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扯了扯嘴角，抬眸看了一眼凤迎曦，旋即抱着她掠身而去。
室内只剩下两个人，空气几乎冷的快要结冰。
凤迎曦默默地吸了口气，缓步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模样。
“尊驾的手下身手不错。”公孙青渊语气平淡地说，不知是真心还是嘲讽。
凤迎曦双手暗暗紧握了一下，坦白而疏离：“皇室暗阁培养出来的，自然不错。”
公孙青渊面色一僵，眸底跳跃的星火淹没在一片复杂幽深中。
凤迎曦抬眼，眸光清淡，“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之前你从血卫手下救了我，今日，只要我能回答，你都可以问。”
“运河上，尊驾的出现不是巧合。”公孙青渊轻轻地问，面色清凉如水。
凤迎曦眼帘低垂，“是。”顿了顿，继续道：“我收到消息，灵南王有意和公孙家结亲，所以我故意出现在你面前，就连动手伤了你的侍女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当然，同时也想告诉一些人，姑娘风三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是吗？”公孙青渊沉眸低吟，唇畔扬起了讥讽的笑，似夹杂了一份涩意，“尊驾未免太看得起公孙青渊了！”
凤迎曦抬眼，正视着他，明眸璀璨中掠过了歉意，须臾后又消失无踪，只余一片清冷，连同声音也清冷了下来，“青渊公子名满天下，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小觑的？”
公孙青渊双眸倏然眯起，容颜如玉，眸光似冰，温雅的气息竟生出了几分阴沉之意，唇瓣微动，一字一顿，都带着锋利的尖角：“为……什……么？”
凤迎曦怔了一下，随即为之失笑：“青渊公子，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非常的愚蠢吗？”
“为……什……么？”公孙青渊依旧吐出了这三个字，似不得答案绝不善罢甘休。
凤迎曦嘴角微翘，不答反问：“你认为我会让你和灵南王联姻吗？”
公孙青渊露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尊驾手中握有大夏的半壁江山，何以惧怕一个小小的灵南王？”
凤迎曦眸光一闪，语气清淡地道：“单单一个灵南王的确成不了气候，但是如果四大世家也掺上一脚的话，恐怕就不一定了。”
公孙青渊继续笑道：“尊驾未免太看得起四大世家了！这么多年来，四大世家早就是朝廷手中的玩偶了！”
凤迎曦眯了眯眼：“青渊公子这是在怨恨朝廷？”
“怨恨？”公孙青渊云淡风轻地道：“公孙青渊怎敢！不知道尊驾打算什么时候给四大世家一个痛快。”
凤迎曦沉吟地看着他，半晌后方才道：“青渊，我什么时候说过说过摇动四大世家？”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叹息之意。
“是吗？”公孙青渊轻轻溢出了两个字，旋即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凤迎曦柳眉一蹙，有时候，沉默能比语言给人更重的压力，他不相信她的话，她早就预料到了，公孙青渊七窍玲珑，如何会轻易相信她的话？只是她情愿他怒声质问于她，也不愿意他沉默以对，这算什么？无言的抗议？还是无言的愤怒？
倏然见，潜藏心底的点点星火被点燃，大有燎原之势，这几日来的憋屈终于压不下去，如汹涌的潮水向她席卷而来。
燕雪遥出卖她，设计想要她的命，她认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云哥哥竟然是汾阳侯世子，烟雨湖之梦一朝断送，她也认了，就连一直她认为清澈如水的夜刹哥哥竟然也有许多的隐瞒，她也认了，可是为何今日，为何连淡淡之交的公孙青渊也来质问于她？
没错，一个月前的相遇是她故意设计的，可是这又如何？她错了吗？就算错了，也是他公孙青渊其身不正！两年前已经被警告过，如今却依然和灵南王那老匹夫交往，她能不能也认为他脚踏两只船，有意四面逢源？
好，就算是她错了，她也认了，所以才心平气和地回答他的问题，可是他却选择沉默，他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沉默质问她？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交情本就不深！
她缓缓站起身来，冷笑道：“不相信是吗？可是我为什么要骗你？我要除掉公孙家乃至四大世家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没错，四大世家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可是这深厚的根基也不是拔不出来的，如果拔不出来，我就将这地给翻了，还愁不根断树亡？你真的以为你们四大世家值得我花费心思苦心周全吗？还以为你公孙青渊值得我说谎骗你！可笑之极！”
公孙青渊衣诀微扬，顷刻间跃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抓着她的皓腕，难以言表的神情划过那如玉俊容，他的脸贴近她的容颜，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到了她冰冷的皮肤之上，低低地说：“既然如此，为什么救我？我死了，你的心愿不就可以达成了吗？”
凤迎曦心头轻颤了一下，神情依旧冰冷，手腕一扭，松脱了他的紧扣，脚步移动，脱离了他气息的范围，“我的目的只是阻止你和灵南王联姻而已，救你，不过是顺道而已！再说了除了一个四大世家，来日必定还会有其他的五大世家，六大世家出现，既然如此，我为何要除掉可以掌控的，而让其他未知势力的有机会成长？”
公孙青渊眼眸微眯，如玉的面容已恢复了一片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惊。
凤迎曦眉头紧蹙，冷眼与之对视。
公孙青渊专注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给看穿了一般，良久之后，才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他真的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