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折腾后,欧阳已经从一名只知“立正”、“稍息”的军官,摇身一变,成为身价“百万”的小富翁了。这种进步不是所有的靠汗水和埋头苦干的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得到的。而生活中还有一种情况是:有些做梦都想赚大钱的人,一旦怀揣百万后,赚的钱怎么也多不起来了。为什么?因为“百万”在生意场上是个坎,无特殊背景和能耐的人,“百万”就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坎。当然“千万”、“亿万”同样也是坎,获取财富的机遇其实对所有人都是公平和平等的,但有的人一生怎么折腾总还是穷人;有的人折腾一生也就只能积上一个百万,之后再也无法获得更多。同样,再有一些自认为很有能耐--其实他也确实有些能耐,这样的人耗尽一切努力和心思,他只能得一千万财富,却无法跨越一千万之上的高山。再同样,许多人拼了命都想争取成为“亿万富翁”,但即便到了孙子辈也没有实现宏愿。这中间的玄机很多,多到什么程度,只有成为了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之后才能彻底知晓。
口袋里能有一百万,在普通中国人的眼里是个绝对的大数。这对一个从军十七年、最后只拿着6500元的转业军人来说,一百万同样是个绝对的大数。十七年从军--6500元,一年从商--1000000元,这四位数与七位数之间的差异看起来仅相距三位数,但却意味着一个人、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的完全不同的生存状态与人生命运。此刻的欧阳似乎该知足了,这个好面子的人现在也有了很好的面子:像模像样的一家企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头衔,进进出出开着风光无限的“皇冠”,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百多万存款……这样的派头,即便是部队军职首长也未必有,可欧阳都有了。欧阳其实也非常得意过,但这种得意除了在几个部队战友面前显耀几下后即随之而逝--深圳有钱人实在太多,口袋里能有百万的人满街都是。这让欧阳感到自己仍然“太土”,骨子里仍然“老冒”。他的目光投向了更远……
可欧阳发现,到小富后前面的路竟然再也不那么清晰了!
往日一个月挣一万元左右的小卖部式生意他觉得积累太慢;建炉烧窑式的半地下工厂他嫌做贼般的味道难熬;捣腾辆“皇冠”赚上一二十万元的运气又不可能天天有……欧阳因此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欧阳兄弟,你现在忙什么呢?”一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哎呀樊总,怎么会是你啊!”欧阳一听对方的口音立即兴奋起来。
“是我。哎,我想问问你,现在你真的没有什么大事要做?”那个被欧阳称之为“樊总”的人在电话里询问道。
“没事做,也一时想不出什么事是能让我做得了的……”欧阳有些惭愧。
“要这样的话,我想问问你,愿不愿上我丰润集团干?”那边的“樊总”这句话让欧阳一下激动起来--虽然现在他欧阳掏出的名片上也写着“银山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头衔,可这“百万资产”的小小“银山”,与人家的“丰润”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无法比。就说欧阳现在口袋里有的那一百万吧,他在深圳往那些街头摆水果摊的人群里一站,还算马马虎虎是个人,要是上那些金座银座的写字楼里跟那些白领们一站,他欧阳就是“看门族”和“保安族”一类的人,假如他再跟那些以自己公司名义盖的大楼里的老板站在一起,欧阳他甚至连个伙夫、司机还不一定够格。
一句话,揣了“百万”的欧阳,在深圳、在有钱人那儿他还是穷人一个。
迷茫之际的欧阳因为“樊总”的一句话,使他进入了“百万”之后的一大人生转折。这个转折到底有多大,欧阳自己说,“那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的转折。”欧阳还有一句重要的话:“我的事业和人生道路能走到今天,与樊总的帮助和人缘密不可分。”
然而我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还知道了另一句话,这话是那个在香港地产界名声显赫的“樊总”口中露出来的:“欧阳祥山这个人,也是我成就大业的不可替代的好兄弟。”
“樊总”大名叫樊迎朝,祖籍河南洛阳,时任香港丰润集团董事长,以房地产开发为主业,曾担任过深圳湾大酒店的总经理。欧阳与此公天生有缘。那还是好多年前欧阳在部队当副大队长时,俩人有缘认识的--
那年欧阳的父母从湖北老家到深圳探亲,途经广州。欧阳为接父母来部队,那天借了一辆摩托车赶到深圳火车站,再准备从深圳火车站乘车赶往广州火车站去接人。匆忙间欧阳将摩托车放于深圳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战友符锡文家门口,由于匆忙,欧阳满头大汗地在火车发动前的最后一分钟跑上了火车,待他上了火车后突然想起刚刚放在战友家门口的摩托车没上锁。摩托车是借的,万一丢了对于欧阳来说可不是小事。他心急火燎想给战友打个电话,可火车上没有固定电话。1989年那会儿手机又不普及,只有少数有钱人已经有了那种像方砖一样的“大哥大”。急出大汗的欧阳在车厢里到处寻找有“大哥大”的“老板”,想求个情借用一下。突然欧阳的眼前一亮:一位一手拎着公文箱、一手正在打“大哥大”的老板模样的人在车厢的另一头正找座位,之后将电话放进了公文箱搁在行李架上坐了下来……
“老板,我有点急事,能不能借您的大哥大打个电话?”欧阳看准那人放“大哥大”的时机,凭借着一身警服和一腔诚实、焦急的神色,和言细声地凑到人家座位旁。
“大哥大”的主人先是发愣,“你怎么知道我有大哥大?”
