿第一位魔法师圣西姆大法师在皇帝以及百宫的众目睽睽之下,用意念力推动一个小球,使其从一个垂直的透明水晶瓶中自己升上来,飞到皇帝的手中,这也是最早的远程操控术,虽然在今天的魔法师看来这只是雕虫小技,但在那个较为原始的年代,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此后,也因此产生许多自称魔法师的欺世盗名之辈,利用一些道具和障眼法,向观众展示他们的‘魔法’,比如大变活人、换头什么的,以此来骗取钱财,惹来世人的不满,魔法是否存在,引来了第一轮上达宫廷,下至民间的争议,也因为这次争议,使魔法这一概念性名词深入人心,而当圣西姆大法师编出第一本魔法教材《奇异之门》并招收第一批学徒,还让这批魔法学徒在西鹿国与魔族的战争中大显身手,以火焰术烧毁魔族的投石车后,人类认识到魔法的重要意义,魔法开始在军事领域大显身手……”
石长生越看越是入迷,连工作都忘了,满头大汗的马罗到处找他,终于在阅览室发现了石长生还在抱着书在沉思:“如果说史前人类强大的体能潜力是他们的优势,那么超强的意念力是不是就是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类的优势呢?如果我们真的能将这种优势发挥到极致的话,是不是就真的不如爆裂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