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华天伦城堡遥遥相对的浩然山脉的一个山头,竖着两面大旗,一面上是个斗大的魔字,是魔神帝国国旗。另一面是风林家族的国旗,旗上是一只巨大的猛禽。风吹旗帜呼啦啦作响,下面一边是魔王军的皇家卫队,一边是风林堡的家族近卫军,护卫着两个人在山头远远观战。
这两人一个身形高达两米,一身黑甲,背后一袭黑披风,头顶金黄的皇冠,面上带着一个丑陋狰狞的面具,看不见脸上的喜怒哀乐,他就是人类的死对头,魔王军的主子,魔神皇帝,在魔族被称为圣帝。而另一个鹤发童颜,身形硕长,一身雪白,头带风林堡紫金冠的老者,便是风林家族的家长,风林国秀,风林家族人称“老爷子”。
远处的战场上,可以看到人类的轻重骑兵,被一重重涌上的魔王军与风林家族的骑兵团团围住,而远处的城门口,原本要上前接应的装甲骑兵还在与魔神刀手缠斗,此时魔神刀手已将装甲骑兵的数百匹战马大半砍断马腿,呼啸一声,向魔王军方阵中逃去,装甲骑兵跨着为数不多的战马在后面穷追不舍,没有了马的骑兵们只好搭箭向涌向中央战团的魔王军猛射。人类骑兵的作战计划被全盘打乱,原本打算冲断魔王军中路再从南侧绕回城门口的奥国骑兵被风林家族的骑兵拖住,两侧原本攻向城门的魔王军倒转方向向骑兵们杀来,而没有了战马的装甲骑兵无法快速移动到两侧挡住涌上的魔王军,回城门的道路被魔军堵死,两万多骑兵陷入城外十几万大军的围攻中,如果一个巨大黑色旋涡中的一根黄色羽毛,随时会被吞没。
“嘿嘿,谁说奥国的骑兵天下无敌?我看也不过如此吗!”风林国秀得意洋洋,望着奥国骑兵在重重包围下垂死挣扎,哈哈大笑。
魔神皇帝在面具后发出低沉的声音,道:“这只怪你这老狐狸太过狡猾,人类作梦也没想到你拿几万魔军的士兵生命作诱饵,引骑兵出城,其实就算人类骑兵被全歼,我们也还是输了,攻城中至少有不下两万多魔兵丧生,围攻奥国骑兵死伤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要说胜,我们只能算是惨胜。”
“没关系的,只要这支骑兵完蛋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下华天伦城堡。”风林国秀望向战场,此时奥国重骑兵没了接应,正在试图自己建立两侧的防线,好空出中央地带让骑兵回城,只要一到城墙下,有城头的弓箭手助阵,那么还是可以保存相当一部份有生力量,可惜风林家族的骑兵早作布置,预料到奥国骑兵会这样作,死死封住骑兵的退路,杀得血流成河也绝不退开。
“奥国骑兵果然还是有两下子。”魔神皇帝注视着战场中奥国骑兵三骑一组,呈品字形与杂乱无章涌上来的魔军对战,不时将一名名魔军挑翻马下,试图杀开一条血路,回城道路的两侧堆满了无数魔军与风林骑兵的尸体,虽然被数倍于己的大军几度冲杀,始终队形不乱,一寸一寸向城门口移动。
风林国秀望着战场中硝烟滚滚,杀声震天,奥国骑兵队伍像一条长蛇般在黑色的包围圈中穿插移动,也点点头:“重骑兵的统领格拿哥的确是统兵的一把好手,此人不除,将来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说完转头向身边的传令官道:“传令下去,杀统领格拿哥者,赏黄金千两,官封万户。”
风林国秀的命令被火速传到战场,魔军倒是没什么,魔神部落人人贫富均等,无高下之分,也不贪图奢侈的生活,所以魔兵们还是保持着以往的队形,步步为营地冲杀。风林家族的士兵就不同了,无数贪图这笔巨额赏金的军士开始死命前冲,向在数十名轻骑兵护卫下的格拿哥拼死杀去,战场上不时有人在震天杀声中高喊:“取格拿哥的人头,赏黄金千两,官封万户。”
统领格拿哥一听这喊声,立时大叫:“一队二队跟我来,其余人撤回城门。”说完手舞大刀,领着两小队骑兵向南侧冲去。格拿哥不但英武过人,足智多谋,而且深明大义,此时他也明白了风林家族的诱敌深入之计,如果还被风林家族的骑兵这么缠斗下去,南北两侧的魔军一旦形成铁钳攻势,把所有奥国骑兵夹在中央,那这支奥国精锐将从此消失。
看到骑兵们贪图赏钱不要命地向他冲来,他决定牺牲自己,以小股人马引开这些骑兵,让大部队从容撤退,所以他不但不随主力向城门移动,反而奔向南侧的魔军方阵。
风林国秀没想到格拿哥如此忠烈,见到战场上上万风林骑兵追赶着格拿哥向南面狂奔,而骑兵主力侧在轻骑兵弓箭手的掩护下,杀向前方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合围的缺口,潮水般涌向城门时,感叹道:“难怪说奥国骑兵罕逢敌手,我军之中,可有一个像格拿哥这样决断如此明快,又能不惜性命来换取主力的生存的将领?”