“我在另一头已经侦察到了。”欧阳红着脸笑道。
“大哥大”的主人继而打量起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的军人欧阳。片刻,起身开箱递过“大哥大”,说:“打吧!”
“谢谢老板!”欧阳感激地接过他从未握过的“大哥大”,随即快速地打完电话后,再次感谢。
“别那么客气。来来,你也是到广州?咱们坐一起。坐!”
“哎!谢谢!”
这么来回的几句客气和寒暄,俩人便很快相识并神聊起来,而到下火车时,欧阳与那老板已经大有“一见钟情,相识恨晚”之感。
此人便是“樊总”,樊迎朝。欧阳与其告别时彼此互留了联系电话。茫茫人海中,这样的相识与客套,可能对我们这样经常外出做事的人每时每天或许都会遇见,过后也就天各一方,一辈子难有重逢或者联系了。可欧阳与樊迎朝则不一样,他们在火车上的这次相遇,竟然影响了彼此一生的事业与命运。
“你是欧阳先生吗?我是樊迎朝呀!有点事想麻烦你一下……”出广州火车站分别一年后的某一天,欧阳正在部队营房内,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原来樊迎朝的弟弟从内地到深圳因没有带进入特区的边防证,被边防检查站挡住了。樊迎朝想到了一面之交的深圳“武警朋友”欧阳祥山,于是就打电话过来求助。欧阳一听,是曾经帮助过他的“朋友”,便立即请示报告了有关部门后,亲自赶到检查站把樊的弟弟接进了深圳……
就是这样一来一回的相互帮助,欧阳与大老板樊迎朝建立了彼此间的良好友情。樊老板驰骋商界多年,经验丰富,生意做得又大,欧阳觉得自己刚刚下海,虽经小试知一点“海水的味道”,但真正要在商海中畅游,没有高手提携和指导,绝对不可能娴熟到在各种情况下驾驭于大海汹涌的波浪之上。樊迎朝无疑是欧阳认为的最理想的从商导师。其实一年多前欧阳在考虑从部队转业的志愿方向时就讨教过樊迎朝。
“既然决定离开部队,就干脆下海!”樊迎朝当时给欧阳选择转业志愿起了决定性的引导作用。正是樊迎朝前后两句话给了他具有挑战性的激励,前一句话已说,后一句樊迎朝是这样说的:“下不下海由你自己决定,但到了海里后我老樊会尽全力让你学会搏浪……”
欧阳一生感激樊迎朝在他人生命运的决定关头,给予了精神上和心理上的支持。欧阳更感激的是这位因借用“大哥大”而巧遇的好友,教会了他搏浪的本领。
朋友一生一起走,
一声朋友你会懂。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是欧阳平时最喜欢唱的几首歌之一。每次与樊迎朝相遇和分别时,欧阳总爱哼这首歌。
“我去,我愿意上樊总那儿好好学习。”欧阳在接到樊迎朝的电话后,一夜兴奋。虽然他此刻口袋里也装了百万存款,但他明确向老朋友请求道:“我去只有一个条件,樊总千万不要照顾我,我就从保安做起。”
“行。我答应。”樊迎朝十分高兴自己的朋友能有这样的境界和意识。
从那时起,欧阳真的在自己一边开厂的同时,一边来到了樊迎朝的丰润集团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