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叶桓的心下终于有了些不安,因为玄墨竟然没有穿新娘礼服。
仅仅是一身黑色的衣裤,连衬衫上的纽扣都是黑色的。一头的乌发被束起,飘扬在身后,发髻间别着朵小小的白花是唯一装饰,晶莹剔透的花心,像是刚从清澈的溪水里捞出,显得十分出挑。
叶桓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朵花的由来,正是玄家的至宝,玄色石,只不过换了种他从未见过的形态罢了。不过,他实在没心思考虑玄色石的变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他真正关心的是玄墨的用意为何。
在众人看来,这样的装束,不像是来做新娘,倒像是来悼念,让在场之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想着这位玄家少主口味也太重了,自个的婚礼倒腾出丧礼的服饰出来,也难为叶桓竟然熟视无睹。
在叶家大门前站立的叶铭有些气不过,可想着哥哥都没有意见,他也不能出头,免得了坏了哥哥的婚事,到时候连兄弟都没的做。他了解叶桓这位兄长了,为了玄墨可是会发疯的,反正人都来了,大不了等一下换件衣裳去见爷爷即可。
想到这里,叶铭平复了下来,嘱咐了老管家几句做好准备恭候着。
不过叶铭并不知道,叶桓其实很想质问玄墨为何答应了婚礼,还要这般打扮,可是他不敢问。甚至有些驼鸟心态在,认为只要不问,婚礼定能持续下去,对于他而言,只要玄墨来到叶家,已经是他的幸运。所以,很快便不再纠结,主动走了上前,递上了雪澈珏,朗声说道:“墨儿,这是叶家历代家主的信物,现在交付于你!”
叶桓的一句话,证实了刚才大家的猜测,也难怪玄家肯结亲了,叶家都将整个家族奉上了,如此大手笔的“陪嫁”,即便是傻子都知道应承。
只是,叶桓的态度太过殷勤,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认识他的自然知道这是为了玄墨连命都敢舍了去的男人,不知道的外人还当是叶桓为了玄家的权势才会那么卑躬屈膝,不免有些鄙夷之色露了出来。
“叶铭,你哥疯了么?”
作为叶桓的好友,几位出生豪门的公子听到这样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叶铭质问。他们都知道,叶桓为着叶家的家业可是费尽了心血,拼命的程度是他们平生未见的,如今这般轻易送给了别人,还是他们看不起的女人,说什么也想不通。
叶铭此刻泛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回道:“这份家业本就是哥哥为了玄墨所创,为的是能超越冥家匹配得上她,如今玄墨要嫁进叶家,自然是要归她的。”
“呃……”
几位视女人为玩物的公子爷们,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觉得这玄墨有多好,无非是玄家家主的身份惹眼罢了。丢了这名号,一个力量惊人无人能匹敌的女子,基本上是没有男人会要的,除非是想被说手无缚鸡之力需要有女人保护,也就是所谓的软蛋,故而他们十分不敢苟同叶桓的行为,只当他真的是疯了。
叶铭知道自己的解释,没有人会接受,但事实的确如此,他的哥哥真的为了一个女人那么做了,而那个女人似乎还不买账,若不是怀有了身孕,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看他哥哥一眼。
而四周围的宾客早就因为叶桓刚才的一番举动炸开了锅,喧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开始偷望向叶家其他人的反应。除了旁支的几人脸部有些僵硬外,其他的人都显得气定神闲,使得原本还抱着看好戏心态的人无趣的很,只得盯着场中的那对新人看着。
玄墨倒是很镇定,像是没有看见那闪着幽幽光泽的雪澈珏,径直往着叶家大宅的台阶上走去,不屑一顾的态度就好像那叶家至宝是路边的垃圾,不值得她的关注。
见此情景,叶桓沉稳的表情有了一丝异样,隐隐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雪澈珏虽比不过玄色石,但它有着独特地功用,包括让某人回来的几率增加。
如今,玄墨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叶桓有了一丝忐忑在,因为当初谈妥的条件里最重要的便是这玄家至宝,也是让叶桓如鲠在喉的因素。若不是他事先做了手脚,确信了某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他几乎要怀疑事情是不是有了变数。
叶桓开始担忧起来,带着几分不确定地伸出了手,牵住了玄墨垂落在身边的一只素白鞣胰,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那触手冰凉的感觉给惊住了,不明白为何炎热的正午阳光下,她的手为何冷得不似真人。
玄墨瞥了眼叶桓,知道心思细密的他已经开始有所怀疑,只是他估计并不了解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来也是报应,这男子处心积虑谋划许久,只为了得到她,没曾想再聪明的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竟然也被人算计了,还是身边最亲的人。
“墨儿,你手那么凉定是受了寒,等一下进了屋子后我让人煮些姜茶予你,横竖今日有我在,仪式结束后你便休息去,其他的应酬别管了……”
叶桓有些絮絮叨叨的,趁着玄墨神游天外,忍不住一只胳膊紧紧环住她的肩膀,令一只大掌则帮着暖手,仿佛如此才能真实感受到怀里的人。
叶桓人前一番体贴入微的样子,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爱意浓浓,着实羡煞了旁人,那些个千金小姐们眼睛都红了,直感叹为何自己不是新娘。
“我没有受凉,不必浪费心思!”
谁能想到这样的温润痴情的男子竟然利用她的走火入魔强要了她的身子,不惜三番五次用着卑劣的手段算计与她,甚至还胁迫着她的父母弟弟。若不是因为她在晋级时走火入魔一段时间内无法与叶桓抗争,若不是为了能让困顿于九天境界和人界之间的冥炎回归,她早就在叶桓软禁她的家人之初,就会亲手解决这个男人了。