格拿哥手舞大恨向魔军冲去时,也中心中悲凉却又豪情万丈:“我为国而死,无怨无悔,只求上天,保佑我帝国,保佑我家中的妻儿。”回头望望在城头弓箭手如林箭雨掩护下大举涌入城中的骑兵,他欣慰地笑了,这支帝国的精锐终于保住了,没有因为风林国秀的诡计而覆灭。
格拿哥大吼一声:“帝国万岁!”与身边不到百人的敢死队员们冲向前方上万名密密麻麻的魔王军,他已抱定一死的决心,与魔军作最后的死战。他身后还有数千名疯狂追赶的风林骑兵,这种处境下,自己是无论如何难出生天了。这支不到百人的骑兵队伍此刻在平原十几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下,是如此渺小,但又是如此地醒目。远远望着他们,城头的阿辉将军与摩龙和众将士们都缓缓地摘下了军帽:“格拿哥,你将是我们心目中永远的英雄。”将士们眼中含泪,向这支孤陷敌阵的敢死队行下最后的军礼。
格拿哥与敢死队员们围成一个圈子,与潮水般涌上的敌人开始死拼,每个人都是以一当百,生路已绝,唯以决死一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算赚到了。这支孤军在一片黑海中奋勇冲杀,刀刀见血,刀刀要命,身体被长矛刺中看都不看一眼,战马跌倒了爬起来就与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的魔兵肉搏,武器打掉了,就用牙齿用指甲……疯狂的死决令得一向悍不畏死的魔兵都心惊胆寒。
但不到一百人与十几万大军相抗,终究是以卵击石,倾刻间数十名敢死队员丧生在刀林箭雨之下,已经浑身鲜血格拿哥一面纵马狂奔一边挥刀大喝:“杀吧!杀吧!老子下辈子还要与你们这些魔崽子拼个你死我活!”
砰地一声,格拿哥的大刀砍中正面一名魔兵的头颅,已经冲杀几个小时的格拿哥这时发现自己的刀口都已经劈卷了,这时嗤嗤数声,十几支长矛同时从后面刺来,格拿哥的战马惨嘶一声,身上的护甲多处被刺透,扑通倒地,望着一大群面目狰狞的魔兵向自己举矛刺来,已经筋疲力尽的他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突然格拿哥只觉自己身体一轻,身体被人提了起来架上一匹战马,同时听到一个声音:“万骑长你没事吧?”格拿哥一睁眼,只见是一个少校军衔的少年军官救了他,他一回头看到刚才向自己冲来的那群魔兵已尽数倒地,身首分家,地上滚动着几十个魔兵头颅。
“好厉害!”格拿哥大吃一惊,这么闭眼的一瞬间就杀掉二十几个人,这个少年是什么人?他抬头惊问:“你哪支部队的?你叫什么?”
那少年道:“云骑营少校——石长生!”
原来,石长生与轻骑营统领威可玛截住那支放冷箭的风林轻骑兵部队后,城头传来撤退的信号,石长生自告奋勇担任起掩护之职,让威可玛带领已死剩无几的轻骑营人马奔向重骑兵两侧掩护重骑兵撤退,自己带领云骑营继续与这支风林轻骑兵战斗,防止他们也加入与重骑兵缠斗的战团。可是这时魔军队形突变,北侧攻城的魔兵大举向这个方向涌来,而这时云骑营已经与大部队离得老远,石长生初次打仗,又不懂得随机应变,只顾着奋勇杀敌,更糟的是,急于立功的阿拉贡反而带着杀得性起的云骑营一头扎进了北面的魔兵方阵,那些云骑营的新兵又没有石长生这样的身手,立时与阿拉贡一起,被上万魔兵的刀枪剁成了肉泥。石长生这时才醒悟过来,知道此时不能呈血气之勇,高呼剩下的云骑营将士后退。可这时他又看到格拿哥向这边奔来,以为重骑兵改变了主攻方向,没想过格拿哥以身为饵在引敌人向他追来,立时催动战马上前为敢死队助战,混战中的格拿哥也没注意身边多了几十个不属敢死队的云骑营士兵,还以为是自己的敢死队的战友。
“万骑长,整个战场上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石长生一面打马狂奔,一边挥舞精钢长剑像砍萝卜似的将前来拦阻的敌人砍倒,他此时发现战场上只有他一个活着的奥国骑兵,其他的不是死尸,就是远远地正在涌进城门口。而城门口进攻的魔兵被城头箭雨阻住,九死一生的奥国骑兵在战场上丢下三千多具尸体后终于回到了城堡中,虽说伤亡不小,但主力得以了保存。
而因为后面追赶格拿哥的风林骑兵涌上来,石长生回城去路被阻断。他又不熟悉战场地形,只顾往人少的地方钻,反而陷入了包围圈的中心。他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四面八方都只看到黑乎乎的魔兵和白披风的风林骑兵,由于这次风林家族作战前下的命令是不留俘虏,一些像石长生一样散落在敌阵中的奥国士兵已全部被斩尽杀绝,石长生只看到到处是黄色军服的奥国士兵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由阵阵心慌。
筋疲力尽伏在马上的格拿哥叫道:“往右侧城门口那边冲,绕开对方的弓箭手。”格拿哥此时发现这位少年虽然骑术不是很精良,但武功奇高,一路前来阻挡的敌人无不被他应声刺死,一路笔直地向前冲,居然当者披靡,心中不由又燃起一丝活命的希望,他见石长生只顾向人少的地方冲,也知道这个少年军官毫无作战经验,如果两人真的冲到空旷地带,那风林箭手的箭雨立时会铺天盖地向两人射来,急忙出声指点:“往人多的地方冲,用对方的自己人身体作屏障,让敌人不敢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